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与眼下的李道铭而言。
治国，便是修行！
忽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一名身着玄黑色飞鱼服，腰佩特殊令牌的内廷密探，手持一份加盖了紧急军情印记的卷轴，疾步而入，单膝跪地：
“启禀陛下！”
“南州归墟镇魔要塞八百里加急！”
“魔渊异动急剧升级，封印......封印恐有失控之危！”
密探的声音里，更是带着难以抑制的惶恐与急促。
显然，是被那前线所传来的消息所而镇住，一时六神无主。
闻声。
李道铭批阅奏章的动作微微一顿。
抬起头，眸光瞬间变得凝沉了几分。
他并未立刻叫人接过卷轴，而是淡淡说道：
“且一一道来！”
那密探不敢怠慢，连忙将归墟要塞传回的紧急军情竹筒倒豆子般说出。
其中，包括封印裂隙急剧扩大，魔气汹涌远超寻常，归墟下不可知的魔物冲击防线。
乃至于......
那位小乘龙楼的三龙首，霸王项禹自魔渊深处负伤遁走等一系列惊变。
一五一十，详尽禀报，不敢有任何遗漏。
而随着密探的讲述，李道铭的眉头便微微皱起。
与此同时，脸面之上也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诧。
惊诧于魔渊的异变居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
同样，也更惊诧于那位小乘龙楼三龙首，几千年前的霸王。
以这般古老而强大的人物，竟然也会在归墟深处中受挫！
当然了。
惊诧归惊诧。
在他的眼底深处，却也并无多少慌乱之色。
只因这一切，虽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早在三年前，许念自大河剑宗归来之后，便已与他有过深谈。
不仅告知了他魔渊的真相与危害，更是早早预见到了随着天地元气复苏，魔渊必将成为大乾之心腹大患，需要及早绸缪应对。
更遑论。
不久前，朝天峰上的一面。
更是和他讲述许多，让李道铭心中有数。
甚至于，连那【山河九鼎】镇压魔渊的宏伟构想，也早就在三年之前开始暗中布置。
到了而今时刻，却也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时间上，虽是比预想当中早了些许......”
“但亦也无关紧要，三年准备，外加【圣天子】之力，应对眼下的异动，足够了。”
李道铭心中思绪一转，那缕因为突发变故而生起的波澜便被迅速平复下去。
“传朕旨意！”
李道铭放下手中朱笔。
声音沉稳而威严磅礴，不容置疑。
“立刻召内阁首辅张长言、祝尚宫、六部尚书、两厂一台要员，以及南离子、云千澈两位顾问，于御书房紧急议事！”
“是！”
当即便有身边公公领命。
身影一闪，顷刻间消失在殿内。
……
不过半个时辰。
御书房内。
已然是气氛凝重一片，肉眼可见群臣齐聚。
李道铭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眼下诸多大乾的核心重臣。
下方。
以三年过后，容貌更显成熟且神情肃穆的内阁首辅张长言为首，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祝玲珑则是独立一旁，神情淡淡，似是魂游天外，不知所想。
而兵部尚书面色沉凝，显然已知晓魔渊前线军情之紧急。
户部尚书则眉头紧锁，似乎在盘算着即将到来的巨大开销。
工部尚书宋应星依旧是那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丝对未知存在的探究光芒。
而南离子与云千澈这两位前圣地掌教，此刻脸上则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与......
一丝忧虑！
他们比在场大多数人，都更清楚【魔渊】二字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那是连上古仙人都要为之头疼，甚至不惜花费巨大代价，也要将其彻底封印的恐怖之地！
此间最当中。
一名从归墟要塞回返，风尘仆仆的高级武官。
眼下正用清晰而简短的话语，将归墟前线的最新战况，以及霸王负伤遁走的情报，再次详细禀报了一遍。
当听到连小乘龙楼之人，还有千年前霸王这般绝世强者都在魔渊深处受挫之时。
殿内气氛顿时凝滞下来，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不少官员脸色煞白，额头甚至渗出了冷汗。
眼下并不像是四年前的大乾。
消息闭塞，秘闻深藏。
现在的大乾广建天武楼，内里除了浩如烟海的武学典籍之外。
同样，还有着记载种种关乎此方天地的秘闻书册。
更为希奇的是，由官方刊发的大乾时报，也专门有这样一个版面来讲述九州内外，上下万载的隐秘。
将这些过往秘而不谈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大乾所有臣民的眼前。
故而，此刻这些官员当然知晓【魔渊】，亦知道小乘龙楼。
“陛下！”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声音铿锵有力。
“归墟之危，迫在眉睫！”
“臣请立刻调动京营三大主力，携重型镇魔弩，乘坐大型飞舰，驰援南州！”
“且火速传令冠军侯，要务必要其将魔患死死控制在三清山地域之内，不可泄露半分。”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
话音未落，留着山羊胡的户部侍郎立刻反驳。
“归墟魔渊深不可测，连那位古老的霸王都铩羽而归，不知底细之下，贸然投入重兵，恐非良策！”
“且不说胜负难料，光是支撑大军远驻南州，所需粮草、丹药、军械、乃至飞舰损耗......皆是天文数字！”
“眼下国库经过几年消耗，已然是有些入不敷出了啊！”
“难道就要坐视魔物冲出归墟，为祸南州，荼毒百姓不成？！”
“如此，岂是我等为官做事之道？”
兵部尚书怒目而视。
“非也非也，下官以为，当务之急，应是加固外围防御，以空间换时间，同时......”
“陛下！”
就在群臣争论不休，各执一词之际。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离子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凝重。
“关于归墟魔渊，贫道曾于逍遥阁残存的古籍中，窥得只言片语。”
话音方落。
所有人的目光便在转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就连静静肃立在李道铭身后，执掌东西两厂，却一直眼观鼻关心不曾发出丝毫生意的赵华。
此刻，亦也微微抬起头来，向他投去目光。
南离子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
“据传，归墟与其他两处魔渊不同。”
“其下所镇压的并非是单纯的上古妖魔或凶兽，而是......一处连接着未知异域的空间，亦或者说是一道不稳定的【门户】。”
“上古之时，便曾有难以名状的混乱邪物试图通过此【门户【】降临九州，造成滔天杀孽。”
“后被即使发现，齐聚数十位古仙之力，方才将其肉体碾碎，精神连带着那片空间一同打入地底深处，并设下重重封印。”
“古籍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及那邪物似也并非最强，在其之后，更似还有恐怖存在.....”
说到这里，南离子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遗憾。
微微摇头，叹息道：
“唉，可惜我逍遥阁传承断续，关于这等上古隐秘，所知实在有限。”
“若是......若是我阁中那不着调的师祖逍遥子在此，以他老人家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驳杂见闻，或许能知晓更多。”
殿内众人听得是眉头紧锁、心惊肉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