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启东作为镇抚使，自然需要经常性的往返朝廷。
但他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候，甚至道心出现波动，原本只用花费几息，浪费了一刻钟不止。
风沙滚滚，内阁依旧是无比荒凉的模样。
恰逢十天君隐没在暗处，头顶空空荡荡。
羿启东回过神来，注意到在观想十天君的房屋群中，站着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身影。
“羿启东。”
杨合催动傩相鬼，护体玄光笼罩半米，又有皮囊道袍在，除非是仙人，否则难以看出端倪。
羿启东即便走近，也硬是无法分辨其五官。
他心头一惊，才短短的几个月，仙人变得更加深不见底，其修为很可能每时每刻都在上涨。
“见过仙人。”
杨合没有回话，只是盯着天空不放。
羿启东略显忐忑的开口：“仙人，晚辈斗胆想要问一句，女娲节庆会不会引发动荡？”
“不清楚。”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杨合含笑扫过羿启东，“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书籍中的漫天仙佛皆是真实存在过，圣人亦是如此。”
羿启东浑身一颤，眉宇间流露出惶恐。
难道圣人真的在…复苏？
“羿启东，你们大司朝廷去过无尽地狱的几层？”
羿启东迟疑许久回答道：“应该是五层左右。”
“不过朝廷内有种说法，在无尽地狱的深处还有一个大司朝廷，只是已经千年未有联系。”
杨合眯起眼睛，更加倾向于确实有另一个大司朝廷。
大司朝廷已经横跨两千年，又取得当年地上鬼国大商的道统传承，底蕴至少远超大商才对。
“仙人，您…能不能继续留在凡间，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收集资源，大司…需要您。”
杨合语气平淡的说道：“你觉得我能力敌圣人？”
羿启东不知如何回话，道心失衡愈发严重，主要察觉到未来的恐怖后无力感几乎摧毁心境。
他闷哼一声，影鬼开始吞噬脖颈以下的血肉。
意识似乎即将沉沦，跌落到无底的深渊。
“羿启东。”
杨合的呼唤拉回羿启东思绪，接着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
“大司朝廷的精力都放在女娲节庆，那么，他们应该不会理会内阁发生的小事吧？”
“什么？”
羿启东满脸错愕，随即后知后觉的抬头。
乌云压顶，那是十天君显露时才会有的异象，不过非同寻常的是，此番异象特别声势浩大。
轰隆隆。
十颗百米有余的脑袋破开风沙。
杨合笑意不减，但眼底却有几分心疼。
十颗脑袋不再是十天君，而是样貌与杨合有几分相似的杨家十子，刹那间内阁被阴气填满。
在内阁闭关的修士显得惊慌失措。
羿启东不知是否错觉，竟然在杨合身上感应到一丝悲伤，十天君的气息也有雷同般的近似。
“父亲！”
“父亲！！”
“父亲！！！”
杨家十子大概率已经代替十天君封神，内阁的十颗脑袋只是尸体残骸，不过它们仍然留存着生前的念想，仍然记得杨合。
羿启东跪倒在地，道心的失衡在此刻不值一提。
“回来吧。”
杨合呢喃自语一声，十颗脑袋没入泥丸宫。
与十绝城融为一体。
第287章 养鬼的仙庭
杨合笑而不语，端详着扫过杨家十子。
杨家十子终究还是把握住机会，将十天君取而代之，今后他们还能在天庭再次相见。
“话说十天君被册封成什么来着？”
“好像是雷部的催云助雨护法天君？”
十天君在天庭的地位实在不高，完全对不上散修的身份，不过好歹也是个雷部正神。
“若是进入天庭，雷部上下都是老熟人。”
“闻仲、雷震子、杨家十子。”
羿启东连退数步，笼罩内阁千年的残缺十绝阵就此覆灭。
