云绡拉着他进到院中凉亭里坐下,轻轻跺脚,体内吏兵便自动显化,为他们奉上茶水。
喝了一口上好的武夷岩茶才道:
“说起以前有人成功融合神道法位的例子,我倒是还真知道一个。
你应该知道,历朝历代每一个国家的建立,本质上都是一场浩大的神道科仪。
通过至少一国之宝级的【符应镇物】和官爵体系上应天象,为作为宇宙复制品的国家注入道气,使其成为真实存在之物。
久而久之,古代很多国家设置的官职,最后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职官法位。
更多的官职则因为存在时间太短,或者在改革中被其他官位取代,最终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比如:汉末之时有记载,操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当时这两个官职都只是昙花一现,没能形成真正的职官法位流传后世。”
王澄从四海通宝钱眼里取出几碟点心,殷勤地放到云绡面前,十分配合地接话道:
“那后来呢?现在世间应该是有【摸金校尉】传承的吧?
虽然见的少,但他们的符应镇物【摸金符】却大名鼎鼎。”
云绡美美吃了一口软糯香甜的九层粿,这才继续说道:
“云蒙帝国一代妖僧杨琏真迦你听说过吧?
他表面是个学佛的番僧,实际却是盗挖赵宋六陵和众多权贵大墓的盗墓贼。
最著名的恶迹就是挖出宋理宗的尸身,斩下他的头颅做成酒器‘嘎巴拉碗’,献给当时的云蒙皇帝,在黄金家族中世代传承。
后来好像还变成了一件符应镇物,直到本朝攻陷大都才拿回头颅重新安葬。
据说杨琏真迦豢养的死士中,就有人借着云蒙帝国庞大至极的汉始皇帝王神炁,以地班职官【土夫子】和【赶山客】融合成了失传已久的【摸金校尉】。
这才能连盗大墓无往不利。
我的建议是,试着感应那个新的职官法位到底是什么,然后找一找与对方强相关的符应镇物,尤其是代表官职身份的发丘印、摸金符、卧虎腰牌。”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澄顿时恍然大悟:
“举行就职科仪时,符应镇物本来就是与职官法位相关性越强越好。
金银铜钱之类的镇物虽然可以通用,但在融合法位这种事上却帮不上忙。
缺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而且,我觉得最好能追溯源头,找到最早的代表性人物,那样的符应镇物才最能保证成功率。”
找到了解决方案,王澄心情大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冷艳绝伦的龙女姐姐。
“你看我干嘛?
先说好咯,姐姐我可是穷得很,什么能代表古代官位身份的宝贝都没有,嗯,钱也没有。”
本来还在美滋滋吃着点心的云绡,连忙捂住了自己那只绣着银色荷花的小荷包,警惕地看着他。
“不,姐姐,你有!”
王澄万分笃定地身体前倾,直勾勾盯着她躲躲闪闪的明媚双眸,一字一顿道:
“先前说好的,现在是时候兑现你当初的承诺了,只要你有的,就什么都可以给我。
谁说话不算数谁就是小狗。”
云绡看到王澄郑重其事的样子,也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这个要求恐怕十分不简单。
有些难以维持往日的清冷,紧张地捏了捏自己小小的荷包和衣角,结结巴巴道:
“说吧,你想要什什么东西?”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当时不该把话说的太满。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小澄子开口要父亲留给我的三百八十二万七千六百六十八两又三十二文钱的嫁妆该怎么办?’
‘这倒也罢了,如果他还要母亲留给我的七十二橱柜宝衣宫裙、凤冠霞帔、三十箱珠宝首饰、两百双银丝云履、金缕鞋、闽州治的十万亩良田
大哥留给我的一百一十五斛珍珠、十二库魏晋古钱、古代名人用过的两百件刀枪剑戟.
二哥留给我的四十五块无暇玉璧、三十八棵珊瑚树、二十座玉佛、五百四十三副名人字画.
三哥留给我的八百匹四经绞罗香云纱、两百匹鲛绡、八十箱瓷器玉石、象牙造千工拔步床
我手里闽州治甲字库的库存就彻底空了!
不要啊——!’
王澄这种只是富了一代人的穷鬼根本就想象不到,老父亲给他一年三万两的零花钱,在人家真正富养女儿的长生种家里是何等的穷酸。
哪怕穷尽想象力的极限,也不知道自己一身堪称雄厚的财力,即使跳起来连人家的脚趾头都够不到。
此时,他的眼里只有龙女胸前那一条银色小衣,鼓起勇气,视死如归地一字一顿道:
“阿绡姐姐,我!要!你!”
话还没听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云绡已是满脸震惊,香腮升起一抹红霞,手足无措地伸出小手,朝着他的胸口用力一推:
“要我?不行!进展太快了!”
体内一龙之力爆发,“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黑影高高飞起穿院而出。
第116章 决斗起手式:提前一天创死他!
