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美妇面露难色:“奴家只知秦长老在炼制一件顶阶法宝,大概还需要十年八载,前辈何必在万灵峰上空耗时日……”
陈渊双目一眯,翻手拿出一枚玉简,交给中年美妇:“有劳道友将这枚信简,送到贵派掌门南淮子道友手中。”
中年美妇怔了怔,微微躬身,双手接过玉简,口中说辞与刚才如出一辙:“还请前辈稍待,奴家这就命人禀告掌门真人。”
陈渊微微一笑:“你最好还是亲自送给南淮子道友,这枚信简是太冥宗长老王玄戈所写。”
中年美妇神情微变:“前辈所说的,是太冥宗那位大修士?”
陈渊淡淡道:“半个时辰内,把南淮子道友请来见我,否则陈某只好亲自去见他了。”
说着,他再不遮掩气机,元婴后期的威压缓缓散开,充斥在这间狭小的静室之中。
中年美妇红润的面庞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身躯轻颤,美眸圆睁,透出哀求之意。
她刚刚接过玉简的双手重重一抖,手中玉简掉落下去。
陈渊忽然收敛气机,伸手接住玉简,重新放到中年美妇手中,淡淡道:“速去速回,耽搁久了,你吃罪不起。”
中年美妇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陈渊,又赶忙低下头去,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出静室。
过了一会,四名炼气女修走入静室,修为俱是炼气十层巅峰,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比刚才的那两名女修,也要更加美艳。
四名低阶女修来到陈渊身旁,低眉顺眼,为他斟满灵茶,捏肩捶腿。
陈渊眉头一皱,摆了摆手。
四名女修见状,立刻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躬身退出静室。
陈渊倒满一盏灵茶,轻轻啜饮,神情悠然。
……
中年美妇走出静室后,心中惊魂未定,立刻命人找来四名姿容最美的低阶女修,进去服侍陈渊。
她一手轻抚胸口,一手紧紧攥着玉简,眼神停在上面,满脸迟疑之色。
但一想到陈渊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中年美妇再无丝毫犹豫,快步走下楼梯,离开万灵阁后,遁光一卷,飞上天空。
万灵峰上禁止外人飞遁,但对门中弟子放松了不少限制,紧要时刻,结丹执事也能飞遁往来。
陈渊轻描淡写的“半个时辰”,却让中年美妇不敢有半分怠慢。
她一路飞入万灵阁山门,来到一座山峰之上,落下遁光。
山顶有一座洞府,石门紧闭,一头白鹤伏在一旁。
中年美妇匆匆行了一礼,急声道:“还请通禀归长老,黄月求见。”
白鹤斜斜睨了她一眼,慢悠悠站起身来,在石门上轻轻一啄。
石门徐徐敞开,白鹤迈开长腿,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白鹤从洞府中走了出来,懒洋洋的侧过身,轻轻挥了挥右翼,示意中年美妇快些进去。
中年美妇此时也顾不得仪态风度,快步走入洞府之中,任由繁复的罗裙拖在地上,发出难听的沙沙声。
她穿过一条狭长通道,来到一处石厅之中,陈设极为奢华,到处都是金光闪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嵌在顶上,投下的光芒略显刺目。
一名老者坐在主位之上,尖嘴猴腮,相貌颇为丑陋,但却鹤发童颜,穿着一身道袍,竟有些仙风道骨之相。
若是陈渊在此,一眼便能认出,此人正是曾经与田游交好,为难过陈渊的万灵阁长老归元树。
他看到中年美妇后,眉头一皱:“那陈渊可是不愿离去?”
中年美妇匆匆行了一礼:“陈……陈前辈不仅不愿离去,还让弟子将一枚信简亲手交给掌门真人,说是太冥宗王玄戈王真人所写。”
“他还在弟子面前展露气机,威压极重,似是有元婴后期的修为。”
归元树神情一变:“元婴后期?你可看真切了?”
中年美妇犹豫了一下,说道:“八九不离十,弟子虽然没有见过大修士,但却见过卫师伯施展神通。”
“卫师伯是元婴中期,陈前辈威压更重,应该是大修士无疑。”
归元树脸色更加难看,抬手一招,将中年美妇手中的玉简摄了过来。
他散开神识,想要探入其内,却感知到一股强横的神识烙印,不由心中一惊。
他没有见过王玄戈,但这道神识烙印确凿无疑,定是大修士所留。
他可以轻松破去这道神识烙印,但却无法将其恢复。
归元树收回神识,脸上阴晴不定,忽然站起身来:“你随老夫一起去见掌门真人!”
……
万灵山脉中,三千丈的万灵峰最为雄伟,直入云霄,一览众山小。
但万灵山脉中灵气最为浓郁的山峰,却当属历代掌门所居的跃龙峰。
在万灵阁现任掌门南淮子的洞府中,归元树坐在他对面,正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玉简。
中年美妇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神情恭谨。
半晌之后,南淮子从玉简中收回神识,将其递给归元树,面无表情道:“归师弟也看看吧。”
归元树立刻伸手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内。
但不到片刻,他就瞪圆了眼睛:“这陈渊竟真的是大修士?还与王玄戈是至交好友?”