要知道，自从十绝阵设立在内阁后，不知有多少修士尝试着破解，结果费尽心思也无用。
事到如今，残缺十绝阵无法被破解完全是公认的。
结果仙阵已经在缓缓消失。
“残缺十绝阵是大商前辈从无尽地狱挪移而来，会不会…就是为仙人准备的？”
羿启东想起杨合提到过，仙人曾经有一世是大商皇子。
他脑袋生出刺痛，想起查看典籍时，得知无尽地狱深处还有另一个大司朝廷，会不会…凡间朝廷就是为迎接仙人而存在的？
羿启东思维涣散，联想的内容越来越杂乱。
杨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闭目接受着来自子女的馈赠，十颗脑袋没有任何阻碍，已经成为十绝城的一部分，使得仙庭焕发生机。
仙庭地动山摇，废墟中总算有些许新意。
同时十颗脑袋内还容纳着海量资源，不过内阁作为大司朝廷的外围区域，资源并不值钱。
杨合迟疑几息，留在自己手里也毫无意义。
还容易被大司朝廷追责。
他大致扫过，在里面挑挑拣拣起来，倒是把混元境‘洪元’所需的一百零八物集齐大半。
杨合考虑到瞳鬼凝聚的小世界还要一百零八物，每类资源各留些许后，尽数投入十绝城。
轰隆隆！！
首先是地铁隧道，在短短片刻贯穿整个仙庭。
十二座站台分布各处，候车厅的细节尽善尽美，只是画风略显诡异，像是大型的鬼屋。
杨合仔细感受站台散发出的气息，嘴角微微上扬。
“是杨大郎。”
他先前一直不懂杨大郎的鬼域在哪里，如今意识到，原来是自己鸠占鹊巢，如果没有血肉地铁，杨大郎会在站台间出没。
难怪阐教修士以血肉地铁为驻地，从头到尾都非常安全。
看来是杨大郎暗地里庇佑。
“希望有机会把你们十个带给杨老汉瞧瞧。”
“好歹也是孙子孙女。”
某种意义上来说，借助尸道童诞生的杨家十子，远比繁衍出的子嗣血统更加亲近。
血肉道观以北有阴风阵阵，凭空搭建起一座酒店。
“富力大酒店。”
杨合深究过十绝城的背景，富力大酒店是城内唯一的五星级酒店，不过曾经有人上吊自杀，导致一栋建筑都变成凶地。
此处正是杨二郎的鬼域，其天性是懒惰。
若非杨大郎找出杨二郎，后者可能会长久窝在房间内，实力反而是杨家十子里最弱的。
十绝城剧变的频率开始愈演愈烈。
平安医院大门敞开，封闭的室内鬼影晃动；动物园与水族馆凭空出现在西郊，不过一个个园区暂且空无一物；以洋镜行为中心的绿地公园就在医院不远处。
接下来是杨七郎的菜市场、杨八郎的墓地、杨九郎的茶园。
以及阿阮的象山书院。
十绝城依旧百废待兴，但先前的巨型城市已经初见端倪，新增的十间建筑也能用于养鬼。
内阁的资源则为仙庭彻底清理了一遍。
其余废墟不知所踪，只剩十间建筑围绕着血肉道观，相连的街道巷弄也变得一尘不染。
杨合嘴角上扬，就像拆开子女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
“谢谢。”
他将阴气灌输进十绝城，顿时有孤魂野鬼孕育。
那些孤魂野鬼就连弱鬼都算不到，死状千奇百怪，但身穿着职业装，亦如平安医院的大夫、动物园的饲养员、菜场的屠户……
“可惜无法干涉，唯有归墟境才能让仙庭坐落于小世界。”
杨合要是能决定十绝城孕育的邪祟类型，代表可以量产相应的资源，今后修行再也不愁。
两教仙人的道场同理，收弟子也是为方便管理仙庭。
“我得抓紧时间闭关了，冲击归墟境才是正理。”
杨合收回意识，掌心托着大商法印，同时隐隐有些心悸，说明大司朝廷已经察觉到。
大司朝廷有没有仙人不知道，混元境肯定是有的。
“羿启东，你尽快离开内阁吧，不出意外的话，内阁的动荡肯定会引起大司朝廷注意。”
羿启东表情惊魂未定，甚至想到截教的通天教主。
杨合也不在意羿启东的小心思，借助羿启东心境的破绽，虫卵已经遍布后者的三魂七魄。
只要自己想的话，羿启东随时都可能火入魔。
“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