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上品金丹开始 第226节

  “风云会际出我辈,怎奈……玉阶独登高。”潘应忽然狂笑一声:“好,好一个独登高!”

  “东天界,果然安宁太久了,纵使万年万万年,又岂能有这般人物出世。”

  他将身一摇,化作血光消失不见,虚空之中只余隐隐一声:“玄黄界,果然没有来错。”

  只是此声之中,究竟是痛快还是郁结,却是无人知晓了,似乎只刹那间,宇宙又回到了永恒的寂静之中。

  ……

  ……

  许庄一路朝着玄黄疾遁而去,未过多久,终于见得玄黄界那鹅黄色的光芒出现在视界之中,并且渐渐占据半天。

  许庄目中不由露出一丝感慨,虽然第二元神就留在宗门之中,但他确确实实已经豁别玄黄许久,这是即使心神交汇,记忆贯通也仍无法弥补的。

  在外的不到四百年里,他绝没有想到,玄黄界的形势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冥河宗的到来。

  许庄目光望去,他还没有逼近玄黄,便已有一位足踏幽云的黑袍道人拦在前处,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名黑袍道人,竟然还是一位熟悉面孔。

  此人名唤‘幽应宸’,应是幽河部的元神真人,曾在太乙宫的仙真大会之上,与许庄争夺斗法一箓,败在了他手中。

  幽应宸并没有其他贸然动作,却是拱手一礼,朗声道:“许道友,久别相逢,可否停步一叙。”

  许庄稍作沉吟,一收遁法现出身形,拱手道:“幽道友,久违了。”

  幽应宸微微一笑,忽然似乎有些唏嘘,言道:“确没想到,东天界一别,会在玄黄有此缘份。”

  许庄淡淡道:“道友若是为了叙旧,何不往我太素一行,我当尽心接待。”

  幽应宸摇了摇头,说道:“不瞒道友,我在此处等待,只是有事相求。”

  许庄并不意外,便道:“道友之言无妨。”

  “好。”幽应宸并未多作犹豫,倘然道:“道友擒下的江靖河,是我幽河部的真传弟子,不知道友可否饶他一条生路。”

  “哦?”对于此事的来龙去脉,许庄始终觉得还有一些迷雾笼罩,听闻此言,却忽然有了些拨云见月之感。

  原来江靖河是幽河部的真传弟子,难怪欧阳玉声答应的那么爽快,虽然冥河宗已合一殿两部为一,但是一宗之中尚有势力盘根错节,何况一殿两部本来便就是不同派系,相互之间隔膜自然更深。

  那是否说明,此事由来其实是幽河部的试探,而非赤河部的谋划?

  许庄双目微眯,语气却冷了些,问道:“如此说来另外一人,应当也是贵部长老,道友何不一并索要?”

  幽应宸见他态度,不由苦笑一声,说道:“道友切莫误会,贫道并非不知好歹,只是江靖河毕竟不是主犯……”

  “此事恐怕无从商量。”许庄淡淡打断道。

  “……也罢。”幽应宸顿了一顿,道:“既如此,是我叨扰许兄了。”

  许庄不由深深望了幽应宸一眼,他之所以愿意与此人废话,是因仙真大会之时,他与此人斗法之后,对方曾尝试过请他到幽河部中做客。

  当时的他虽不知晓太乙宫将面临怎样的惊天变局,但也已对潜藏的阴影有所察觉,因此察觉了对方潜在之意。

  在当时的情形之下,幽应宸此举几乎可等同说有救自己一命之念了,虽然彼时许庄选择了拒绝,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记住此事。

  许庄摇了摇头,缓缓言道:“幽道友,我想此事若你没有参与其中,改日可到大有南华洞天小坐。”

  “大有南华洞天?”幽应宸咀嚼几声,不由一笑,言道:“好名字,既如此改日定然不吝搅扰。”

  “好。”许庄面色稍霁,道:“今日不是闲谈之时,贫道便先走一步了。”

  幽应宸犹豫了一瞬,忽然传声说了什么,拱手道:“别过。”

  许庄微觉讶然,瞧了幽应宸一眼,点了点头,这才起了遁法,没入玄黄之中。

第313章 既定之数

  云梦大泽。

  太素正宗本来便非与世隔绝的仙门,四百年来世事移转,瞧去虽然仍是仙家净地气象,其实确已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素正宗以东,神木通天筑架,延伸出数个悬埠,常有宝船云舟浮停,许多太素门人三三两两集结在此处搭乘云舟。

