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了圣地。
江湖宗门,天下武人。
自然而然的也就桀骜不起来,纷纷道贺。
原本的十八路诸侯觐见。
此时此刻,亦也变成了献俘。
只是这样一场空前绝后,用三大圣地的消亡来作为贺礼的献俘大典。
过去未曾有过,未来恐怕也不会再有了。
走过太庙,宣读诏书。
整个流程都很简陋,作为主持的当今天子李道铭亦有些心不在焉。
可在场之人,却无有一人敢掉以轻心。
因为,他们知道。
在不久之后的夜宴当中。
那位如神似魔般的恐怖男子,就会与天子一同赴宴。
同时,接见他们这些前来的“观礼之人”。
朝天峰。
许念立于经雷火剑光洗练,而变得有些残破的紫气台上。
并不言语,也不急切于前往皇城参与夜宴。
轻轻抬手,气机震动。
将云隐子逃离之时来不及带走的天帝印玺,于山野间信手招回。
衣袖一挥,隐约间可见浩荡长河一闪而过。
天幕之上顿时风轻云淡,万里晴空。
尔后。
就这般静静站立当中,阖上双眸。
整理所得,稳固武道。
......
夜幕垂落,皇城灯火如昼。
神都城里一片鱼龙舞。
无数的居民将白日里的伤痛忘却,只记得大都督如同战神般打退了圣地。
从此往后,他们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故而,为此庆贺。
皇城大内,同样一片欢庆。
御极殿前的广场上,七十二座青铜蟠龙灯柱燃起鲸油明火,照得琉璃地砖泛起粼粼金芒。
十八路诸侯的俘虏被玄铁锁链拴在广场四角,每根锁链末端皆扣着一个厚重的铁匣。
那是工部最新的研究成果,其下有暗线接连地下庞大的人力发电机构,只要一动用真气,便会瞬间激发出恐怖的电光。
纵然是武道四境,在此面前也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俘虏们头颅低垂如丧家之犬,最前方的杨恒烈面色焦黑,显然已经尝过了这般器物的厉害。
而本该是庆典主角的江湖群雄,此刻却如坐针毡——
他们的席位被刻意安排在俘虏阵列后方,与那些败者仅隔三丈。
每当夜风卷来血腥气,都能看到几个年轻的弟子喉头滚动,下意识的绷紧身躯。
“好一个敲山震虎......”
武尊坐在下首的席位之上,身旁是恢复了些元气的张无法。
此刻他左手下意识的摩挲着酒樽边缘,视线瞥向远处高台。
那里,代表大乾天子李道铭的龙椅旁。
赫然间,多出一张玄铁浇筑的墨玉王座。
空悬的座位就像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明明人还未至,可却已然是让在场所有人肃然起敬,升不起半点不敬之心。
铛——
九声钟鸣撕裂夜色,惊起皇城檐角栖息的寒鸦。
羽翼拍打声尚未落下,代两厂都督赵华的阴柔嗓音已然刺入众人耳膜:
“大都督到!”
一言落。
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广场陡然死寂,连俘虏堆里压抑的抽气声都清晰可闻。
天子李道铭豁然站起身来,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向远处看去。
唯见,一道翩然人影,踏月而来。
今夜难得稀奇。
许念换下了鲜有更易的玄色衣衫,一袭素白广袖长袍垂落如云。
腰间悬着的香囊里放着收缴来的六枚剑丸,随步伐碰撞出清越鸣响。
经过皇城城门时,悬挂在上的不戒和尚头颅陡然睁开双眼,发出猛烈颤动。
似是想要破口大骂,却被一缕混沌劫气提前预支般的死死锁住咽喉,只能发出“嗬嗬”的嘶鸣。
“开始吧。”
微微和李道铭笑着点头示意,许念落座在大椅之上。
年轻的天子便像是受到莫大鼓舞一般,脸上涌现出一抹激动的潮红。
轻轻举手一挥。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坐下。
“诸位与朕,共饮此杯。”
李道铭坐在九五宝座之上,高高举起手中的金盏。
“多谢陛下。”
许念率先举杯附和。
“多谢陛下!”
众人赶忙跟上,声浪凝成一片。
穿透长空,挥洒于整个神都当中。
“这位大周天子,似乎也并不是如同传言中那样,只是一个傀儡?”
下方,南离子放下手中酒杯,神色闪动。
根据他在宗门里得到的消息。
这位大都督自上位以来,把持大权,改革六部,提拔寒素......
短短时间内,就将整个朝堂打造成他的一言堂,固若金汤。
小皇帝连插手的份都没有,只能醉心于武道。
然而眼下亲眼所见,似乎又并不是那么个回事。
“或许,天子与这位大都督间的关系并非如同外界猜测一般,往后为大都督做事,却是要注意一些,不要说了不该说的话。”
念头闪动间,已然有所提防。
“朕与大都督商议良久,决定创立大乾讲武堂。”
“诸位都是大乾的栋梁,武道的高手,不知可有何建议啊?”
轻歌曼舞,宫乐重重中,李道铭忽然说道。
声音不轻不重,却刚好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顿时。
饮酒同乐,暂时于酒水中麻木的精神泛活。
整个夜宴上的气氛为之一滞,场面冷了下来。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是天大的大事。
九州江湖有门派。
门阀世家有客卿。
再往上一点,还有圣地。
这些就都是传授武学的地方。
可中土九州上万载以来,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王朝轮回。
可终究是没有哪一个,敢和天下武人作对,开办官方传授武学官署的朝代。
哪怕是仅仅有这么一点想法的,都被灰灰了去了。
“大都督挫败了圣地的计划,杀了人,仍嫌不够,这是要铁了心要挖圣地的根,把其彻底从九州铲除啊!”
此刻在场的,不只有南离子这样的圣地掌教。
亦还有江湖上各种宗门的宗主。
此时此刻,他们都是面面相觑。
面对着这样要从根子上断绝自己宗门存续希望的言语举措,敢怒而不敢言。
“敢问陛下,这大乾讲武堂究竟是有何权柄,掌管何种事务,又面对何人开放?”
一片寂静当中,太上魔教主张无法却是咧嘴一笑,率先开口。
和这些拖家带口之人不同。
他魔教主打的就是一个六亲不认。
什么教众、长老、护法,用得到时才有用,用不到时就是一堆死人。
况且经历了许念的毒打之后,张无法也想明白了。
自家这魔教能够存续到现在,无不是因为圣地需要,故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