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上品金丹开始 第66节

  飞天画舫之上,古姓修士手中酒杯一颤,在此前畅聊之中,此人对许庄似是最为看好,此刻却最是震惊,自语道:“金丹修士,力压元婴尊者,竟然真有此事。”

  “两刻时长,还不到两刻时长。”一旁道人喃喃道:“上品金丹,就如此厉害?这绝不可能!”

  在场之人,最少也是一府之地的主宰,势力或许与一十六州宗派不能比拟,但至少也是金丹修为,岂会看不出来,许庄一身神通之恐怖,只那恐怖雷法,劈将下来,恐怕寻常修士都抵不住几息,只有身死魂灭一途。

  晁万展从斗法开始,便全神贯注观察着,直至此时,才轻轻将背往椅上一靠,出了一气,语气莫名赞道:“厉害,实在厉害。”

  一旁之人本想恭维晁万展,口中囫囵半晌,仍是没有出口,苦笑一声饮下一杯烈酒,暗叹道:“这道妙何等人物,强将晁万展与之相比,恐怕反惹其恼怒吧。”

  在这些人的不远之处,摩云宗掌门,似乎被此结局,惊散了魂魄,见丘嵩元婴被许庄所擒,身形微微一动,半晌却没有迈出半步。

  直至一道遁光飞来,露出一名面色惊惧的年轻修士身形,拱手问道:“掌门,如今……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方面道人长出一气,沉重道:“鹤圭,你是宗门的未来,不能犯险,你即刻返回宗门,我与其他人去营救尊者。”

  ……

  高空之中,见白光从丘嵩残躯之中遁出,许庄早有预料,双指并起轻轻一动,六十四道剑光交叉飞射而至,在空中拖曳出长长虹光,似乎织成了一张霓虹大网,朝那白光杀去。

  那白光猛然一滞,现出一个浑身瓷白的肥嫩婴儿,旋即传来丘嵩声线,急切求饶道:“道友饶命!”

  许庄微微一笑,剑诀一停,漫天虹光同时往丘嵩元婴飞射而至,四面八方剑气吞吐,几乎都已经刺到了丘嵩元婴身上,叫其亡魂大冒,好在最终都悬停下来。

  丘嵩僵直着婴躯,不敢动弹丝毫,口中却飞快顺杆上爬,连连叫道:“谢道友饶命,谢道友饶命。”

  许庄飘飘落到丘嵩元婴顶上,悠悠道:“我可没说要放尊者一马。”

  丘嵩不惊反喜,许庄若想杀他,岂还留他至今,顿时镇定许多,拱手道:“道友,你我两宗并无生死之仇,几次交锋,也是我摩云宗吃亏,何必闹到你死我活,今日道友放我一条生路,我以性命担保,摩云宗绝不再与真形观放对。”

  许庄淡淡道:“看来尊者是觉得我道妙子心慈手软了。”言罢作势便要掐诀,丘嵩瞬间亡魂大冒,连呼道:“道友且慢,道友且慢,你有什么条件尽可提出来,我摩云宗绝不敢不从。”

  许庄冷笑一声,丘嵩确实是个聪明人物,他所料不错,他并非非杀丘嵩不可,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原因,只因天瀑法会之故,纵使斩杀丘嵩,真形观也不能侵吞苍澜,倒不如利用丘嵩在摩云宗的重要性,做些文章。

  至于摩云宗报复与否,他根本没放在心里,莫说丘嵩身躯已为他所斩,固然元婴修士可再寻一具躯壳,入主其中,但也从此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可能。

  就是丘嵩身躯仍在,犹有再进一步的可能,许庄也不会在乎。

  许庄心中早有定计,也懒得与丘嵩打机锋,直接道:“饶尊者一命也可,不过先前我真形观所说赎金,摩云宗需得双倍赔付。”

  丘嵩忙道:“此为自然之理,丘某回返之后,立即遣人赔付赎金,还应奉上歉礼。”

  许庄不置可否,自顾道:“还有,摩云宗当自行封山,直至天瀑法会。”

  “什么?!”此言一出,丘嵩面色便微微一变,封山近五十年,对元婴,金丹修士自算不上什么影响,可五十年后,摩云宗也基本断代了。

  而许庄所欲,自然十分明显,这五十年间,苍澜州所有修道种子,修道资源,必被真形观一揽而尽。

  丘嵩有心拒绝,可许庄冷淡的身躯,和晃晃剑气,却叫他心中一寒,若许庄真个赶尽杀绝也就罢了,丘嵩大不了一死而已,偏生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五十年后,若丘嵩能带领摩云宗渡过天瀑法会,摩云宗便还有喘息延续的可能……可若丘嵩身陨,摩云宗即刻就要风雨飘摇。

  丘嵩面色几度变换,终于喟然一叹,应道:“道友所提要求,丘某可代摩云宗应下。”

  许庄目光一扫,见摩云宗掌门已带上一众人等飞遁上来,忽然一笑道:“好,不过我虽相信道友信誉,但道友是否需做些行动出来?”

