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哐当哐当行驶,路过百壑村的村口。
王年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回想起他弟弟王月。
“十年了。当时我俩真蠢,净想着强抢别人家的孩子,殊不知弄到一个孩子可以如此简单。”
他看向百壑村的方向。
当年他犯了蠢,以为大户人家孩子多,丢一个也不心疼。
殊不知大户人家有人手、有背景的,招惹大户人家是找死。
如今他知道了,就算要偷要抢、也得找穷苦人家。
“弟弟,你走了十年了。”
他不禁怀念王月。
这次他回桐古县,特意打听过了,当年他弟弟是死在徐家人、一个叫徐孝厚的人手里。
如果是以前,这个仇他肯定忍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
不知不觉,他从天亮赶路到天黑,期间给两个女孩喂了水和干粮。
马车在荒郊野岭的一座破庙前停下。
“到了,就在这儿。”
王年声音冷冽。
孟姣姣走下马车,看着破败庙宇在夜晚散发的阴沉气息,有些不敢上前。
人牙子让她们在这里过夜?这正常吗?
“快点。”
王年不耐烦地一把抓住孟姣姣手臂,一手拎起三岁孩童,朝着破庙走去。
到门口他放下二人,恭敬低头作揖,轻声唤道:“大人。”
孟姣姣看到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走出来。
其一言不发,扔下几张银票,将孟姣姣和孩童抓进庙里,又关上大门。
“谢大人。”
王年俯身捡起银票,退步离开。
那几张银票,总共三千两银子。他不到三百两银子买来的,转手一卖就是三千两。
他不禁暗叹:这就是找对买家的重要性。
当年他以为一个孩子卖二三百两就是高价,殊不知有些人不在乎银子。
有时候那人身上没有银子银票,会赏他一颗灵晶,那才是大赚。
至于那些孩子的下场,他能猜到,但他不在乎。什么魔修邪修的,和他有何干系?他只管赚钱。
刚走出没几步,他见夜色下有人飘然前来,其肩上扛着个麻袋。
二人擦肩而过,相互点头、打招呼。
王年心里带着几分不屑:“真蠢,还靠这种方法捉人,迟早被伏魔司逮到。”
刚才那人将“麻袋”送进破庙,折身回来追上王年:“喂,你今日收获如何?”
“一大一小,你呢?”
“一个大的。”
“对了,你以前在桐古县待过是吧,你知道百壑村有个徐家大户么?”
王年打听道。
他和此人交情不算深,但都在魔修手下做事,彼此交换一下情报之类的互惠互助。
“徐家?我当然知道。”
李莽当年就是因为被徐孝牛抢走武官官籍,才落到混迹于魔修手下的境地:“那徐家可了不得,你千万别招惹。”
“呵,怎么,他们难道敢对付那位大人?”
王年不知道魔修的具体实力,但他知道练气中期修士在其面前也得低三下四,比如面前的李莽。
“徐家老大是武官县尉,能和伏魔司说上话。你可别玩火,玩火者易自焚呐。”
李莽的语气意味深长。
其实他和徐家有仇,要是王年不知死活去找徐家的麻烦,他很愿意看好戏。
“呵呵,我随口一提罢了,我和徐家没什么仇。”
王年将怨恨埋在心里。
凡事要靠脑子,他就是靠着脑子灵活才活到现在。
要是蛮干,他早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桐古县最近不太平,他们抓走的女孩已经有上百人了,闹出不小乱子。
如果不是王年大多数靠买,不会引人怀疑,否则闯出的祸会更大。
第117章 小汐
破败庙宇里没有烛火,几缕月光透过破漏屋顶和窗缝映照进来。
孟姣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身旁横躺着个布袋。
布袋的扎绳打开,露出其中昏迷着的、年岁与孟姣姣相仿的女孩。
笼罩在黑袍下的神秘人从怀中掏出葫芦状的物品、打开盖子对准孟姣姣三岁的妹妹。
那孩童挣扎了几下,浑身僵硬,失去声息。
“啊~”
这一幕吓惨了孟姣姣,她颤抖的双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嘴巴,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化作“呜呜”声,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满是惊恐的双眸中滴落。
她知道人牙子骗了她全家,什么想要闺女、需要丫鬟的富户老爷,都是假的。
那人分明是传言中会食人魂魄的恶魔!
