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后无用了，还不是一脚将其踢下去，换做自己来坐！
面对如此结局，这位少年天子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但凡能在两人间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那他们今日舍生取义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一位被承认的，拥有王朝龙气加身的天子。
哪怕大乾已经混乱不堪，九州上下皆有乱象生。
可即便如此，擅杀天子者，必遭天谴！
燕王今日之举，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朝老臣宇文广带领着心思各异，但在此时此刻却难得心念一致的群臣深深注视向刚刚坐上天子之位的年轻陛下。
他们本以为李道铭哪怕藏的再深，可眼神却不会骗人，总会暴露想法。
但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是，年轻的天子竟然丝毫不顾及身为帝王的威严，似有些困倦的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
“大都督，有人弹劾于你，你解释解释吧。”
宇文广将目光投向天子身旁的许念，那个神色不见半点紧张，甚至还有几分看猴戏般的笑意与戏谑的大都督。
这般神情落入眼中，让他不禁将一颗心沉到谷地。
最让人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
许念上前一步。
伸出手，一个一个点在那些出身世家门阀，窃居高位的朝廷重臣身上。
每一个被他点到的人，都不禁身上一寒，一股莫大的恐惧之意从心底升起。
就像是阎王点名，录上了生死簿。
“在座的，有一位算一位，哪个不是心头只有门户私计，而无国家大义的国之蛀虫。”
“说什么三纲五常，讲什么道德高尚？”
“难道就只许你们这些‘有德之人’高高在上、占尽权力，而那些生来的低贱的‘无德之人’就要生生世世安于贫乐，甚至不允许拥有欲望，想也不能想？”
“这样的世界，真是让人绝望、让人愤怒，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从上至下通通砸个粉碎！”
“包括你们，也包括那些所谓的圣地。”
“什么！？”
底下群臣哗然一片。
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不只是方才的冷眼、忌惮，而是多了一种无形的恐惧与愤怒。
那不是对于死亡的畏惧！
而是对于他所描述这一切，发自内心的寒意！
他们不怕死，但却怕被人掘了门阀世家赖以生存的根！
许念目光微微抬起，幽深的双眸里闪烁起无尽的寒光，如潮也似的魔气弥漫，像是凭空在大殿内刮起了一阵风。
烛火摇曳，光影闪烁，如若群魔乱舞。
“贪婪是魔、欲望是魔！世人对于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同样是魔！”
“而我要做的，就是掀翻你们这些囊虫对于天下之人千百年来的禁锢，释放出所有人心中的魔。”
“让他们亲手打破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善世道，再造一个永远走在追求满足欲望道路上的煌煌魔世！”
“天子曾经问过我，想要缔造一个怎样的世道？”
“现在，我可以用同样的言语来回答你们。”
“唯愿人人如龙，人人成魔！”
轰然言语响彻在殿下群臣心头，如遭五雷轰顶。
旋而，一道无比郑重的声音更似铁锤般一字一句的敲击在他们心头：
“好了，我从未吝啬于展现自己的欲望，现在也到了你们展现出捍卫自己‘德行’勇气的时候了。”
“此刻，可有谁想仗剑除魔？终结我的野心！”
第124章 捏造记忆玩弄灵魂，方显魔道本色
一语落。
魔焰升腾。
陡然涨了几分的烛火，照亮大殿内每一处角落。
将之前那些未曾显露于人前的身影，一一照射而出。
但见，这百丈方圆的殿宇当中，此时此刻处处遍布凶厉至极的魔头。
那些原本隐藏在黑暗当中的面孔，一个个终于显露出身形。
隐藏于群臣当中，显得丝毫不起眼的宇文通放眼扫过：
魏忠贤、曹正淳、曹化淳、曹少钦、曹仁超、雨化田、赵靖忠、古今福、谷大用、汪直、刘瑾、冯保、王振......