  丘嵩颓然道:“是,此为应有之理。”便提气运法,声传百里,朗道:“丘某今日败于道友之手,恍然醒悟,摩云宗逞势作恶,为正道所不容,才有今日下场。摩云宗当封山四十九年,以示悔改。”

  此言即出,众皆哗然,摩云宗一众更是纷纷变色,加急遁来。

  丘嵩气色显然差了许多,拱手道:“道友,我已将摩云宗封山昭告四方,至于赔偿赎金,便待门下取来法契与道友签书如何?”

  “我相信道友信誉,法契之事便不必了,日后贵宗直接前来赎人便是。”言罢许庄将腰间朱红葫芦一扶,六十四道剑光便倏然一动,纷纷涌归葫芦之中,旋即哈哈一笑,喝道:“贫道去也!”

  便往空中一纵,乘风飞去不远,一头青鳞蛟龙猛然从云中跃出,载上许庄往天边遁去。

第103章 龙相欲盟

  神流宗中,却有一山,草木常青,遍布琪花瑶草,流水溪道,回环相绕,虽是景色宜人,灵机充盈,却幽静非常,人迹罕至,无他,只因此为神流宗楚河尊者修行之处。

  一座与山壁仿佛一体的石门之外,长有一盖苍松,苍松之下,一名中年道人五心朝天,盘坐在蒲团上,面容平静,如玉般的皮肤之下似有光华溢彩,流转不止。

  在他不远之处,正有一名神流弟子跪在石门之前,低声禀报着什么,没过多久,石门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所以穆河的意思是他无能为力,是么?”

  那弟子垂首答道:“师尊认为,那真形观道妙法师,神通不俗,当以元婴尊者视之,如今尊者闭关不出,师尊与琅河尊者勉力维系宗门,不宜招惹敌手。”

  那门后声音并不急切,却缓缓问道:“穆河不喜欢你?”

  那弟子瞬间冷汗津津,应道:“师尊十分爱护弟子。”

  那门后声音似乎淡淡笑了,问道:“若真爱护你,他让你到我这处禀报这等消息?”

  不待回应,山壁忽然轰隆一声,震荡不止,那石门便缓缓洞开,薄薄雾气散去,一名身量奇伟,雄姿英发的威严男子从中现出身形,垂目望着这名弟子,问道:“我将宗门予穆河打理,我儿被人所杀,他便以不宜招惹敌手这么一句话回应我?”

  此时那弟子已经不敢回话,只得连连叩首,楚河轻声一哼,也不与小辈置气,迈步便要出得洞门。

  就在此时,那一直不为所动的中年道人才忽然一晃,忽然出现在洞门之前,半侧身微微拦住楚河去路,揖手道:“道兄出关之时未至,还请道兄莫要为难小弟。”

  楚河表情不变,去势未止,那中年道人却又上前一步,这次语气却加重了些许,言道:“道兄请止步。”

  楚河这才驻足,却未回话,而是严厉目光往下一扫,喝道:“滚。”

  那仍在叩首的弟子心头一松,忙大礼起身,这才忙不迭地去了。

  直至此时,楚河才沉声与中年道人道:“道友可知我儿为人所杀。”

  那中年道人叹了一气,劝道:“禁足道兄是五域大宗议定的,道兄此时出去,岂不是予龙相宗把柄。”

  楚河冷声道:“龙相小儿,皆是颓弱之辈,本座有何惧之。”

  见他始终不退,中年道人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皱眉道:“道兄莫忘了,五宗也并非家家都支持你神流取龙相而代之的。”

  此时楚河神情才为之一肃,一时不语。

  那中年道人知他有所动摇,便接着劝道:“龙相洞天之位与一时仇愤相比,孰轻孰重,想必道兄比我知晓,何况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区区一名金丹修士,待道兄出关之后,随手料理便是。”

  言已至此,楚河终于点了点头,却望天一叹,淡淡道:“蔚儿可是我资质最佳的孩儿啊。”

