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得刺客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职业信条。
在察觉到不对劲的刹那间,纵身一跃。
就像是挣脱笼网的飞鸟一般,划过夜空。
“哐当!”
让人绝望的声音响起。
“既然都来了,那又何必着急走。”
许念冷笑一声,落下手臂。
内力外放间,窗户合拢。
来人唯一的退路,已然断绝。
那人一言不发。
但许念在昏暗的夜色里,却将他渐渐泛起血色的双眸以及一身逐渐暴躁的气血看了个通透。
“燃血爆发、透支生命的拼命武功?”
“到底你是魔头,还是我是......”
许念嘀咕一声。
没有继续给他憋大招的机会。
脚步轻动,如一道幽深魔影般穿梭黑暗。
只一刹那间就抵至他的身前。
挺拔胸背,因为肉身蜕变而拔高些许的身形俯视着眼前之人。
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怜悯,并掌如山岳,轰然而下。
嘭!
像是敲生瓜的沉闷声响。
沛然大力涌动间。
那道黑影来不及动弹,便身形如蛇瘫软在地上。
双目泛着白眼,口里微微血沫吐出。
瞧见他这般不禁打的模样,许念微微皱眉。
旋而低下身,将其面巾拽下。
“果然是你......”
“苏辰!”
揭开面纱,借着一缕熹微光芒。
许念看清了来人面容。
不算有多熟悉,但绝对不陌生。
毕竟,昨天白日里方才见过。
明明自己已经放过他一程,懒得去理睬他那些小动作。
只要他不找自己麻烦,许念根本懒得理会。
但为什么。
他偏偏还要主动送上门呢!
许念有些不解。
“值此新年佳节,小苏公公不好好休息,怎么还有心情到咱这里来串门?”
垂下双眸,幽静目光淡漠的打量着身下人。
一掌之下。
五脏动荡,筋骨齐摧,心神失守。
眼下的苏辰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虽然还没咽气,却也为时不远矣。
“嗬嗬~”
地上的苏晨挣扎着吐出口中的鲜血,神色懊恼,带着几分不甘:
“我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你这老狗居然隐藏如此之深。”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话落。
他猛然合上眼睛,不再言语。
只是,看着其微微眨动的睫毛,以及颤抖的手掌。
许念哑然失笑。
总有人把死想的很简单。
却不知道,这世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微微摇头,未多言语。
只是俯身弹指间,轻轻点在他眉心深处。
内力涌动,天魔极乐。
一刹那。
苏辰面上容颜千回百转,将一切人所能表达的情绪尽数展露。
似哭似笑、似悲似喜......
直到最终,交融成一抹如若婴孩睡眠般安详的笑意。
点点陌生的画面浮上心头。
“平天教打入皇城的暗子。”
许念颔首,这和他之前的猜测相吻合。
“此番夜闯是为了劫持安乐王李道铭,通过豹房地下的隐秘通道逃出皇城。”
“之所以只有他一人前来,是因为其他人在别处为其吸引动静......”
无形的信息划过心头,让许念接连错愕中又觉得在情理当中。
毕竟,平天教不满的是今上为了征讨四方而横征暴敛,不顾下层平头百姓的死活。
在而今平天教分裂的七零八落的情况下,如果有人能率先掌握先帝遗腹子,尊其为主,打起清君臣、靖国难旗号,本来是造反的事业一下子就有了其正统性。
不得不说,平天教背后有高人。
但许念怎么想这事都让人有一种难以消除的荒诞之感。
被先帝之母亲手册封的皇帝,在想方设法消除先帝的影响。
而一群反贼,眼下却试图复辟先帝之子。
正如那句话所言: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不过,豹房中居然还有一条我所不知道的密道?”
许念凝眉思索。
抬手间。
身下之人血肉消融、筋骨粉碎。
神魂被抹除无意义的记忆,只留下一段段武学记忆与身体精华融合。
化作一枚拇指大小,浑身暗金的丹丸。
翻掌将其收起,许念穿衣出门。
第22章 前朝佛国,新的成就
尽管在苏辰的记忆里得知今夜潜入豹房的唯有他一人。
但想到那条不在掌控当中的密道,许念便隐隐有些不安。
说他伪善也好,说他冷血也罢。
无论为了自己亦或是李道铭考虑。
许念都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风搞雨。
安乐王年幼。
自小便被困束在这小小天地里不得外出。
若有人趁夜潜入其身边。
都不需要武力胁迫,只需要以自由为诱饵,诓骗他离开皇城。
很难说,冲动上头的少年不会脑袋一热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至少。
在神都皇城之内,在皇族礼法这个框架的约束下,李道铭再怎样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若是到了平天教的手中,那可就难说。
好一些做个被人摆在台面上的傀儡,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台本。
坏一些被当做播种的机器,一旦有人诞下含有皇室血脉的男童,便是他的将死之期。
被人施舍而来的自由,其背后往往深藏着难以偿还的代价。
心中思绪流转,许念疾驰而去。
夜色遥远里还时不时有三两声爆竹乍响,闪耀绚烂一片。
许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在欢庆年节,呼朋引伴,畅快游玩。
又或是清水河上昼夜不息的游船画舫,在庆祝哪位恩客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然而这一切一切,都是上层人士的欢乐。
与那些几乎同门阀贵族产生了后天生殖隔离的平头百姓无关。
也和许念这个从前没鸟用,现在没空用的失势六十岁老头无关。
他只一意前行。
踩着积雪,掠过空气里弥漫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