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当奸臣 第18节

  长乐公主没有现身,但她一定在看这场好戏。

  “这娘们不像好人啊,躲躲藏藏。仗着自己修为高,屁大点的水榭里我居然察觉不到她?”

  范离越想越不痛快,冷哼一声,终于向水榭外走去。

  藏头露尾?

  这不是他的风格!

  “看,是水榭那边!”

  当纱幔被掀开,范离走到众人视线中时,立刻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他……怎么……”

  江北第一才子董仲,目瞪口呆的遥指着范离,又看看自己身边的范月华。

  他不是无名小卒吗?

  怎么会从水榭里出来?

  那座水榭,便是连自己的老师皇甫松也没资格使用。

  董仲老脸一红,想起先前自己拒绝将腰牌送给范离,其实是故意阻挡他参加文会。

  现在看来,人家才是贵客,根本不稀罕只能分得一个普通席位的腰牌。

  “嗯?!”

  皇甫松看清范离的模样,暗暗吃惊,没想到是如此俊秀的年轻人。

  他远在江湖,也和众人一样,虽然知道大楚丞相范离十分年轻,却从未见过。

  “这位……小友?”皇甫松压着怒气,言语也收敛了些许。“刚才是你,将我儒门比作农夫、工匠之流?”

  “是。”

  范离点点头,并不否认。

  众人一片哗然,董仲更有些幸灾乐祸。

  他偷瞄一眼身旁的范月华,希望能从月华仙子的脸上看到失望之色。

  可惜,董仲自己反而失望了。

  范月华仰视范离,脸上只有不加掩饰的欢喜和崇拜!

  大儒皇甫松不再言语,却转身走到台上。

  年轻儒生们一阵惊呼!

  骆湖文会的台子,这可是专门为文斗论道准备的。

  而像皇甫松这样成名多年、桃李满天下的名儒,早已经不需要上台与人争辩,只需做看客就行了。

  只有年轻儒生们希望上台表现一番,争取被某位名儒看中,然后收为弟子。

  董仲就是这样,在上一次的骆湖文会表现亮眼,才被皇甫松收徒。

  “既然小友轻视儒门,就请上台,与老夫一辩。”皇甫松厉声道。

  这时,骆湖文会其实还没完全开始,许多宾客尚未到场,仍有许多席位空着。

  范离见这老头纠缠不清,也懒得客气了,直接一跃上台。

  “哦?小友只是炼体境?”

  皇甫松修为深厚,已是化神一品境界,当然一眼就看穿了范离的实力。

  偏偏他的嗓音还不小,像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的。

  “哈哈哈!炼体境的修行者?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子狂妄,区区炼体境也配与皇甫先生同列?还不赶紧下台?”

  “炼体境?这种实力也配参加骆湖文会?”

  皇甫松引得一群儒生嘲笑范离,其中嗓门最大的就是董仲!

  可董仲刚兴奋没一会,就发现身旁的范月华瞬间冷脸。

  她甚至捏紧拳头,像是准备动手打人了?

  范月华以美貌惊艳大楚,却常常被人忽视她的修为实力。

  尤其董仲根本不知道,范月华与他的老师皇甫松比起来,也仅仅是一品的修为差距。

  而且真打起来,范月华未必没有越级击杀的能力!

  毕竟,她姓范!

  “炼体境怎么了?你邀我上台是辩论,还是打架?”范离冷冷问道。

  皇甫松已经有些看不起范离了,哪怕他是从水榭出来的。

  “自然是辩论。”

  “老夫想问小友,刚才你贬低儒门,难道连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道理都没听过?”

  范离点点头:“当然听过。”

  他又摇摇头:“但我不认可。”

  “哦?”皇甫松面色不善。

  读书人最要面子,尤其像他这种读破万卷书的大儒,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贬低读书人。

  “为什么?”皇甫松问道。

  范离知道,骆湖文会虽然是辩论,但绝不接受强词夺理和无意义的诡辩。

  只能引经据典,或以微言大义驳倒对方。

  “因为三人行,必有我师。”范离说道。

第20章 辩论

  皇甫松眯起双眼,竟然反复咀嚼范离说的这句话。

  “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言闻所未闻,但颇有几分道理,似乎能与圣贤大意暗合?”

  范离早料到他是这种反应。

  这个修仙世界,有着许多与他前世似是而非的存在。

  然而,又并不完全一样。

  就比如孔圣,在这个世界竟然从未存在过。

  那么有关孔圣的一切,恐怕今世的儒生们也都不知道。

  “请问兄台,‘三人行必有我师’是哪位名家大儒说的?”

  看台下,有好学的儒生用纸笔记录,更迫不及待的向范离询问出处。

  皇甫松闻言,老脸一红。

  因为他也从没听过这句话。

  “难道是上古遗篇,老夫竟从未读过?”

  皇甫松当然不相信,范离的思想境界能直追圣贤。

  范离却故作高深道:“我辈读书,当有所思、有所想,何必句句借用他人言?我自己便这样说,有问题吗?”

  儒生们一片哗然!

  他们觉得范离简直放肆到了极点,分明是自比圣贤!

  但是,范离这句‘三人行必有我师’,有实实在在是一句大道理!

  皇甫松更是额头冒汗!

  “老夫穷尽一生苦读,也未有如此心得。今日遇上此人,莫非要见证一代圣贤出世?”

  他摇摇头,强压下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眼前的年轻人不尊重儒门,怎么可能成为立言立德的圣贤?

  “小友所言之道理,如何证明我辈读书人竟要与贩夫走卒同列?”皇甫松又道。

  范离笑道:“你刚才说,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然后平天下?”

  “正是!”皇甫松傲然道。

  范离点点头:“请问所谓天下,其中包括哪些人呢?”

  皇甫松继续答道:“君王、诸侯、士大夫、农、工、商。”

  见对方果然入套,范离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

  “要治农,便要先学农。请问皇甫先生,只是在家读书,你能学会种地吗?”

  “这……”

  皇甫松答不上来。

  他读万卷书,但学的都是大道理,修的只有浩然气,连锄头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种地?

  范离继续道:“如果你连种地都不懂,凭什么治农?不懂匠造,又如何治工事?”

  皇甫松已经满头大汗,却仍然一句都答不上来。

  范离大声道:“请问皇甫先生,我楚国之稻谷,在大汉售价几何?大明盛产之锦绣,在我大楚每卖出一匹,需缴纳几分税银?”

  略作停顿,范离直接无视皇甫松。

  他转身对台下众人道:“不以农、工、商为师,你们如何治国平天下?空有一肚子道理,难道当今陛下就会选你们入朝为官?”

  有人小声嘟囔道:“陛下不用,晋公愿意用我也行啊。”

  范离差点气笑了,心中暗骂:“老子也不要!”

  皇甫松终于憋不住了!

  他一代大儒,居然在文会上被一个不知名年轻人辩得哑口无言,简直颜面扫地。

  “你分明是以偏概全,用微末小道遮盖我大道!”

  “老夫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是儒门中人,又有何资格在此评论天下读书人?”

  皇甫松声如洪钟,居然引动天象。

  骆湖上空风云搅动,一道绵延如潮汐般的巨大云海呼啸而来!

  “浩然气!是皇甫先生的浩然气!”

  “天啊!与这一片气海相比,我修炼的浩然气简直是小水洼!”

  “皇甫先生不愧是当世大贤,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以诡辩冒犯先生,简直自寻死路!”

  此时,皇甫松的声音又仿佛最初那样,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而是自遥远天边的云海徐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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