  中年道人言道:“道兄节哀,不是还有希侄儿在我宗门学道么,相信有我宗门倾力栽培,日后成就不会低于蔚侄儿。”

  楚河终于似乎露出些许慰藉,点了点头,也不再回话,便退回了洞中。

  随着楚河身影消失,石门也渐渐弥合起来,中年道人才回身来到苍松之下,摇了摇头,取出符纸书了什么,发去空中,这才终于闭目,又重新入定。

  ……

  两州边界之战的结果与摩云宗封山的消息随着众口相传流向四方,道妙法师许庄扬名各大州府郡城,甚至传播到五域之中的同时,真形观也一转颓势,声名大振。

  匆匆一年之间,真形观似乎气运由衰转盛,开山之时,便有千众修道种子来投,门中更有秦登霄铸成圆满道基,开始尝试炼法,温宁炼成中品金丹等等好消息接连传来。

  除此之外,云澜州一时似乎平静下来,而这一年之间,许庄也终于得以静下心来好生修行。

  一年以来,几乎多半时间许庄都在天瀑之中炼炁存神,修为日精的同时,偶然出得天瀑小憩,自然也不会把道术落下,思及哪门,也不管是何种境界,便拾来修习一番。

  如此从心所欲,竟然也进度不慢,尤其一直着重修行,为创虚形玄造化龙道术之时更是反复研习的太素假形之法,竟然也水到渠成,轻易成就了六重境界。

  不得不说,随着许庄道行越深,其一身根基与太素三大真传给他带来的妙处就越发显现出来,以金丹境界修习六阶道术,都有些随手拈来的味道,或许择定一门勤修一番,触及七重境界也不是难事,不过道术虽好,再为之拖延修行,便有些本末倒置了。

  而就在许庄静心修行之时,也有一人终于又万里迢迢来到云澜州,登上了真形观的山门。

  山门弟子将他拜帖递上门中没有多久,便惊讶发觉,掌门张道人的随侍童子,匆匆来到了山门之外,亲自迎去了这位客人,直接到了理事大殿之中。

  而山门弟子更不知道的是,这位客人到得理事大殿不久,便有一道飞书,飞往了如今门中万众敬仰的擎天玉柱,道妙法师的洞府。

  这日许庄正巧在府中小憩,薛玉人也在堂中,这玉石女子修行甚慢,向道之心倒是坚定,抓住时机请教了许庄几个修行疑难之后,便像石像一般定立在一旁,似乎正在思索。

  许庄没什么杂事驱使此女,也没即刻回返静室之中,却将太乙虹光剑放出,在厅堂上空的一丈方圆内飞旋,随意演练着剑术,沉思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落下剑术的修行,只是近来已经隐隐察觉自身剑术与道术不同,再如何精进,在他炼成元婴之前,也已经生不出什么质变,撞上了瓶颈。

  单如此也就罢了,事实上许庄的剑术已经厉害非常,又有法宝飞剑傍身,照理完全不虞飞剑杀力,但他得到太乙虹光剑如此之久,却一直未将此剑使得如臂使指。

  这却是因为太乙虹光剑的灵性,实在是罕见的强,寻常来说,法宝便是生出真形,最初也是懵懵懂懂,如孩童一般,更别说幻形法宝,灵性应当十分单纯才对。

  如明尊象相佩,虽有灵性残缺的缘故,可有祭炼法门在手,祭炼便没有生出任何妨碍,已被许庄祭炼完全,作为清心去魔之宝,对许庄的修行也一直起着作用。

  可偏偏太乙虹光剑,便如此不同,其中灵性,一直没有真正服从许庄,致使纵有法门在手,如此十数年下来,许庄也没有将宝禁完全炼化,始终差着最后一步。

  这就使得如今剑术在他手中,似乎从最是依仗的杀手锏渐渐化成了辅佐手段,应付些个金丹修士,自然是屠鸡宰狗一般,但若与元婴交锋,只使剑术,便难以得占什么上风了。

  正在许庄思索之时,府门之外,却倏然射入一道飞书,打断了许庄思绪,许庄探手接过飞书,未急着打开,却摇头一笑。

  他又非是纯粹剑修,不必非在如今这关头,去追寻更高的剑术,如此想来,解决之法便十分简单了。

  一者等他炼就元婴之后,剑术自然能再次突飞猛进,二者却是水磨工夫,无论太乙虹光剑如何不服,有祭炼法门在手,迟早也能将其完全炼化,只是目前许庄却没得这许多功夫,仍是只能留待元婴之后了。

