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贵不禁担心。“战争”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绝对是无法抵挡的灾难,很容易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灵脉灵矿之类的,反正和仙人有关系,我可不懂那些。”
佳珍听王倩讲的。王倩都一知半解,更别说给她解释清楚。
“仙人的事情和咱们没关系,咱日子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徐孝霞没见过世面,所以不懂得。
徐福贵却不这么认为,他想到最近前来收购粮食的粮商,猜测很可能是打仗导致粮价上涨。
除了天灾,最有可能导致粮价上涨的就是战争。
还有一点,他们所在的桐古县距离百越仙朝不远!
这个“不远”,是对于仙人而言。
徐家所在的百壑村属于桐古县,桐古县属于垣黎郡,垣黎郡属于镇南府!
而镇南府,是乾元仙朝最南边的府。再往南,就是百越仙朝。
乾元仙朝作为仙人掌控的朝廷,疆域很大、非常大。
徐福贵没见过乾元仙朝的疆域图,甚至没见过镇南府的地图。他只知乾元仙朝有三十八府,镇南府是其中之一。
镇南府有三十三郡,垣黎郡是其中之一。
垣黎郡有好几十个县城,桐古县是其中之一。
徐福贵这么一想,愈发觉得这场战争有可能波及他们,于是提醒大家:“咱们提高警惕,存好粮食,以防意外。”
“啊?爹,仙朝的事情,影响不到我们吧。”
徐孝苟不理解。
“咱们桐古县、垣黎郡,就位于乾元仙朝最南边的镇南府,再往南就是百越仙朝。对咱们来说是万里之遥,对仙人来说可不是。
普通人家经不起折腾,战争对咱普通人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徐福贵给孩子们耐心解释。
时代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落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阅历不足的年轻人难以领悟这个道理。
————
十天后。
村里关于仙朝打仗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偶尔有陌生面孔路过百壑村。
徐家麦田,徐福贵带着大牛、三苟、四云收割麦子。
“大家加把劲儿,争取今天一天时间把麦子割完。”
徐福贵手握镰刀,一头扎进麦田,手起刀落割下一片一片的麦子。
最近收粮的粮商又来了两次,以至于徐福贵有了紧迫感,麦子刚熟就连忙带着孩子们收割。
“大哥,咱俩比比谁快?”
徐孝苟欲和大哥比高下。他不常干农活、往往农忙时节才帮忙,但他熊虎桩功二层的体质,体格比徐孝牛更壮实。
“好。”
徐孝牛话音落下,已经扎进面前的麦田。
“大哥你耍赖,我还没喊开始…”
徐孝苟说着,连忙走向相邻的那亩麦田,和徐孝牛较起劲儿。
至于徐孝云,他慢条斯理开始割麦。他年龄小、体力也不行,不是干活的主力。
徐福贵无疑是最快的,干了二十年农活的他仿佛化身“收割机器”,所过之处大片麦子被收割。
旁边,徐孝牛比徐孝苟快不少。
一亩麦田收割完毕,徐孝苟不服:“大哥咱们继续,你耐力肯定不如我。”
二人继续较劲。
徐孝牛不知疲累似得,体力让徐孝苟惊叹。
就这样,不到天黑时分,四个人靠着镰刀收割了二十多亩小麦。
之后打麦、晾晒,磨面还需要几天的劳作。
“大牛,等家里这两天忙完再一起去把你租地那十几亩小麦收了。”
徐福贵没忘了徐孝牛租种的地。
“爹,我一个人就行。”
他一个人顶多多用两天时间。
“还是一起吧,早收了早安心。村里这两天有不少生面孔,我担心有变故。”
徐福贵注意到那些陌生人,村里有人说是逃荒至此的流民。
“好吧。”
几天后,徐福贵带着徐孝苟帮着徐孝牛把十几亩小麦收割。
收割的小麦一点也没有卖,全部存放在家里。
以前徐福贵除了留下够自家用的,剩下的都会卖掉。
但这次徐福贵担心打仗影响的时间太久,就把粮食全留下了。
百壑村出现的陌生人越来越多,验证着徐福贵的猜测。
————
下午。
天气炎热,徐孝牛赤裸上身,在酥梨园里干活。
再等半个月这十八亩酥梨就熟了,收获之后他会轻松许多。
不远处,一蓬头垢面、穿着厚实麻衣、挎着包袱的女人看着徐孝牛。
“真壮实。”
她看着徐孝牛那健壮匀称的身躯,猜测其家境殷实。
若是贫农或佃户,往往瘦骨嶙峋的,长不出这副模样。
她现在的名字是“苏锦书”,身份是从云边郡岚亭县逃难而来、与家人走散的富商之女,落难的大家闺秀。
她捋了捋蓬乱的头发,露出巴掌大小的娇俏瓜子脸,擦去脸上泥污、显露出白嫩肌肤。
“这位小哥,小哥~”
她夹着嗓子,声音甜腻。
第19章 流民
徐孝牛早就注意到鬼鬼祟祟偷看的苏锦书,他一直用眼角余光瞄着,防备那人趁他不注意偷他梨园的酥梨。
听到苏锦书唤他“小哥”,他面无表情走上前:“有事?”