南淮子盯着他,冷冷道:“师弟说过,那陈渊只有元婴中期修为,又得罪了九黎派,本派不可为其炼制法宝。”
“但王道友在信中,却说陈渊是大修士,与他交情极深,实力甚至在他之上。”
“师弟以为,我该信谁?”
归元树失魂落魄,喃喃道:“我也是从九黎派齐长老口中听闻,陈渊与九黎派结怨极深。”
“叶掌门更是在四处打探陈渊行踪,欲杀之而后快。
“而本派一向与九黎派交好,依赖九黎派的妖兽材料和妖丹。”
“我才向掌门师兄进言,不可为那陈渊炼宝,谁知那陈渊竟有如此修为……”
他忽然抬起头来,盯着中年美妇,一字一句道:“你当真看清楚了?若那陈渊不是大修士,休怪老夫无情!”
中年美妇浑身一颤,连忙开口解释:“弟子修为低微,见识浅薄,只知那位陈前辈的气机远胜过卫师伯……”
归元树脸上一沉,还要开口斥责,却被南淮子打断:“师弟何必为难一个结丹弟子?”
“我和王玄戈有过数面之缘,交情不浅,他不是妄言之人。”
“既然他在信中说陈渊是大修士,便不会有假。”
“我现在就去见他,一个时辰后,师弟再请秦师弟来跃龙峰。”
归元树怔了怔:“若九黎派得知秦师弟为陈渊炼宝……”
南淮子脸上一沉:“与太冥宗相比,九黎派又算得了什么?”
“九黎派已经数年没有与本派交易妖丹和妖兽材料,在那上古秘境之中,据说也是损失不小,实力大不如前。”
“而现在十大宗门联手,覆灭南州妖族,据传便是由太冥宗、玄阴宗、少玄门为首,其背后很可能站着一位化神修士。”
“这陈渊和王玄戈交情极深,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王玄戈,也就是得罪了太冥宗。”
“孰轻孰重,师弟当真分不清楚,还是因为与陈渊有旧怨,不想看到秦师弟为他炼宝?”
归元树神情一变:“掌门师兄误会了,我与陈渊过去虽然有些嫌隙,但早已解开。”
“只是他百年之前才刚刚结婴,八十年修炼到元婴中期,已经是惊世骇俗。”
“短短二十年过去,他竟然又有所突破,着实匪夷所思……”
南淮子淡淡道:“修仙界中藏龙卧虎,陈渊也许便是万年难遇的天纵奇才。”
说罢,他起身往洞府外走去,吩咐中年美妇随行。
归元树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
陈渊在静室中等了两刻钟,静室房门忽然敞开,一名中年修士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中年美妇。
陈渊目光一闪,悄然散开神识,从中年修士身上扫过。
中年修士气机深敛,不露分毫,但却瞒不过陈渊的神识,元婴后期的修为显露无疑。
他来到陈渊面前,抱拳一拜:“在下南淮子,陈道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道友海涵。”
陈渊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拱手回礼,微微一笑:“道友言重了,陈某有求于人,岂敢搅扰道友。”
南淮子笑了笑,抬手一引:“道友请坐。”
陈渊点了点头,两人落座,南淮子抬袖一拂,静室之门缓缓合拢。
陈渊开门见山:“陈某今日来此,是想请秦道友重炼一件法宝。”
“但据贵派黄执事所说,秦道友正在炼制一件顶阶法宝,无暇分神。”
“陈某无奈之下,只好求见道友。”
“不知贵派其他长老,是否有暇为在下炼制法宝?”
南淮子轻叹一声:“在下本在洞府中闭关修炼,看到王道友的书信,立刻出关相迎,方才知晓此事。”
“这是一个误会,秦师弟三个月前,刚刚炼成一件法宝,正在闭关修炼,现下便可为道友炼制法宝。”
“只是黄师侄久在万灵阁中值守,不知详情,误以为秦师弟仍在炼制法宝,才自作主张,回绝了道友。”
“黄师侄擅自做主,在下定会严惩不贷。”
中年美妇闻言,当即对陈渊行了一礼,满脸愧意:“奴家自作主张,险些误了前辈大事,罪该万死,还请前辈责罚。”
陈渊看着中年美妇,似笑非笑道:“陈某登门求宝,岂敢越俎代庖,具体如何处置,自当由南淮道友做主,在下不便过问。”
南淮子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中年美妇,沉声道:“陈道友宽宏大量,但本派门规森严,赏功罚过,不可违逆。”
“我便罚你镇守吴岭毒沼十年,你可有怨言?”
中年美妇连连摇头,恭声应下。
南淮子摆了摆手,将中年美妇挥退,满脸歉意:“在下管束不严,让道友见笑了。”
陈渊微微一笑:“道友言重了,贵派炼器术天下无双,秦道友这些年来更是声名鹊起,名满修仙界。”
“请他出手炼宝之人,定然络绎不绝。”
“黄道友记错了时间,也在情理之中。”
南淮子见状,知道此事已经揭过,不由心中一松。
若是陈渊不依不饶,他就只能重惩中年美妇,平息陈渊怒气。
他笑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道友移步,至在下洞府中一叙。”
陈渊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南淮子起身一引:“道友请。”
两人离开万灵峰,进入万灵阁山门,一路来到跃龙峰,南淮子洞府之内。
两人分宾主落座,南淮子奉上灵茶,又寒暄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