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有准备,自现身之时便将大半生机送入天陀的花海,眼下本尊气息委顿,若受重伤。
体内原本被压制的丁火寿衰再度冲出,让他法体焦枯,白发苍苍,气息介于半死不活之间。
许玄神色忌惮,退至东岳边缘,似是无力相争。
在场的不少紫府稍稍放心,毕竟一位完满的社雷剑仙在此,实在骇人。
“少阳之器,是何等事物?”
他悄然以心声问及,能作为一岳镇物,必然不凡。
天陀此刻催动法力,金白之光盈满内景,若一阳始生,玄妙至极,他疑声道:
“是件灵器,不对,是宝物怎么又像是活的?”
东岳外青木之光腾跃不止,许玄此时却看见一位熟人,一身白袍,眉心风雷玄纹熠熠,正是上霄宗的舟游真人。
“想不到你师父也来此。”
许玄这话说的颇为认真,让天陀霎时无言,只转而道:
“速速准备,此岳阵法要将破。”
高巍的青木玄岳开始动摇,外界笼罩的法光骤然破碎,诸多木德之气腾空而起。
五座玄岳之中,此处是最先告破的!
许玄催动神通,身上丁火乱窜,颇为骇人,更有一股寿衰之气,让不少紫府见之色变,唯恐触及,纷纷不理会这位真人。
他则悄然退至一旁,看向山顶。
青色木德之气中,渐渐有一点金白光华升起,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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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灵根
东岳。
仙山高巍,直入青冥。山间草木青郁,如纱般的灵雾环绕四方,一座座玄楼宝台依山势而筑,为青白二色,青碧木气腾腾而起。
此岳混若一柱,并不分峰,上多有青云凝成的天道,直入山巅。
笼罩东岳的青色光障如渐渐消融,自下而上,除了山巅的一处灵地外,整座山岳中的玄林宝枝,奇花异草,皆都暴露在诸修之前。
银雷忽闪,罡风呼啸,许玄化作一线刺目电芒飞遁而出,不过刹那之间便落在这玄岳之上,速度远胜旁人。
内景之中,一柄青白羽扇正焕发灵光,化作一风鹫,不断积聚天地巽风,呼啸往来,让许玄的御风之速越发惊人。
【大风振巽扇】经过黑律镇压,内里一点灵性归顺,颇听许玄调动,纵然未经祭炼,他也能发挥出两道神妙。
其中就有这神妙【飙行】,加持御风,减少消耗,对应元木神通【大风歌】,乃是御风之极,和神雷的【如律令】一般,都可称极速。
许玄灵识扫过,便见山中多有灵楼宝殿,依势而建,环山更有五座玄台,分为深翠、苍碧、青白、幽绿和赤黑,对应五木。
而这五座玄台之上,赫然有五株灵根!
霎时间无数道目光纷纷看来,诸多灵物之中,这等灵根绝对是最为贵重的一级,即便是仙宗之人也要动心。
先是那座元木玄台的阵法消融,刹那之间,青霞如瀑自台上喷薄,全阳之光流转不定,金木二气腾腾,摄人心魄。
其余四座玄台却还是沉寂,受阵法封锁,一时不得开启,让诸修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一处元木玄台。
玄台中央,一株碧竹扎根于金土之中,高直挺拔,不斜不偏,通体流转着如同熔金般的纹路。
尤为神异的便是其叶,分属二性,左侧为一片碧青,飘然如霞,溢满乾坤,右侧则如刚健玄金,锋芒毕露,宁折不屈。
这一株灵根正属元木,只是还带有部分胜金之性,颇为不凡。
五木之中,元木独尊。
这一道元木灵根的价值,绝对不会少于灵宝,须知上霄洞天供着的便是那【太元青木】,为元木一道顶级的紫府灵根。
“【青霞正金竹】,元木灵根,是木德正性所化,大利剑道,接通乾金,就是拿来直接催动也有妙用。”
天陀语气稍显触动,也有让许玄去取此竹的意思。
纵然这金竹比不得【太元青木】,却也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灵根,更是出自元木,较之先前得来的那灵柱不知价值高出多少。
不少紫府也有意动,但或许是明白自己拿不住这等灵根,纷纷退去。
许玄目光扫过,却见那位上霄宗的舟游真人未至,他竟然对这一道元木不感兴趣,反而是盯着另一处的甲木玄台,一副势必取下的姿态。
‘他取甲木,恐怕是为了南海的【青叶空天】,也好,不必同其起什么争端。’
他心中稍定,上霄和他门中关系不错,海外还要受其庇护,若是这位舟游真人也要来取此木,恐怕只有另转目标为妙。
元木和胜金之气流散,玄台周围此时仅有四人在此,其中正有许玄,另外三人,倒是有位他熟识的。
先是长孙毅,气势凌厉,高鼻深目,身形魁梧挺拔,着黑紫华袍,双手各佩灵镯,见着许玄,他目光稍沉,怒目看来。
另一位却是女子,容颜端丽,着一身胭脂色长裙,手提一柄玉剑,驾驭离火,紫府中期的威势隐隐散发,更有一股妖气。
“【离攸长炎丹鸟】,这是自【离央天】中走出的?”
天陀声中有些古怪,颇显疑惑。
这女子见着许玄,稍稍打量,嘴角多出一丝笑意,并不多言,转而看向这一处玄台之上的灵根。
至于最后一人,却是一老翁,鹤发童颜,身披黄袍,驾驭阵阵暗灰魔云,持一青金宝伞站定,已然是紫府后期,但气息驳杂,并不精纯。
“癸水三神通,还有一道血炁,这一身道法没什么玄妙,应当是海外的。”
天陀一眼便看出此人来历,魔修出身,道法不纯,和渌羽真人相比,自然是远远不及。
“许观主,你没叫那阴火烧死,捡了一条命,还不珍惜?”