  以往太素门中,其实只有某些特殊时刻,尤其宗门调度之时,才会出现这般群结队出行之景,但在今时今日却似成了惯常。

  这是因为汇往此处的太素门人,都是去往东方,越过万里河山,再沿中原南岭一路行进,直至一处已在神洲掀起百年风波的上古仙藏——

  岭东仙府。

  许庄降下极天,目光跨越空间落在此处,只见神峰一柱,竖立如尺,直插云海,云上一片玉宇琼楼,飞洞流泉,玉龙喷瀑,烟岚缭绕,亦真亦幻,仙境朦胧。

  “这就是岭东仙府?”许庄目光微闪,第二元神一二百年以来都在关中,对于这座上古仙藏出世,虽然稍有听闻,但是并没十分兴趣关注。

  这座仙藏现世至今,出入其中的皆是炼法金丹修士,元婴者都不在多数,还不至于引起许庄兴趣,只是今日一见,却是忽然发觉些许端倪。

  且先不谈那似在现世,实在小界的云中仙宫,这一柱神峰显然不是此处本来地貌。

  自然,仙府出世改变地貌也是正常之理,但即使不说许庄对于此处有无印象,作为元神真人,他也能够看出沧海桑田的痕迹,甚至对其前后变化了然于胸。

  而这一处神峰,它真真切切存在此处,并与地脉浑然一体,但是周遭的地貌以及大地的痕迹,都并未留下这座山峰形成的历史,它既不是自然产物,也不是外力塑造——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在能够看透事物本质的元神真人眼中尤为清晰。

  许庄收回目光,思索着往云梦泽中疾驰而去,未久便已到了正宗之上,想了一想,倒是未急着前往掌教云宫,只是抬手发了一道飞书而去。

  其实不仅是他,道辰真人也已闭关许久,此前事发突然,他前往掌教云宫请下太素辟虚剑,道辰真人都没露面,如今虽有事需与他商议,但倒不必急于一时。

  发去飞书之后,许庄却又将遁光一折,赶到了琅嬛楼中。

  琅琅嬛楼一如往常,就连书仙道人也依然是那般模样,甚至在这一场突然的事态之中,他好似都无所觉一般,发觉许庄到来,面上竟还露出惊讶之色,道:“许小子,你……”

  他顿了顿,收敛了些神色,不过语气还是有些复杂,说道:“你竟如此之快就渡过灾劫了。”

  许庄摇了摇头,说道:“晚辈也是迫不得已。”

  “哦?”书仙道人问道:“这又从何说来?”

  许庄便将遭遇厄圣樊降下灾劫的前后一一道来,书仙道人眉头越听越皱,不由道:“能够渡过此劫,也是你小子本事惊人。”

  “上玄宗的钟小子也三四百年没有消息了,我恐怕他已死在灾劫之中。”

  “什么?”许庄眉头不由一皱,有心再问,却也知晓书仙道人亦无所知,一时不由默然。

  书仙道人也没在意,卧在云上自言自语道:“招灾降劫,劫法什么时候有如此神通了。”

  许庄摇了摇头,暂时斩去杂想,说道:“晚辈推测,厄圣樊能有这般手段,应当另有原由,但是当无可能没有负担。”

  “理当如此。”书仙道人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或许此子应劫而生,天赋异禀,也说不定是那《先天劫运真经》又有改进,先天魔君毕竟乃是自比魔主之辈……”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摇头道:“罢了。”

  书仙道人话里似对先天魔君这等人物都有不少了解,许庄听着暗觉讶然,见他不愿再说,顿时有些遗憾。

  “好了。”书仙道人翻了翻手中道书,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可读的,随口道:“你每到琅嬛楼来,总有许多问题,这番想必不会例外。”

  许庄闻言一笑,他自是有许多问题的,而且也不耻发问,不过念头转过,却将才方生出的疑惑问了出来:“前辈可知岭东仙府来历?”

  “不知道。”这或许是许庄首次在书仙道人处得到这种答案,书仙道人道:“玄黄界上古仙藏多了去了,我又没有前去瞧过,哪里知道来历。”

  “或许你可说说其中详情,可有显眼阵法,禁制,又或者出世什么绝世宝贝,上乘道书?”

  “我也未曾进过。”许庄道:“之所以有此问,是因晚辈方才所见……”

  他将岭东仙府那神峰的异状说来,沉吟道:“晚辈思来唯有一种可能,岭东仙府的出世乃是因有高人施为,并且他抹去了任何人为迹象……”

  “但是如此一来岂不更加显眼违和?”