她看到那人转头望来的视线,吓得双手抱头、将脸埋在双腿之间。她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
心惊肉跳中度过片刻,那人并未杀她。
她也不敢说话,就这么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
夜深人静时分。
赵帅在破庙后面的荒地里随便挖了个坑,将三岁孩童的尸体掩埋。
随后将孟姣姣和另一女孩抓在手中,飞到十几里外的一座荒山中。
极为隐蔽的荒山深处,有个山洞。
赵帅将两个女孩带到这里,低沉着声音唤道:“银婆婆。”
片刻后,山洞中走出一个满头飘逸银发的老太婆,其满脸皱纹、极为苍老。
她伸出骨瘦如柴、指甲尖细的手抓住孟姣姣和另一个女孩,打量一番:“又是普通人,就没有好苗子么。”
她没有名字,混迹在魔修圈子的都因为她一头银发而称呼她“银婆婆”。她还有个修为更高的同伴,满头黄发,人称“金婆婆”。
“好苗子都在富贵人家,不容易弄到,有灵根的更是万里挑一。”
赵帅的婴魂盅需要的只是三岁左右孩童,而这些年岁大些的女孩是眼前之人所需。
“劳烦你费点心,事后必有重谢。”
银婆说着取出两枚灵石交给赵帅,带着两个女孩转身走进山洞。
孟姣姣就这样被人牲畜似得来回倒卖。进了山洞,她见其中还有几十个女孩,都是十来岁的模样。
她们或清醒、或昏迷,满脸惊恐茫然,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
几天后。
桐古县城,清晨天还未亮。
九岁的徐忠汐照常起床,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之后到自家后院练桩功。
她爹徐孝苟已经开始练桩,宗师境动桩让拳脚之间呼呼生风。
二哥忠淮和她一同前来练桩。
她练的是五行桩功第二层,总共十式静桩。在她六叔的指导下,她桩功已经很熟练。
一式一式的桩功施展,她体内气血丸和五行丸的药力消化,桩功进度缓缓提升。
她是忠澈的妹妹,怎么可能缺少资源。
大哥总是给她“开小灶”,往往体内气血丸和五行丸的药力还没完全消化,就又给她几颗滋补药丸。
一个半时辰后练桩结束,天已大亮,家人们相聚吃饭。
“娘,怎么又没有糯米甜糕呀?”
徐忠汐看到餐桌上没有自己喜欢的糯米甜糕,只有鸡蛋羹、小米粥、馒头之类清淡的饭食,还有肉汤包以及几道素菜。
“小孩子吃那么多甜食不好,哪能天天吃甜糕。快吃吧,看你二哥吃的多香。”
傅智怡见女儿太挑食,想让她改改。
“她想吃就让她吃嘛。”
徐孝苟宠溺说道。
却见傅智怡翻他白眼:“你少说话,就你会惯孩子。”
没有徐忠汐喜欢吃的甜食,她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爹,今儿县城有集会呢,你陪我逛集会吧。”
“让你二哥陪你吧,爹今天有要紧事。”
徐孝苟今天要和桐古县几位宗师境武者切磋交流,几天前就约定好日子。
徐忠淮抬起头:“我今天邀了朋友。”
“哪个朋友?我见过没?”
傅智怡好奇打听,儿子忠淮的几个朋友她大多认识。
“是个漂亮姐姐,我见过。”
徐忠汐笑嘻嘻说道。
“不是,她瞎说。”
徐忠淮脸一红,埋头扒拉着空空如也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