“小哥,我是云边郡逃难来的,途中不幸和家人走散了。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锦书娇声说话,眼神怯怯得瞥过徐孝牛的健硕身躯,略带娇羞转移视线。
“这是百壑村。”
徐孝牛说完又补充一句:“桐古县百壑村。”
苏锦书喉咙滚动、干咽口水,看向面前几棵梨树:“小哥,我一路餐风露宿,身上的盘缠花完了,能不能、给我个梨子吃。”
徐孝牛没答话,转身从梨树上挑了个最大的酥梨摘下,递给她。
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眼前姑娘嘴唇都皴裂起皮了。
“谢谢。”
苏锦书双手接过,欣喜道谢,拿起梨子张口咬下。
“你家梨子真好吃。”
苏锦书笑弯了眼睛,面带感激,吃得爽快,边吃边和徐孝牛搭话。
“小哥,我叫苏锦书,你呢?”
“徐孝牛。”
“婚配否?”
“没。”
“你身材真好,是练过武道吗?”
“没。”
徐孝牛被苏锦书眉目含春的眼神瞅的不自在,穿起挂在树枝上的无袖马褂。
苏锦书心想,眼前年轻人肯定是家境殷实的农户人家,为人老实本分、不善言辞。以她的阅历和本事,“拿捏”这年轻人轻而易举。
她本名不叫“苏锦书”,而是黄翠翠。在被卖到青楼之前,她本名黄翠翠,之后改过几次艺名。
在云边郡岚亭县,她是当地知名青楼“桃花坊”的红倌人——既卖艺又卖身。
她十二岁就被家人卖到桃花坊,学琴棋书画、读诗词歌赋,几年后凭借漂亮的容貌和察言观色、笼络人心的本事成为有名的行首头牌。
在青楼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没点心眼子和手段怎么能爬到别人头上。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会被青楼压榨到人老珠黄、不能接客时赶走,找个地方养老,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战争波及到岚亭县。
仙人们高飞高去、在天上斗法,随意一道术法余波都能摧城毁房。岚亭县的百姓为了活命、都背井离乡四散逃荒。
她趁乱逃走,伪装成“苏锦书”这个身份,以谋求自己的新生。
她还年轻的很,这是她重生的机会。为了有个安稳的生活,也是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她赶路半年时间,从云边郡到清河郡、又到垣黎郡,跨越几千里,来到这个不起眼的桐古县。
“小哥,这是你家的地?”
苏锦书试探询问。
她不缺钱,包袱里藏着客人赏赐的金银首饰,贴身衣兜还有几百两银子的银票。她是为了不被打劫才伪装成这副穷酸模样,否则以她的样貌不可能走到这里。
但她也不想找个穷苦人家吃苦受罪,最好是家里能有点势力。
“不是,这是我租的地。”
徐孝牛如实回答。
租的地?是佃户?
苏锦书对徐孝牛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又追问:“那你家里几口人呀?都和你一样租地种地?”
徐孝牛只是老实,不是傻。
问他些个人问题他会回答,问到他家人他就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