长孙毅先行开口,身旁黑火涌动,似有针对之意。
“只怕长孙道友稍后伤的比我还重。”
许玄并未动怒,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个有名的蠢物,并不多言,只在心中暗暗为其多记下一剑,就待斩出。
“【青霞正金竹】只有一株,我等四人,如何去分?”
离火重明之光闪烁,升腾坠落,丹鸟化形的女子微微一笑,明丽大方,看向其余三人,柔声道:
“不如几位行个方便,就此退去,也免得受伤。”
“【杏攸】,你出身洞天又如何,我族却不惧你,若要取灵根,手下见真章!”
长孙毅目光一转,黑火暴动,硝炭气息弥散,让一旁的杏攸秀眉稍皱,嗔骂道:
“蠢物。”
一旁修为最高的那老翁此时开口,笑着看向周围,只道:
“诸位,听我一言——”
“什么时候轮的上你个魔修说话了。”
长孙毅气息一变,怒目看来,神通波动。
“我乃奉代王族,身旁这两位,一是社雷剑仙,一是洞天贵种,同我平起平坐也就算了,你【恨海】散人是个什么东西,在南疆采用血气,被白狐吓得灰溜溜逃了。”
“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紫府后期?来试试你那纸糊的血炁神通,能不能挡住我族至火!”
这一番话语却未让那恨海面色有什么变化,笑意如旧,催动手中宝伞,淡然道:
“是不是纸糊的,长孙道友试一试便知。”
许玄默默看着,只觉这位长孙家的真人脾气之差,几乎是见人就得罪,不知是如何修行至今的。
天陀此时忽地开口,声音幽幽:
“那恨海在盯着你,而非看着灵根。”
此言一出,让许玄心中稍动,对方修了血炁,忌惮自己也是应当,只是如今他这一幅伤势深重的模样,应当能瞒住。
下方的玄台彻底开启,青霞涌动,金光璀璨,那一株碧竹孤立在上,散着玄妙之气。
滚滚黑火瞬间暴起,长孙毅此时出手,祭出一黑石宝瓶,上刻毒蛇盘结,箭矢齐发的景象,散着一股凶厉之气。
【厉火瓶】,上品灵器,内藏至火,此物单论威能,甚至还要超出某些道统的灵宝,只是神妙不足。
无数黑火自这瓶中涌出,化作万千毒蛇箭矢奔出,阻开周围之人,这长孙毅便向那一株灵根抓去。
杏攸手中玉剑前指,辛金之光喷薄,化作寒霜冷风,又有铅汞滴落,让这一阵至火受制,难以全燃,威能减损。
强横至极的离火神通跃动不止,肆意蔓延,让这一片区域渐渐化作炎夏,唯独到了许玄身前,被阵阵银雷抵回。
“【司天劫】.”
杏攸似有预料,她这一道【朱明令】为界神通,是炎夏之兆,上应太阳,颇为强横。
五雷之中,也仅有两道神通能克制,一是霄雷一道的【变时雍】,二便是这社雷的【司天劫】,前者是以天象时节变化,后者却是堂堂正正的压过。
‘天劫威能有损,堪堪和我齐平,他果然伤势未愈,只是.仍不可轻视。’
这位丹鸟心中稍动,她族常年处于离央天,受宋氏驱策,是和妖族沟通的一道手段,因此她也算的上见识多广,仍然保持警惕。
一旦修出剑意,就不能用常理来推论了,这东西极少消耗法力,也不会因为受伤而威能减损。
古代就有大剑仙即将寿尽,仅剩一口气,仍能杀尽三波寻上门的仇家,然后悠然坐化,让诸修胆寒。
暗灰魔云滚滚涌动,似是试探,撞上那天劫,两者瞬息之间同时消散。
一旁的恨海面色稍定,再度用神通感应,身上渐渐升起血光,只觉眼前之人却是仅剩皮囊,法躯不存。
‘怎有一股藏金之气,是什么灵器?’
这魔修哪里能认出大夏秘传的金人,许玄体内更是有清气庇护,天陀伪装,眼下除非是位紫府巅峰来,难有人可看穿。
长孙毅高祭火瓶,暴喝一声,翻手取出一杆明金大戟,上有滚滚庚煞之光凝聚,杀伐之气骇人,戟枝如月,白虎玄纹雕刻其上。
此人毫无预兆地就杀了过来,挥动大戟,劈开雷云,喝道:
“来!”
许玄并未退却,催动神通,一口雷池便被他拘入手中,内里雷霆凝聚,黑白交织,旁有风雷鼓动。
黑火化作毒蛇箭矢激射而来,硝炭硫磺之气弥散,同这一方雷池相撞,便见东岳山间腾起一阵阵雷火,响声震天。
“还不拔剑?”
长孙毅持戟再度杀来,可许玄却已经御风飘然而起,同其拉开距离,翻手祭出那一道【大风振巽扇】。
天地之间大风呼啸,凝聚一处,许玄催动法力,奋力一扇。
长孙毅在瞬间被狂风卷起,如同柳絮随风飘摇,连瓶中的黑火都叫吹灭。
他面色稍变,忙催动金镯,躲入一片藏金之光凝成的秘库,堪堪避过。
杏攸目光一转,看着那一道青白羽扇,似有几分疑惑,可另一处的恨海已经杀来,同她缠斗一处。
长孙毅稳住身形,正欲再起,却见天地之间黑白雷霆纵横交错,如梁如柱,滚滚雷云天劫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笼罩此域。
许玄抬手,催动秘法,一柄银雷灵剑便落在他手中,【劫法】二字熠熠生辉,柄上的玄珠悠悠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