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合脸色阴沉，敕阴鬼仙的敛息手段固然高明，但在燃灯这等大罗金仙的道场，终究相差甚远。
哪怕燃灯塑像里不过是些许神识。
“要不然冒险附身住持？或者强行暴露河蚌尸体。”
就在佛光即将照到杨合藏身的尸体时，河蚌尸体突然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杨合敏锐的发现，尸体的左耳垂闪过一道微光，紧接着，尸体内外的异象如同潮水褪去，重新变回普通尸体的模样。
“这是.在暗示我？”
他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从泥丸宫转移进左耳垂。
杨合不明白缘由，或许是燃灯道人自身的破绽，或许是多宝道人背后使得手段，燃灯塑像没有在两具尸体上停留多久。
“多宝道人几个意思？还是说背后另有其人？”
燃灯塑像微微颔首，殿内所有尸体顿时浮空而起，在愈演愈烈的诵经中，尸体凭空消失。
杨合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金色海洋。
金色海洋正是原本定海珠的芥子空间所化，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佛教的形状，海水里浸泡着大量魂魄，形成密密麻麻的光点。
假天道树悬在海面上，根须汲取着魂魄带来的养分。
燃灯道人就在树底，十米高的法相庄严巍峨。
杨合眯起眼睛，全靠着灵视的加持勉强窥得些许，只感觉燃灯道人几乎已是佛陀，道教的痕迹微乎其微，证明很早便叛离阐教。
燃灯道人脑后悬浮着二十四轮佛光。
正在讲述大道。
数以百计的僧人跪坐在莲台上，如痴如醉的聆听大道真言，不过从他们的气息能看出，就是一群被掏空五脏六腑的尸体。
燃灯道人在面对尸体讲道，声音无比洪亮。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杨合附身的尸体剧烈抽搐起来，受到未知气息的灌输，嘴里竟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哇哇哇！！
二三十具尸体皆是相同，争先恐后的游向天道树。
海面激起层层涟漪，整片水域像是宫房的羊水，二十四诸天被炼制的诡异莫名。
杨合沟通二十四诸天，随即搞清楚此仙庭的作用。
十绝城是养鬼的无上仙庭，二十四诸天完全是另一种极端，竟然能让邪祟诞生灵智。
没错。
生灵！！！
邪祟一旦浸泡在二十四诸天的海水里，就会生出微弱的灵智，无法与常人相提并论，但不再是浑浑噩噩只知厮杀的邪祟。
杨合猜测佛教修行是需要有香火的，二十四诸天可以培养亿万邪祟充当自己的信众。
当然，二十四诸天的利弊也很明显。
邪祟离开道场后，用不了多久就会灵智丧失。
“啧啧啧，二十四诸天配合着十绝城，都能让邪祟自己搭理道场，哪怕灵智低劣，但执行一些机械式的指令还是问题不大的。”
“燃灯真乃我亲大哥，方方面面都为我考虑到了。”
杨合附身的尸体很快来到树底，一同簇拥在燃灯道人身旁，梵文不断涌入尸体的泥丸宫。
燃灯道人偶尔停顿，把几具尸体露在水面的脑袋摘掉。
接着挂于假天道树枝头。
很显然，燃灯道人讲道的行径就是为培育活仙头颅，而假天道树的根须中已经有肉瘤生长。
杨合打量燃灯道人外露的佛光，佛光的运转有着一丝迫切。
二十四诸天的金色海洋逐渐变得黯淡。
“老阴比多少有点心急？”
“总不能是因为我吧，唔，看来还是破防了。”
第386章 取代燃灯古佛的机会
杨合静静等待着。
如果没有河蚌尸体，自己绝对会铤而走险试探。
不过既然燃灯道人注定不顺利，以不变应万变反而是上策，河蚌尸体背后的存在，明显也是希望杨合发挥搅屎棍的作用。
诸多活仙头颅念诵着经文，使得假天道树根部的肉瘤缓缓生长，内外有玄妙的梵文涌现。
“成佛何其难。”
燃灯道人都不免心生悸动，此物便是佛陀果位。
肉瘤里隐隐可以看到，有类似蜈蚣的身影蜷缩着。
待到佛陀果位成熟后炼化，十世必成佛陀，外加二十四诸天，成就准圣几乎是板上钉钉。
“此番谋划变数太多，比千年间的误算还要多。”
燃灯道人凝视着肉瘤，眼底闪过一丝隐忧。
二十四诸天无形中汲取着诛仙阵的气息，原本需要孕育千年的佛陀果位几日已经初具雏形。
