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里面还未分出个结果,天上那道【奉玄剑炁】真能落下?”
“毕竟是两处下宗,传承更是不全,真能得认可?”
元虿的声音响起,冷冷道:
“可不可行,先前的温扶风不是已经印证过?”
“若是他还活着,此时成就紫府,以本命法剑就可顺利接引那【奉玄剑炁】,哪里需要炼什么【奉玄解恶度刃】?”
万金闻言,眉头稍皱,低低道:
“温扶风是个人物,可惜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死,如今这两脉凋零,要想出位紫府剑仙来,不知要等到何时去。”
元虿的嗤笑声响起,环绕在太虚之中。
“就是出了又如何,我天毒山当年押注温扶风,赌他能成,最后还不是一场空,几家仙道都要他死。”
“「祸毒」本就不能为仙道所容忍,如今让大巫证果,也只是情势所迫,甚至还要断掉后人来路,你们仙道,处处都是算计。”
万金沉默不言,巫祝三道都是极为古老的道统,本质和仙道不同,不属一路。
此刻这位真人身边金气涌动,手中掐着两道金线,稍稍牵动,看向四周黑色咒文,低低道:
“不管前辈如何去想,【奉玄月剑道誓】必须要解开,「玄炁」和「太阴」不显,「祸毒」借誓,果位高悬,当年势大,我等不得不防。”
这话语隐隐触及元虿的痛处,他冷哼一声,无数黑色咒文涌动,杀机四溢。
万金脸色沉凝,轻轻虚握,手中显化出一柄金明长剑,上刻钩蛇腾跃之纹,剑柄上有道道金色鳞甲,散着重重金玉之气。
元虿最终还是停手,冷冷道:
“【金鳞】交给你,倒是有些暴殄天物。”
“这东西当年和【珠落化元符】齐名,都是金德一道重器,那道灵符打落杨鼎光的道途,这【金鳞】在你手中,可没什么威名。”
万金见对方停手,稍稍放心,也不敢再提及往昔之事,轻声道:
“【珠落化元符】是真君所留,自然不凡,能将那老火鸦打落,【金鳞】虽然内藏剑意,可还是差上不少。”
元虿不再言语,专心看起赤明府中的情况来。
万金则是将目光投向那幅星图,赤色剑光流转,竟然真有被动摇的迹象。
‘【恒光】位上到底有无大人在,今日就能彻底得知,若是无人,恐怕那几位修「丙火」的就要尝试冲击。’
万金稍稍思虑,他出身太真宗,修的是「庚金」,火德位次变动,同他关系不大。
‘「祸毒」归位又如何,解开道誓,仅仅一位真君,如何能同仙道抗衡?’
他心思沉下,专注地看起赤明府中的争斗来,那个叫谢黍的似乎有些小动作,让万金心生不喜。
‘算了,只要能动摇下剑炁,炼出【奉玄解恶度刃】即可。’
情况还在掌握之中,万金握住手中金线,再度运转神通,当下胜负即将分出,且看看谁生谁死?
第106章 剑落
赤明府内,妖邪魔怪咆哮,掀起晦暗的妖氛,同雾气交融,化作一道脏秽的帘幕。
谢黍变作一两人高的血胎,脉络狰狞,讥讽的嬉笑声自其中传来,坐观二人争斗。
血光涌出,若轻纱般笼罩上左河默,不断为其修复伤势,恢复法力。
左河默法剑运转,无形无相的剑气喷薄,穿梭不定,辰河上星河流转,不断将雷光磨炼。
他尚存神智,却无心停手,而是听之任之。
谢黍出手帮他时,他心中竟然生起庆幸之感。
这想法过于卑劣,让他的心神蜷缩到血光之后,不愿去面对眼前之事。
生路就在眼前,但左河默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将什么东西抛弃,再也无法回头。
他的剑术越发凌厉,剑心却逐渐萎缩,变得晦暗蒙尘。
两柄法剑震颤,剑气奔涌,逐渐引动那副星图之上的赤色剑光。
许玄法躯上多出许多剑伤,左肩被那柄辰河刺中,露出森森白骨。
对方无形剑气洒落,此刻法力将要耗尽,许玄身上血流不止,难以抵挡。
他能撑到现在,全靠那道【玉血天心术】,还有【玄蛟行雷】带来的气血增长,当下眼前发黑,渐渐无法握剑。
许玄法力枯竭,可剑气依然汹涌,伴着雷音,堪堪护住要害。
‘上位稍有旨意传下,我等就要相杀相争,何其可悲。’
这种感觉让许玄极为厌恶,身家性命落于他人之手,若困兽之斗。
许玄再也支撑不住,法力彻底枯竭,恒光被一剑挑开,辰河抵住他心窍。
左河默竟然停手,他的面上显出挣扎之色,握剑的手颤抖不止。
那道神通所化的金线轻微拉扯,道道血光萦绕在他身边。
左河默的眼神稍显悲凉,剑上发力,就要刺穿许玄的心窍。
许玄已准备将洞化剑匣中的剑意放出,但辰河却被一道血光阻住,再也不得寸进。
竟然是谢黍出手,不知是何意。
某种东西的破碎声响起,辰河上的剑气迅速退散,许玄诧异的望向左河默,对方此刻身上再无一点剑气,气息衰弱至极。
“他的境界,破了。”
