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有劳宗主关切,翟某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翟清风淡笑拱手:
“些许小伤不妨事,当以宗门为重。”
“这……”裴惊鹊想了想,点头道:
“也好!”
“那就有劳翟长老了。”
“应该的。”翟清风摆手:
“我也是明虚宗的一份子。”
“另外……”
他略作沉吟,道:
“宗主,依我看来宗门实无需招收如此多的弟子,门人贵精而不贵多,况且那么多人的日常生活消耗,对宗门也是一大负担。”
“凰儿的提议就挺好。”
一旁闭目假寐的朱居缓缓睁开双眼。
柳凰儿曾经提议,明虚宗应该把一部分外门心法无偿传出去。
如龙首一脉的地煞玄功……
这样十万大山的土著也能修行,届时明虚宗只需卡一个门槛即可。
比如。
三十岁之前开三窍,方可拜入宗门。
如此就能让宗门弟子的数量大大减少,不然宗门人数会一直扩张。
直至宗门资源承受不住。
“不可。”
裴惊鹊摇头否决:
“宗门传承岂可外传?”
“可是……”翟清风皱眉:
“很多功法已经被人偷偷传了出去,而有些人天赋异禀且修行了我宗法门,却因为宗门规矩被斥为盗学功法之辈拦在门外,甚至要毁其修为,是否太过残忍?”
他是散修,理解散修的难处,而且他也确实是为明虚宗考虑。
“够了。”裴惊鹊声音一沉:
“宗门规矩不能变,翟长老无需再言。”
翟清风张了张嘴,无奈叹气。
今日议事,柳凰儿不在,在座四人分别是宗主裴惊鹊、朱居、翟清风,还有进阶道基不久的水千凝。
四人中。
朱居向来不开口。
水千凝则是首次与其他人一同议事,还不怎么适应这种氛围。
这时。
徐含之求见。
他行入大殿,抱拳拱手团团一礼。
“弟子徐含之,见过宗主,见过几位前辈。”
“含之。”
朱居身体前倾,眉头微皱:
“今日叫你过来,主要是要问一下灵酒生意近况如何,不过……”
“你怎么还是八窍先天?”
“这……”徐含之额头冒汗:
“晚辈……晚辈……”
诸多借口一一浮现脑海,但在朱居的逼视下,最终化作苦涩:
“晚辈生性惫懒。”
“你也知道自己惫懒!”朱居声音一沉,面泛怒意:
“我那不成器的内门弟子谷如松,现今都已开了九窍,你的天赋比他强、资源更比他多,甚至就连修为前些年他都不如你。”
“他能成九窍,你为何不行?”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如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让人窒息。
“噗通!”
徐含之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身上大汗淋漓,眼中满是恐惧。
“弟子……弟子知错了。”
“算了。”
裴惊鹊摆手,缓声道:
“朱师弟,莫要吓到他。”
“这些年含之为宗门酿造灵酒、扩宽销售渠道,赚取了不少灵石,修行上因此怠慢也很正常。”
“宗主。”朱居声音冷肃:
“灵石再多也是外物,我辈修行之人,修为、境界方是根本,岂可舍本逐末?”
“徐含之!”
“晚辈在。”徐含之急忙应声。
“三年内,你如果还没有九窍圆满,灵酒之事就交予其他人负责。”朱居开口:
“把账簿留下,你可以走了!”
“是。”徐含之两眼发红,颤颤巍巍把账簿呈上,快步退出大殿。
朱居阴沉着脸,连带大殿的气氛也变的有些压抑。
“师叔是好心,徐师弟应该也清楚。”
水千凝美眸转动,笑道:
“以徐师弟那种惫懒性子,如果没有师叔这般严苛的人在后面赶着,怕是一事无成。”
“是。”翟清风点头:
“有时候该骂就骂。”
裴惊鹊笑了笑,没有开口。
相较于水千凝、翟清风,裴惊鹊更理解朱居。
‘这位朱师弟向来寡言少语,对宗门的安排一一应承,实则心志最为坚定,一旦拿定注意谁的话都没用,之所以外在谦和只是因为能让他在意的事情不多。’
‘而他在意的,除了追求大道仅有少数身边人,徐含之能被他训斥,说明师弟真的在关心他。’
念头转动,裴惊鹊眼中有显出复杂神色。
朱居在乎徐含之的修为,但却并不在乎失去徐含之宗门的损失。
在他眼里,
宗门……
并没有那么重要!
殊不知在翟清风、柳凰儿看来,裴惊鹊把宗门又看的太过重要。
重要到,宗门规矩不能改。
重要到,为了宗门的利益,舍弃一些人也无妨。
*
*
*
朱居离开大殿,飞入半空,看了下方位后,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不久。
他出现在一条小溪旁。
此地早有一人等候。
此人身着天虞派独有的道基法袍,面容宛如少年,眼神刚毅坚定。
却是卢定望。
因为卢家的关系,两人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关系并不怎么密切。
最近则是因为天虞派的事多有交流。
“舅爷爷!”
见朱居落下身形,卢定望抱拳拱手:
“听闻您去了前线,我还心有担忧问过同门师兄弟,幸亏您没事。”
“我说过,同辈论交即可,舅爷爷的称呼不提也罢。”朱居摆了摆手:
“天虞派……”
“情况如何?”
卢定望面色一黯。
顿了顿方道:
“宗主与一众长老商议,携核心弟子和一部分家属、亲眷入秘境避难,封山不出。”
“嗯?”
这个传闻他也听说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朱居的面色不由一变:
“仙盟同意?”
就算失去了元婴真人,天虞派也有诸多金丹宗师、道基修士在。
此时全都躲进秘境不出来,对正道仙盟来说无疑是一大损失。
说是断了一条大腿都不为过。
“不同意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