  “……”书仙道人道:“这种问题也要刨根问底,你倒真是个求知若渴的。”

  许庄哈哈一笑,自言道:“我有无穷贪婪。”

  书仙道人耸了耸肩,说道:“我确知晓一二,不过依我所料,那并非是你所猜想的高人施法所为。”

  “哦?”许庄挑了挑眉,道:“还请前辈教我。”

  书仙道人翻着道书道:“陵谷沧桑,四海扬尘,这在长久的岁月中都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云梦泽,万万年前也可能是连绵山野。”

  此话似与许庄之问无关,但他只是仔细听着,果然随着书仙道人娓娓道来,他也不禁目光一凝。

  “你有没有想过,那道神峰乃是上古,远古之时,就已屹立在那,支撑着那仙府的存在呢?”

  许庄道:“前辈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书仙道人道:“那神峰,那仙府,都是跨越时间而来,又或者,从历史之中重现。”

  许庄不禁道:“玩弄时间,岂非天仙之能?”

  “哈哈哈。”书仙大笑道:“你也可以将之称作天人功果。”

  “所以……”许庄正待追问,但书仙却道:“不过此事并非人为,玄黄界自古以来,或者漫长无比,也或者十分‘短暂’,总之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这等异象发生。”

  “每当此时来到,什么上古道藏,仙家府邸,甚至古之福地洞天,又或者荒山野岭,破落山村……都有可能出现。”

  许庄心中一震,不由道:“所以或长或短,每过一段时间,玄黄界便有风云际会,英才辈出。”

  不仅如此,这种异象不仅代表着机缘降世,还暗藏着时间的莫名变化,玄黄界究竟为何会有这种异象出世,是否关系……天仙道果?

  许庄不禁畅想,书仙道人却只是呵呵一笑,不置可否,说道:“或许有此些许原因吧。”

  ……

  ……

  许庄离开琅嬛楼时,已又过了许久,他没再往何处,径直返回了冲云峰。

  到得峰顶之上,许庄才忽然发觉,峰顶之上竟已有一人正在等候。

  此人身量极高,若与寻常男子相较,恐怕高出两头,不过体态却不雄壮,颇有一种匀称之感,戴鱼尾冠,着素白法袍,手捧拂尘一杆,丝似玄冰蚕缕,精巧华美,柄却不见雕琢,好似老龙盘根古木一只。

  许庄降下云头,见此拂尘,顿时目光微讶,这岂不是开派祖师抱玄子所捧拂尘,凡是拜过祖师玉像者,绝无可能瞧不出来。

  再观眼前之人,其貌英昂,身量又与常人迥然,虽然许庄并未见过真人,却也不难辨别。

  许庄稍是一整衣袍,恭敬礼道:“见过形阳真人,叫真人久候了。”

  虽然同为元神真人,但是眼前之人身为七代祖师,与他班辈相差极大,又是道之先行,许庄自当尊敬一些。

  倒是形阳真人微笑应道:“道妙真人多礼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俗家姓霍,名曰少清,寻常时候我惯不用道号,道妙真人唤我名、姓皆可。”

  太素正宗对于道号的使用并无十分严厉的规矩,就是如今也有许多真传弟子,炼就金丹之前早已用惯本名,寻常不用道号的大有人在。

  “少清真人。”许庄并未太过意外,拱手应了一声,又道:“真人不在洞天持定,怎么现身在此等待?”

  少清真人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一具第二元神,稍微行走还是无恙的。”

  “哦?”许庄闻言略觉讶然,不由瞧了少清真人一眼,果见其身清净,并无劫气缭绕,沉吟片刻不由一笑,道:“原来如此,早知少清真人是以第二元神压阵,晚辈稍微耍滑也是无碍了。”

  “哈哈哈。”少清真人摇头笑道:“贫道这具元神,可不能与你的三元法身相比,我以天击雷劫水为寄炼成此身,法力虽然不低,手段终究还是局限,真个对上血阳,却不敢说能有几分把握。”

  许庄倒不知晓,少清真人此言是否有几分谦虚,想了想道:“斗法本来变化万千,对上血阳这等高人,谁又能够言说把握呢?”

  许庄此言倒也不是空话,真若叫他再与血阳放对,他也不会因为已有胜绩就敢轻视对方,当然,自也不会没有信心。

  经此一阵,他对自己如今神通当然有所估量,若论修为道行,真与二劫真人比较起来,自己其实略处下风,显然一劫二劫之间差距还是不容小觑。

  不过许庄自觉以他一身道术神通,这点差距不说可以忽略不计,至少足能弥补,而且他手段繁多,变化莫测,应对何种对手,较量起来总能应对自如,屡出奇招,这却是他人所无法弥补的优势了。

  少清真人对于此言只是笑而不语,转过话题道:“无论如何,此番还是多亏了你及时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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