“噫嘶哈嘶哈”
第二天,当陆云尘兴冲冲赶来让王澄陪自己上舰实习时,只看到破了一个大洞还没有修好的院墙花窗。
还有刚刚起床,正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腰慢慢踱步,还在呲牙咧嘴的富贵兄弟。
“怎么了这是?被大象给踩了啊?
我跟你说,咱玉京城有一座洗象池,有文人作诗:后园虚阁压城濠,溅瀑跳波闸口牢。正欲凭栏看洗象,玉河新水一时高。
我小时候就亲眼见过不小心被大象踩了的象奴,那倒霉鬼看起来就跟你差不多。”
一只眼睛眼圈发青,浑身酸疼的王澄没好气道:
“我昨天成功破了六品,就算躺那里让一群大象随便踩,它们也不可能踩中我这个白水郎兼朝奉郎。
哥们儿这是被龙踩了一脚好不好?
放心,陆大少,不耽误你上舰,跟我走吧。”
陆云尘脑海里浮现出了宴云绡的身影,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竖起大拇指,对他暧昧一笑,天才就应该不走寻常路,说起来“姐姐踩我”也算是一条新赛道了。
殊不知王澄根本没有骗他,过程一点也不香艳,小命都差点没了。
一边慢慢活动着身子骨,心里庆幸:
“我真是有先见之明,直到突破六品之后才找她要蛟蜕。
不然明年的昨天就是我王老爷的忌日了。”
事实上,不要说现在他只是区区六品,比云绡这位五品龙女还低了一品。
就算是四品职官来到月港这片已经归属于宴夫人的道场法界,也绝对讨不到好处。
王澄虽然在提出要求的时候就已经随时防备着挨打,但依旧躲闪不及,被她含羞带怯地一推给轰飞出去。
幸亏及时以龙衣蟒袍包裹全身,发动【化蛟】之术缩成炮弹大小,又让清风和轰隆轰隆全力减速才逃过一劫。
不过,昨天云绡最终还是回房间把.贴身小衣脱给了他,脸上还有一种微微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
王澄不知道她到底在庆幸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昨天云绡回自己在桂园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将换下来蛟蜕甩到他脸上,不忘嘟起樱瓣色的粉唇,凶巴巴地对他告诫:
“小澄子,我警告你哦,你只能拿我的蛟蜕练过洋牵星术,绝对不准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过去,她对男女之事不了解,对这种事情也从不往心里去,在她眼里男女情爱就跟人看狗片、猴片差不多。
王澄跟猴子完全不一样。
【过洋牵星术】修成本命星官角木蛟,披上龙衣就有了蛟龙命格,加上比真蛟龙还要浓厚的蛟龙气,在她眼里就是另一条蛟龙。
只是她的化形是由龙到人,王澄则是由人到龙而已。
把贴身之物交给他炼法,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害羞”的情绪,却离奇地没有感到一点点恼怒。
王澄却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看过阿绡姐姐对家人的执念,知道她不舍得打死自己。
将蛟蜕贴身收好,故意逗她:
“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读《春秋》的,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唉,大人的世界可真是复杂,我看我以后还是叫你宴姨吧。”
云绡被他说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就是.就是反正就是只能炼法。”
这单纯的龙女还以为王澄是真的单纯,对男女之事没有开窍,自己误会了他,却不知道王澄虽然实操为零,却是个理论老司机。
真要放浪形骸,恐怕兰花派都要把他和祖师爷摆在一起供起来。
看到往日里清清冷冷的龙女姐姐破功,像正常的少女一样害羞,王澄心中大感有趣。
竟然有一种反向养成的古怪成就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一下子连身上的伤都好受了不少。
当场就开坛做法,把云绡的蛟蜕供奉在了四海通宝的钱眼里,只等七天之后就能拿来升级龙衣蟒袍。
朝奉郎的秘传正法【五帝金钱剑】也被他搞到了手里,只等凑齐一批震碎师父他们眼镜,前无古人的“五帝钱”就动手炼法。
很快,王澄和陆云尘联袂来到码头。
看到一支以风帆战舰【青衣号】为首的庞大舟师,十几艘四百料主力战船上全都挂着同样的旗帜。
隶属于刚刚开张没有多久的“青衣船镖局”。
登上这艘作为训练舰的【青衣号】,这段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外语书的陆云尘再也绷不住了。
揽过王澄的肩膀,满脸幽怨:
“老王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三叔都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世袭百户。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不以普通人的身份跟我们相处了。
到了月港我才知道,你这小子根本就不老实。
直岁堂官弟子,三位大船头之一,自己家里就有舰队,给我帮忙的船员都是现成的,打个招呼就叫过来了,你才是真正的狗大户!
你在月港可比我在京城的时候威风多了。
喂,有没有渠道给咱宝山千户所多搞几艘风帆战舰?让兄弟也威风威风?”
王澄推开他,没好气道:
“陆大少你可真敢想,你以为风帆战舰都是大白菜呢?有钱就能买到?就算有了舰,水手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