但再让燃灯道人选择，很可能会稳妥起见另寻它法。
“果位炼化后，杨合的威胁忽略不计，主要还是诛仙阵，界牌关不会维持长久的平静，一旦祸端生出，必定牵扯到圣人。”
甚至…圣人或许已经在诛仙阵某处出没。
“天机晦涩难明。”
“如果是我的话，必然会趁机夺取佛陀果位的造化，不过除非是圣人，大罗金仙踏入灵鹫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燃灯道人的目光扫过一具具尸体，传道变得愈发响亮。
时间流逝，活仙头颅的数量来到五百零二颗，二十四诸天的宝光源源不断涌入假天道树。
尸体不再增加，只剩七八十具。
杨合混在里面，分神关注河蚌尸体的一举一动，结果尸体全程就跟随海浪起起伏伏。
噗通。
他神情一震，河蚌尸体毫无征兆的沉入海底。
尸体在短短片刻又恢复蚌壳的体貌特征，类似珍珠色泽的佛光散发，光芒一闪而过。
燃灯道人的诵经骤停，海面风起云涌。
“多宝！！！”
燃灯道人停顿半息，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不出杨合所料，看来河蚌尸体就是多宝道人准备的。
也只有多宝道人，才能让燃灯道人吃瘪。
燃灯道人捞出河蚌尸体，不等做出反应，先是尸体面露一丝戏谑，接着血肉骨骼炸裂开来。
砰。
珍珠粉末四散开来。
紧接着，杨合首次在老阴比的脸上见到惧意。
“珍珠，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
正在此时，二十四诸天响起另一个陌生的诵经声，声音时而尖锐如女童嬉笑，时而沙哑如垂死老叟，形成诡异的二重唱。
“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
依旧是往生咒，但带给杨合的感觉却是毛骨悚然。
杨合注意到灵视的暴涨，按照幅度，也就比两教圣人略轻，很可能已经达到圣人的程度。
紧接着，远处海面上有个扭曲的身影出现。
燃灯道人毫不犹豫暂离假天道树，甚至无暇顾及其余尸体，双手合十低头迎面走去。
“弟子燃灯，见过水火童子。”
杨合趁机扫视，不禁头皮发麻。
所谓水火童子是两具躯体前后拼合而成，手里捧着一粒珍珠。
前面的男子浑身焦黑，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枯木；后面贴着的女子则肿胀发白，皮肤呈现骇人的尸绿色，恶臭席卷而来。
“水火童子？”
杨合记得水火童子并非独特的道号，而是一种职位，在阐截两教是专门侍奉圣人的道童。
燃灯道人双手合十，姿态恭敬得近乎卑微。
杨合注意到，燃灯道人始终聚焦在水火童子的那粒珍珠上，珍珠的表面就是一凡物。
“接引圣人降临灵鹫山，弟子万分荣幸。”
珍珠泛起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燃灯道人的问候。
杨合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珍珠竟然代表着接引道人，也就是西方佛教的二圣之一。
他差点因为珍珠散发的光芒暴露自己。
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的真容不可名状，但绝不会带来身魂的恶心，西方二圣是啥鬼东西？
“原来多宝道人的手段会引起接引道人降临。”
“珍珠……”
杨合知道元始天尊代表着大地，通天教主代表着海洋，圣人似乎已经成为天道规则的化身。
接引道人为何是珍珠？
“佛教七宝吗。”杨合唯一能联想到的只有佛教七宝。
金、银、琉璃、水晶、砗磲、赤珠、玛瑙。
如果佛教圣人代表的是七类宝石，杨合感觉论实力，西方二圣应该远远不是三清的对手。
燃灯道人将珍珠紧贴额头，嘴唇快速蠕动。
像是在向接引圣人禀报，同时皮肉靠拢河蚌，血肉外翻，身魂不禁受到接引道人的影响。
杨合暗自咋舌，西方二圣恐怕已经身处界牌关。
“圣人大乱斗要开始了吗？”
多宝道人此举就是在祸水东流，有意把接引道人带入灵鹫山，但意图令杨合有点看不懂。
杨合眉头微皱，多宝道人发难的时间点会不会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