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都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看着这盘贡品。
广目上神眼神迷离,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还在净仙观的日子。
那时候,天地异变,灵气消失。
它们这些神明随同观主来到十万大山。
期初,还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观主只是告诉它们,来此地献出血肉,便会庇护它们不被污染。
一开始的几百年。
观主并未让它们献出血肉,只是让那些弟子们开始造神,他老人家却时长不见踪影。
当时,那些神明们包括广目上神都有些不解。
直到天地异变彻底爆发。
阴极出现,也就是六天六夜的日夜混淆过后。
那些弟子们陆陆续续,疯的疯,死的死,有的化作邪异,有的被自身长出来的东西所控制。
那一天过后。
观主带着一个婴孩出现。
那婴孩很不正常,皮肤呈现出诡异的土黄色。
就好像泥塑木雕的神明一样。
而且像是早产儿一样,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而且没有任何呼吸,甚至都听不到心跳,是一个死婴。
神明们不解为何观主带来了一个死婴
更不知道观主消失的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因为观主没说。
观主只告诉了它们,这是他的徒儿,随他姓,叫陈黄皮。
等陈黄皮再长大一些,它们便要日夜贡献出血肉。
神明们并不怀疑这死婴能活过来,因为观主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只是,神明们没想到的是。
这婴孩后来是活了过来。
只是一千年长大一岁。
长到三岁以后却突然不长了,每天就在道观里瞎玩瞎闹,身边还跟着个黄铜油灯给他出谋划策。
没事就偷吃贡品。
可以说,陈黄皮亦是广目上神看着长大的。
后来观主疯了以后。
神明们起了别的心思,不仅上贡的少了,反而有时候在夜深人静,观主不在的时候私下里腹诽‘陈蛋生’是个不会修炼的怪物,浪费了它们的血肉。
只有广目上神不同,陈黄皮喜欢它,经常趴在它身上睡觉,最喜欢吃它的贡品。
而它同样对陈黄皮是有感情的。
不然,它的贡品为何总是种类繁多,而且全是小孩子爱吃的甜食。
念及此。
广目上神大笑着道:“他虽然长大了许多,亦有了不凡修为,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嘴馋,一样心地善良,可见那黄二虽做狗头军师,却也没将他带坏。”
说到这。
广目上神顿觉心中畅快万分。
它记得净仙观怎么走。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怎会轻易忘记,变成邪异以后也只回去过一次,因为它本能的在避开陈黄皮,否则一旦见到,就会彻底癫狂。
因此,仔细算来。
陈黄皮三次遇见变异神像,也都是因为巧合罢了。
而这一次,它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广目上神很开心、也很激动。
可刚转过身要向净仙观走去,它的身子突然僵在了原地。
“观……观主……”
广目上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道人。
那道人穿一身黑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满头白发随风飘散,两颊凹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透露着说不出的邪气。
……
另一边。
在那许州城内。
宋天罡还在和王太宇在府上,亭台之中下棋。
这一局棋从昨日便开始下起。
直到现在已经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元婴修士寿元八百年。
不会出现多一天,少一天的情况。
哪怕平年闰年的天数不同,也同样算作一年。
因此,对于元婴修士而言这点时间算不了什么。
但宋天罡却坐不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宋九的魂灯灭了。
“王太傅,这场棋到此为止吧。”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却是不能奉陪了。”
“诶,这才哪到哪。”
王太宇笑呵呵的道:“你我本是同年,当年又一并进京赶考,登天殿上面锦衣加身,有什么要事能比得上你我二人湖中小亭,手谈一局来的潇洒,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不是。”
“赋税之事还不算要事?”
宋天罡漠然道:“王太傅,你我虽有同年之情,可毕竟都有官身在此,当为陛下分忧,如此嬉笑玩乐却是过了。”
“诶,这不是没穿着官袍么。”
王太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天罡:“你我穿的都是便服,又没那大红官袍加身,下局棋怎么了?”
“赋税的事是大事。”
“可你我的事,难道就不是事了?”
“事有轻重缓急,人却要张弛有度。”
“天天点卯做事,即便是磨坊里拉磨的驴也扛不住啊。”
“不是我说你,宋大人,你就是为人太古板,要是我的话,我非叫来美人美酒,一边饮酒,一边吃着葡萄,再借着这秋雨纷纷下一场棋,想想都是人生妙事也。”
可宋天罡真的不古板。
他有二十房小妾,个个都是元婴修士,样貌绝美,各有各的姿色。
即便是今年的赋税比往年要收的更多,更急,也没有停止纳妾的步伐。
有人甚至打趣。
这宋天罡每在位一年,就要纳一房小妾。
许州牧,牧的不是这许州,分明是小妾才对。
只是这话却只是私下里谈及,谁也不会放在明面上去讲罢了。
但此时此刻。
这话听在宋天罡耳中,却极为的让他感觉到厌恶。
“本官说了,这局棋就此作罢!”
“宋大人好大的官威。”
王太宇看着此刻脸色冷漠的宋天罡,同样脸色冷淡了下来,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再打扰,只是这秋雨都已经落下,却是到了耕种的时候。”
“赋税之事,劳烦许州牧上点心。”
说着,王太宇起身便走,口中还念叨着:“早知道许州牧是个一心为公的官老爷,本官来此便该穿着大红官袍才对,哎,公事,公事,哪有什么私事。”
“好走不送!”
宋天罡冷硬开口,垂落在膝处的双手更是握紧。
这王太宇若是再不走。
他当真要拿棋盘扣在其脑袋上了。
“走狗太傅!走狗太傅!”
宋天罡压抑着怒意,咬牙切齿的道:“好一条野狗,不识趣的野狗,这野狗当真以为,他披上人皮,就能当人了不成?”
“一条狗,竟向本官狂吠?”
“该杀,该杀!”
宋天罡怒火冲天。
可来的快,却的也快。
王太宇惹了他这种世家子弟,自然是该杀的。
但却不能这时候杀。
否则的话就是打了大康皇帝的脸。
不仅如此,宋天罡还得保着他的命,起码不能让其死在这许州城内。
否则要是传出去。
其他世家的人,定会讥笑宋家没有气度涵养,连杀个人都这般粗糙,只图一时之快,跳出规矩做事,不踩你一脚都是好的了。
但宋天罡最讨厌的就是规矩。
他看着那棋盘,黑白子紧咬不放,虽没分出个胜负,可谁都看的出来黑子已经大势已去,龙首即将被斩下,反观白子却处处相连,一片大好升腾的气象。
宋天罡是黑子。
王太宇是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