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人有千万种,种种皆不同。
唯独这陈黄皮这种人,它头一次见。
它不明白,陈黄皮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是担心邪异吃人,所以才说出这番歪理,迷惑邪异们,还是说他本就是这样想的。
若是这样想的,那他岂不是也不把人当人看。
而是当成牛马对待。
如此一来,这陈黄皮和那些修士神明又有什么区别?
……
片刻功夫后。
许州城内,扛着黄字旗的影子邪异,正率领着众多邪异在往城门外杀去。
沿途但凡有邪神出现。
都会被这些邪异斩杀。
只是它们行进的速度不算快。
因为到处都是灰雾,大地裂开了不知道多少口子,不停的喷涌着雾气。
许州城成了雾城。
那灰雾沾染不得。
黄铜油灯道:“陈黄皮,你为何要带着这些人出城?”
陈黄皮纠正道:“他们不是人。”
“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我不是人,他们也不是人。”
“他们能和你比?”
“为何不能?”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的脑袋值一吊钱,可我欠了那掌柜的三两银子,若真要比,我的脑袋还没他值钱。”
“你是因为这点小事,才搭救他们?”
“那倒不是。”
陈黄皮低声道:“我不知为何,自从到了外界,到了这许州城,我就总感觉很不舒服,这些人明明是人,但却被叫做牛马,山里从不会这样。”
“所以呢?”
“所以我要狠狠剥削他们。”
陈黄皮窃喜的道:“汤婆婆那些残民们都和我太熟了,我虽是皇帝,却拉不下脸剥削,而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我和他们不熟。”
“我如今救了他们,他们没能力报答我。”
“可他们有命。”
“我只需供他们一日三餐,便可让他们为我做活,为我盖一个比宋家都要大的房子。”
“而且他们还会有孩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陈黄皮掐指一算:“有个几百年,几千年,我的房子就能盖好,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夸我聪明。”
他这样说,便是这样想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只是,陈黄皮却说不明白,也讲不清楚。
因为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脚自从踏上外界的第一步起。
就总感觉能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
那些声音很弱,弱到不注意就听不到。
他这个年纪,性格本就有点毛躁。
此前也就没当回事。
可当那掌柜的差点被邪异吃了的时候,陈黄皮听到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了一些。
因此,陈黄皮才会拦住邪异。
他想知道,那些声音究竟是什么声音。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等一众邪异,已经到了许州城的城门口。
这城门口并无诸多邪神。
但却有着一个城隍,一个青面獠牙,身材巨大,比城门都要高的县城隍。
那县城隍的脖子处裂开了一张大口,有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那脑袋的头上,有着如同树根一样的血管脉络连接着天上那副黑底灰面的画卷。
“来者止步。”
听着那邪神的话,陈黄皮微微摇头,直接握住洞虚神剑。
紧接着,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便劈了上去。
第156章 入魔不成,还是做邪异吧(3更求月票)
那县城隍拦不住陈黄皮。
只是一剑下去。
前者瞬间就被剑光斩成了两半。
洞虚神剑的本质是那把剑的剑影,以劫眼作为剑鞘剑身,掩藏其锋芒。
此剑出鞘。
虽然没有那把剑那般恐怖。
但区区县城隍化作的邪异还不是说斩就斩。
只是,陈黄皮的神色却并没有因此松缓。
反而变得有些凝重。
此刻,他周身有数百只邪眼。
眉心有一只,脸颊两处各有两只。
数只眼睛都在盯着头顶的那画卷之中,端坐着的恐怖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恐怖的身影已经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里,有无穷无尽的灰雾在疯狂蠕动,而且还有许多的血管脉络一样的根须,连接着许州城的大地。
陈黄皮斩杀了那县城隍。
那县城隍的身上,同样有血管脉络一样的根须被斩断。
灰色的鲜血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有邪异好奇的伸手接了一滴。
瞬间便发出惨叫之声。
被血雨碰到的那只手,更是当场爬满了青黑色的瘢痕。
“不好!快避开那血雨!”
狐狸山神惊恐的道:“神明的血能腐蚀人的血肉,那州城隍的血只会更邪门,更恐怖,绝对不能沾染。”
下一秒。
一道剑光闪过。
那邪异的手臂当场被斩下。
断臂落在地上,眨眼间就腐烂成了肉泥,那肉泥和鲜血还在发生变化,就好像是污染源一样,立马就将地面染的一片青黑。
刺啦……
大地裂开了一张嘴,喷出浓浓灰雾!
不止于此。
血雨纷纷落下,掉在地上以后,这城门所在的大片区域,无论是房屋建筑,还是整洁或者泥泞的街道,全都长出了大片的青黑色瘢痕。
刺啦,刺啦……
眨眼间便有无穷无尽的灰雾冒了出来。
那灰雾遮天蔽日。
灰雾之中,更有无数身影若隐若现。
那些身影的双目空洞且麻木。
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
陈黄皮甚至还看到了先前被他斩杀的那曹华萤的身影。
“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
如神似魔的呢喃声,从那画卷中的恐怖身影口中响起。
州城隍,或者说宋玉章。
它知道许州城内发生的任何事。
但它不在乎。
因为,从它化作邪异的那一刻起,这许州城内就再没有任何生灵能出城。
先是神明们被污染,成为它的一部分。
然后是修士。
如今,神明们已经和许州城融为一体。
修士们也是如此。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些凡人了。
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陈黄皮。
宋玉章的目光穿过那些灰雾,死死的锁定在陈黄皮身上。
它已经成了邪异。
不是没有了脑子。
它记得陈黄皮,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