东、西两厂，这几日间在神都大出风头的每一位都头们都不曾缺少，通通都站在这里。
而在他们的背后还有无数的番子、内侍，就那样注视着大殿内所有的大臣。
目光冰冷，不含有丝毫感情，就像是在打量一群待宰的羔羊。
但所有人已经来不及在意这些。
听闻到许念的言语后，在场大臣无不震惊，无不骇然。
就算是一心忠于大乾的张长言此时亦也按着胸口，呼吸不畅，似有些喘不上气。
宇文阀的人，也因为他的言语太过惊世骇俗、违背常理而面色大骇，手脚冰凉一片。
以杨氏两位公侯为首的士族、读书人，此时更是面色惨白，许念此言更甚于当年天帝的焚书坑儒。
是要彻彻底底的灭绝他们儒家，这将是道争！
不死不休的大道之争！
“桀纣！”
七十岁的杨家老太公原本红润的面色此时煞白一片。
一杵手中龙头拐杖，原本稳定如山的手掌此时亦生出难以抑制的颤抖，指着上首那个恍然如天外魔头化身般的身影凄惶道：
“桀纣之君，亦不比今日你这奸佞之害啊！”
“哈——”
许念轻笑，一步步走下象征着九五至尊的高台。
“他们算什么？不过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笔下随意揉捏的历史。”
“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继续由你们统治下去，再过千万年也不会有所改变，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罔替，重复着那散发着陈腐糜烂臭不可闻味道的历史。”
“杀！唯有杀光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杀光这天下的肉食者，然后方能在一片没有任何污浊的白纸上，重建制度、改革体制。”
“所以，为了光明而美好的新世界，为了建立起我心目中人人如魔的国度，还请你们都去死吧！”
他笑着，轻说着。
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同样挥斥方遒，同样杀伐果断。
原来，他改变这个腐朽世界的理想从未曾消失，只是被磨灭。
然而现在，却又伴随着不断攀升的拳力，在内心里如火焰般熊熊燃起。
先帝做不到的事，他来做；先帝杀不了的人，他来杀！
什么是完美的人生？
就是要纵情所欲，不受半点限制。
门阀如何？
不过是掌下的肆意揉搓的玩具。
一手覆盖在杨老太公稀疏花白的头顶，【太上忘情篇】在其脑海流转，洗去所有的记忆，然后伴随着自己的心意捏造。
伴随着庞大生命精元的注入，他掌下的腐朽身躯里的干涸的生命潜力迅速补满，身体肉眼可见的重返青春。
“奸佞，没有人会愿意生活在你那可笑而恐怖的未来当中的！”
一道高昂声音回荡在大殿，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
话语脱口而出的刹那，宇文通便趁其失神的片刻功夫，悍然出手。
修行多年，最为熟稔的寒冰劲流转周身，一层寒意蔓延于外，遮掩身形。
飞快穿行过殿宇中诸多大臣的身影，让那些阉人们无法确定他的身形。
身形如同惊雷，仿佛化作一道白色闪电，带着惊人无比的气势猛然向许念的胸膛一张拍出。
在此之前，寒意凝而不发。
直到手掌将要着落在那黑色衣衫之上时，方才猛然炸裂开来。
汹涌之势，犹如雪山崩塌，天地倾覆。
一掌拍出，只觉在这般强压下发挥出了往常百分之两百实力的宇文通，只觉心头里这些时日的积郁、不甘、愤怒、羞辱通通都随这一掌宣泄而出。
与此同时，嘴角更是勾勒出一抹笑意。
什么五境？什么陆地神仙！
却也不过如此！
在他这毕生巅峰的一掌之下，不死亦要重伤。
这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回荡的言语还未曾消散，宇文通的手掌便已然要印在许念的胸膛。
唯有紧紧关注自家儿子的宇文广目眦欲裂，惊呼出声：
“小心——”
幽幽隐影当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倏忽闪过。
刺眼的光影，被一抹殷红染上血色。
宇文广踉跄的向前扑出一步，手掌无力的放下；
“小心啊，通儿！”
雨化田收起纤尘不染的宝剑，冷厉的面容上挑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仿佛杀的不是当今九州权势滔天的宇文阀主，而是一只鸡鸭。
宇文通带着满脸不可置信神色面容从许念身前闪过，伴随着沉闷神像扑倒在角落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