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九皇子外公天下巨富,若能尽得其财力支持,九皇子未尝没有和太子争一争的能力。
“九殿下,杀死那位长生魔教左护法之人,下官已经有了决断,正是那神秘武道高手燕狂徒无疑。”
不同于骆修身的献媚,缓缓起身的张长言只拱了拱手,言说公务。
闻言,九皇子自信飞扬的神色里闪过一丝轻蔑。
什么武道高手,能抵得过他身后四位老牌四境强者联手?
不过是个藏头露尾之辈罢了,不足为惧。
那日惧他甚多的金刀大侠盛天龙也早已被他赶回家,他的麾下容不得这般胆小之辈。
这般念头一闪而过,他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
“本殿下今日找你们来,不是说这些无足轻重之事。”
“我且问你等,本殿下欲与太子一争,你等可愿支持于我?”
话落,但见其大马金刀落座于主位之上。
一双年轻无比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
而在他身后,四位武道高手逐一而列。
种种武道精神交织之下,仿佛编织成了一双大网,笼罩在骆修身、张长言二人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殿下!”
张长言向前一步,浑然不惧道:
“圣天子在位,殿下此举,可是要造反不成!”
第82章 帝王所执,长生之念
“那逆子当真是如此说的?”
西苑,长寿宫。
自上元宴席以来,终日参悟长生玉璧不断,显得身形凭空消瘦了几分,且眼眶有些深深凹陷的大乾天子抬起头。
语气不显震怒,反倒有几分赞扬般的欣慰。
下首。
面容上多了些许疲倦之色的王大伴将天子近些时日以来的变化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自打搬来这西苑,得到这长生玉璧以后。
天子就跟着了魔一般,日夜不息的对着这玉璧空坐,试图从中参悟出所谓的【长生仙典】。
修得神功,重返青春。
甚至,为了接近那妖女所言更接近天道的状态。
更是多日斋戒不食,只饮些清水,吞服丹药。
然而月余光景过去,却也不见天子曾有所得。
只能见到他原本还算强壮的身躯,一日日消瘦下去。
作为天子近侍,王大伴先前曾硬着头皮规劝几句,却被突然暴怒的天子轰出门外,三日未曾召见。
直到他跪在外面苦苦认错,方才得以重新步入此间。
在那之后,他便不敢再多说半句。
眼下看到天子终于从那般着魔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关心国事。
哪怕此时是因为九皇子试图与太子争位,这样足以动摇国本的事情,王大伴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天子在,他便在。
若是天子都没了,谁做皇帝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陛下,是张学士亲自派遣秘卫将消息传到西苑,老奴一刻也未敢耽搁,便来禀告。”
王大伴垂下眸子,将事情经过一一讲述。
从长生幻梦中惊醒,神志重新上线的大乾天子强行将目光从那仿佛充满无穷魔力的玉璧之上挪开。
站起身,踉跄一下。
挥手制止了想要冲上来搀扶他的王大伴,内心里思绪流淌。
自古以来。
废长立幼是取祸之道,只会动摇王朝统治。
可太子李道承,因为从娘胎里带出的先天之症,性格偏激狭隘,没有容人之量。
外加这些年来,也曾尝试让其监国理政,却依旧也没表现出什么才能。
伴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子对其已然有所失望。
废储另立的心思想法,早已有之。
不然,九皇子为何会名乾?
其中早就昭示了天子对他的期待。
而九皇子也不负所期,允文允武,素有识人之明。
更关键的是,其外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豪商。
若能以立九皇子为储的条件,将其人暂且缓住。
进而将世家门阀进一步分而化之,逐步蚕食,不正是他这一生的夙愿?
“不过......”
“再看看吧,若是朕能修成【长生仙典】重返青春,便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来料理这些事情。”
“若实在不行,再......”
大乾天子缓缓踱步,念头飘散。
视线里仿佛浮现出九皇子年轻俊朗、英姿勃发的身影。
耳边,更似乎听到他意气风发、志气满满的声音:
“父皇,你老了,这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
“何不退位让渡于儿臣,您也好去一心修您的长生大道啊!”
陡然间,天子怒目圆睁,猛的一挥衣袖:
“孽障!”
王大伴如遭雷击,浑身兀的颤抖一下。
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打量,却不知方才还心平气和的天子,缘何发怒。
“传朕之意,九皇子出言不逊、罔顾礼仪、妄议尊上,罚其闭门思过三月,另外抄没四方楼,赔以太子。”
王大伴眼眸里闪过一道万分惊疑不解之色。
天子难道是修道修糊涂了不成?!
这样做非但不会让太子和九皇子握手言和,反而更会加剧他们之间的争斗。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装作不知晓,让他们间的争斗不至于摆在明面上。
陛下胡涂啊!
心里哀嚎一声,王大伴此时却也万万不敢出声质疑,只得低下头道上一句:
“老奴知晓。”
身形缓缓后退,渐离这宫阙之际。
隐隐间,听到一声悠长叹息:
“长生啊——”
......
入夜已深,长街空旷。
伴随着打更人敲击铜锣之音,点点清脆马蹄声回响在四下皆静的街道中。
身为名满天下的大学士,天子身边的重臣。
却很少有人知晓。
他未曾在天街附近有任何一栋庭院住宅。
为官十六年,清贫寒素。
只与民同居一巷,一老母、一妻子、一子女,相伴三五鸡鸭之类,仅此而已。
也不是没有人借着问候的名义,趁机送他豪宅、美女,可却一一都被张长言拒绝。
若说这天下群臣,谁能真正的称一声清廉。
张长言,当之无愧。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清廉之官员,却有人不愿意继续看他活在人世。
清贫廉洁从不是错,但错就错在不愿同流合污,挡了别人的财路。
杀他是为了消磨大乾的王朝气运?
许有几分关系,但也仅仅只是几分罢了。
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靠在角落当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若飞星闭着双眼,屏住呼吸。
当他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就被曾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中受训、杀人。
时至今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黑暗的感觉,习惯了在黑暗中赐予目标死亡。
并且,沉浸其中。
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没有一丝一毫颤抖的握在刀柄之上。
一股无形的黑暗,开始向外蔓延而出。
这是历经生死,在一次次的潜伏暗杀中淬炼出的法相,同样亦是他的武道意志:
大黑天!
嘶——
忽地,行走的马儿像是受了惊。
猛然抬起前蹄,仰头嘶鸣个不停。
在这一瞬间,若飞星出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