天陀的声音终于响起,看出对方的状况。
左河默的剑道境界迅速散去,谢黍撤回血光,这位空剑掌门立刻倒下,辰河落在一旁。
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降至许玄身上,让他气势增长,【剑起重渊】绽放明光,体内的那口剑胎也更为凝实,将要出世。
谢黍的嬉笑声环绕四周,像是看了出好戏。
“如何?许玄,现在可是你站到最后。”
“谢黍!你到底有什么谋划。”
许玄声音冷冷,看向那魔胎。
谢黍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中尽是怨毒。
“我可是帮你破了对方境界,如今那道剑炁,可就要落在你身上。”
此话一出,许玄顿感不妙,抬头看向那副星图,果见赤色剑光流转,将要落下。
“空剑的气运落在你身上,你已完满,【奉玄剑炁】将落,选中的是你。”
“不管是输是赢,你今日注定要葬身此处。”
血色光华自那魔胎之中冲出,将许玄席卷而去,左河默气息微弱,昏死在那道台之上。
许玄被血光缠绕,落入魔胎之中,立刻生变。
气海之中,仙箓落下,同那披甲神人交融,雷龙长鸣,广袤的雷泽充斥于气海之中,他的修为稳步提升。
星图之上,那道赤色剑光终于有感,此刻落下。
天外,诸星之间,一道金赤的剑光若龙蛇奔走,粉碎焚烧无数大大小小的星体,遁入太虚之中,向着此地落下。
万金和元虿都有感应,立刻祭出秘宝,护佑自身。
太虚中,恍若一轮大日升起,无数金赤的天火落下,将原本密密麻麻的黑色咒文焚尽,这道剑炁将幽暗、破碎的太虚斩开,凿出一道通往域外的天路。
无数道目光投来,注视起此地的变动,天下灵火都在一瞬之间大放光明。
那道金赤剑炁瞬息落入赤明府中,周围的魔怪妖邪顷刻化为飞灰。
元虿掐诀施法,朗声诵道:
“恭请道誓。”
一道玉章显化,伴着太阴之光,玄青之气,五毒之形,将那道金赤剑炁接引而下。
谢黍化作的魔胎彻底剥离,许玄此刻血肉、神魂都消融在一方雷泽之中,非生非死,将成未成。
金赤剑炁落入这方雷泽,逐渐凝实,化作一道狰狞怪异的白骨小剑。
万金在外看着,神色稍稍舒展,低低道:
“看来【恒光】尊位上确实无人,那位前往宇外求道未归,早就有些猜测。”
元虿声音复杂,听不出喜怒,声音有些恍惚。
“「丙火」一道的果位不显,尊位也无法长存,只不过那般人物,竟然就不声不响陨落,真是.”
万金似乎也有些感叹,握紧手中【金鳞】,低低道:
“当年蜀亡,这位就无动作,都疑心他状态,如今也是确定。”
“天毒山今日解誓,何尝不是脱身于因果,三道祖炁牵扯极其深远,真君都不敢触碰,「祸祝」又能借多久的位格?”
“「社雷」当初得「始炁」承载,代天行罚,仙人都要伏诛,祖炁一朝不显,雷宫就彻底消亡。”
元虿再无声音响起,似乎沉默。
赤明府内,骨剑凝实,上有金赤之纹,【奉玄解恶度刃】炼成。
许玄此刻尚存意识,所化的一方雷泽成为了淬剑之物,那柄骨剑正不断熔炼他的性命。
“现在将那道真君剑意放出。”
天陀的声音终于响起,并不显慌张,似乎还有些跃跃欲试。
许玄闻言,他早有此意,正欲行事,当即将那道真君剑意放出。
一道若大日般的剑意冲出,融于这柄骨剑之中,炁意会和,顿时生变。
这柄以秘法炼出的骨剑不稳,变得虚幻,许玄得了喘息之机,性命逐渐归于自身。
天陀此刻运转起【渡魔阶】,太虚深处的无数彩光如得应召,以许玄心神为渡口,迅速涌出。
许玄的心神顷刻间就被拉回气海之中,他稍稍回神,见天陀已经站在他身旁,金瞳闪烁,将许玄拉至那白玉道台旁。
一人一妖靠近道台,蒙蒙清光落下,暂时将两人护佑,那些彩光刚一出现,就被清气驱逐、镇杀。
天陀这才放心,稍稍驱动术法,将这处渡口搬运至外界。
赤明府内,顿时有无数彩光涌动,天魔奔走,呼啸着向外涌出。此地一片混乱,太虚不稳,天魔上浮,天陀就要施展秘术远遁。
万金和元虿更是未料到这等变故,纷纷动手,【金鳞】飞出,剑意生发,金气升腾,将道道彩光斩灭。元虿手中黑色咒文若潮水一般涌起,将赤明府包裹。
“哪里来的天魔!”
元虿语气含煞,马上功成,却生出这等变故。
万金此刻有苦难言,天魔就算了,那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意才是真正让他心惊之物。
‘竟然还有剑意存世,显化神妙,莫非.’
还未等他多想,那【奉玄解恶度刃】自行飞起,剑意生发,将那道玉章就此斩灭。
元虿神色一变,这道誓就此解开,但那骨剑却仍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