  如此有了定计,许庄便将剑术暂时按下心头,一抖手中飞书,扫了一眼,目中却闪过一丝讶色,沉吟片刻,便吩咐薛玉人守着洞府,不必关门,他去去便回。

  薛玉人面无表情应了,许庄这才起身来到府外,纵起一道烟云,须臾便至理事大殿外落下,现出身形往殿中步去。

  大殿之中,已有两人正在叙话,一者自是雷打不动的张道人,二者却是一名头戴攒珠星冠,身披锦绣山河,仪度不凡的青年人。

  虽是在真形观山门之中,此人举止之间,仍不自觉有些许傲气流露,直至许庄迈入殿中,才面色微微一肃,起身揖手道:“龙相真传,晁万展,见过道妙法师。”

  许庄也不吝回了一礼,口中言道:“见过道友,你我修为相近,当属同辈,便不必尊称了吧。”

  晁万展欣然应道:“道友所言甚是。”

  两人重新落座下来,许庄目光在晁万展面上扫过,心头一动,问道:“我观晁道友面目,似乎有些熟悉?”

  晁万展笑道:“一年之前,道友压服丘嵩尊者之战,晁某恰在观众之中,许是当时有幸与道友照过一面。”

  “原是如此。”许庄微笑颔首,话锋一转问道:“道友不远万里而来,指名寻访许某,不知所为何事?”

  晁万展闻言一笑,拱手道:“如今道友名声已传到了龙相域中,以金丹之躯压服元婴尊者,如此天赋,如此根基,可谓震古烁今。”

  “云澜州也算我龙相域所辖之下,听闻出得道友这等人物,我宗尊者闻之欣慰非常,特令我送礼来贺。”

  言罢晁万展便从袖中一抹,取出一个玉斛置在案上一指,笑道:“此天净真砂,为我宗尊者借宝物从天瀑之中采集灵精炼化而成,当对道友修行大有助益。”

  许庄目光一闪,却没去瞧那天净真砂,而是回道:“无功不受禄,贵宗情义已至,礼品太重,许某却收不得,还请道友收回吧。”

  晁万展笑容微微一滞,心思急转片刻,却又一拱手,应道:“道友说笑了,区区贽礼算得什么贵重,何况礼物送出,哪有收回之理,还请道友收下。”

  不待许庄再做推脱,他又接着说道:“此行晁某前来拜访,也不单单只为献礼,是携有宗门使命而来,道友若不收下,晁某岂有面子开口。”

  许庄摇了摇头,只道:“道友身负什么使命,尽管直言便是。”

  见许庄油盐不进,晁万展一咬牙,也不打机锋,便直白道:“想必道友也知晓,如今我龙相宗,与贵宗之前情形,颇有相似之处。”

  “天瀑法会将至,我龙相宗门之中,却正值青黄不接时刻,又有神流贼子,虎视眈眈,欲取龙相而代之。”晁万展严肃道:“据我所知,贵宗与神流也有许多龃龉,你我两宗完全可以结下友盟之约。”

  许庄不置可否道:“贵宗乃是五域大宗,底蕴深厚,神流宗更有楚河尊者,炼就元婴三重,我真形观何德何能可以相提并论。”

  晁万展道:“道友过谦了,据我门中记载,上品金丹之士,一经成就元婴,便有极大可能炼就罡云,破入二重境中。”

  说道此处,晁万展见许庄似笑非笑,心下一惊,知道是自己沉不住气了,左思右想,忖道:与如此人物谈话,不如直言相商,弯弯绕绕却无意义。

  于是接着道:“只要道友愿意,这天净真砂,我宗可以源源提供,助道友快速炼成元婴,不在话下。”

  许庄淡淡道:“若我应下此事,贵宗须我这盟友做什么呢?”

  晁万展沉声道:“我宗希望道友炼成元婴后,在天瀑法会之上为我宗先行头阵,与楚河尊者做过一场。”

  许庄闻言哈哈笑道:“区区些许真砂,便要许某对上楚河尊者?”

  晁万展忙道:“道友切莫误会,我宗非是要道友与楚河尊者以命相搏,只需道友消耗楚河尊者些许法力,探明其一二神通,我宗尊者应对起来,也便从容几分。”

  许庄待其言罢,才道:“道友误会了。”

  “嗯?”晁万展疑惑望去,只见许庄神色淡淡,口中言道:“楚河尊者修为虽高,但还不至叫许某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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