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百鬼夜行图同样有着某个传说。
说是此图乃阴司判官醉酒后,以孽镜台碎片为笔、忘川水为墨所绘。
画的是地府之景。
朱居定睛看去,此图长一丈六尺,以靛青打底、墨色渲染,百鬼形态各异排场一列,末端隐于浓雾之中,好似无穷无尽。
其上褪色暗红,好似人之凝血,多看几眼只觉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术士突破,极其凶险。
稍不注意轻则神魂动荡、重则失疯身死,必须有法师在一旁护持。
朱居自然不用,有人在旁护持他反而会分心。
当下取出两根安神香插在左右,屈指轻弹两缕火焰,点燃安神香。
“观想图!”
深吸一口气,心中杂念缓缓消散,朱居目视百鬼夜行图,依照术士修行之法神念外放。
瞬间。
眼前的画卷好似活过来一般,万千鬼物自画卷扑出,冲入识海,脑海中当即百鬼攒动,纷纷嘶吼呐喊。
与之相伴,是诸多讯息一股脑涌入脑海。
观想!
百鬼!
神魂!
“原来如此!”
朱居心生恍然,法诀悄然一变,如火玄光陡然一聚,宛如金针刺向眉心祖窍。
“开!”
二楼。
正自左拥右抱的行算子表情一愣,面露诧异坐直身体,朝后看了一眼:
“这么快?”
“难怪敢一个人突破。”
“可惜!”
双目眯起,他手掐印诀,口中低喝:
“变!”
静室。
朱居无声盘坐,心中念头急转,识海百鬼幻境丝毫没能影响他的理智。
‘此界开眉心祖窍之法与先天炼气士开九窍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先天真气破开窍穴,需徐徐图之,虽有快慢之分但胜在安全。’
‘此界不同。’
‘以秘药刺激、法门运转,强行破窍,成则法师,不成难免受伤,无法师在一旁护佑确实太过危险。’
“难怪很多术士不敢尝试,一来没钱买秘药、观想机会,二来也担心失败反噬。”
“我却不惧!”
朱居双目一凝:
“我于术法一道天赋异禀,又已成就先天,神魂之力远超寻常术士。”
“甚至就算失败反噬也能硬抗。”
“若是不成……”
“才是怪事!”
“嗯?”
“什么东西?”
却是不知何时,原本只存在于脑海里的百鬼幻境,好似变成了真实。
一头头鬼物拉扯着他的身体,朝着无尽黑暗坠去。
这些鬼物厉啸连连,不止震荡神魂识海,甚至连肉身精元也吞噬。
一个大活人,怕是几个呼吸就会被其吸成一具干尸。
原本可以助人突破的百鬼夜行图,竟是化作噬人魔物,拉扯着朱居的神魂、血肉,朝着那画卷投去。
“行算子!”
如此变故,所为何来岂能不知,朱居双目圆睁:
“你找死!”
“地煞真身,给我滚!”
“轰!”
狂暴煞气透体而出,身周鬼物被煞气一冲,当即惨叫哀嚎着化作一缕缕青烟。
煞气破法。
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彭!”
二楼。
行算子猛然拍案而起:
“好小子,竟然坏我法术!”
“难怪敢当面顶撞老夫,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既然如此那就莫怪老夫不客气,都给我上!”
“呼……”
阴风狂卷。
极乐坊有护卫巡逻,此时某些护卫眼神微动,身形悄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而与他们同行之人,竟是无一察觉。
若是有法师在此,定然能够‘看’到,一个个纸人正穿窗跃屋扑向某个房间。
静室。
朱居依旧盘坐不动,玄光如火一点点洞开眉心祖窍。
一片纸人自房门缝隙飘入,伴随着一团白烟闪现,场中已是多了一人。
来人莽夫打扮,手提一个重达百斤的生铁秤砣,冷着脸目露杀机。
“彭!”
“彭!”
一片片纸人进入房间,化作一道道人影。
有商人、有乞丐、有独眼女性、有怪异侏儒,全都死死盯着朱居。
“画皮!”
朱居眼皮抖动:
“行算子,你果真要不死不休?”
“哼!”场中那手拿金算盘的胖子闻言冷笑,长袖一抖激射数十铜钱:
“得罪了我家主人,还想活着离开?”
铜钱问路!
这是他活着时候掌握的术法,融入了占卜、破法、暗器等各种手法。
对付寻常术士无往不利。
奈何,
他今天碰到的是朱居。
“叮叮当当……”
铜钱在靠近朱居五尺之地时,与无形罡劲相撞,当即跌落在地消失不见。
这些人都是身中‘画皮之术’的纸人。
有的是被行算子擒住炼化,有的则是主动投靠,以画皮换个长生。
他们拥有生前的本领,更是在画皮之术的加持下,无惧凡人刀兵。
“果然有些手段。”
商人眯眼:
“一起上!”
“唰!”
最先赶到的莽夫率先出手,重达上百斤的秤砣被他抡出道道残影。
“去!”
秤砣脱手,如出膛劲弩射来。
另有一位口中娇笑连连,以声音影响他人心智,同时射出道道蛛丝。
有剑客持剑在手,剑光烁烁。
有杂耍艺人操纵着十余柄飞刀,飞刀在场中穿梭游走,寻找破绽。
他们这些人能被行算子收留,生前都有不菲造诣,手段可谓不凡。
只不过……
“彭!”
“叮叮当当……”
场中火星四溅,朱居稳坐当场,甚至就连还手的动作也无,单靠强悍肉身就让一群人无功而返。
“好厉害的硬功!”
“这是什么法术?”
“嘻嘻……”女子娇笑:
“无妨,他现在正开眉心祖窍,我们无需打倒他,让其无法尽全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