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大汉面容一滞，“游玩？”
“就是斩妖除魔，那种层次的妖魔对八王爷来说，不就是游山玩水吗？”
黑脸大汉竟然赞同的点点头，随即面容一正，看向左道奇。
“你对八王爷，怎么看？”
连忙伸出手，摊开掌心，将上面的剑印露出来，一脸正气。
“八王爷对我恩重如山，在我心中，自然是极好的，我能踏上武道修行之路，也全赖八王爷赏识。”
临戾宗的机缘是八王爷的机缘，自己因为临戾宗的大药而进步飞速，所以说八王爷赏识，没毛病。
左道奇一边慷慨凛然，一边悄咪咪看着黑脸小子，只是极其隐蔽。
黑脸大汉似乎对左道奇的回答感到满意，微微点头。
左道奇见他脸虽黑，但脾气似乎不差，壮着胆子问道，“不是说张相要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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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皂衣处
黑脸大汉点点头，“确实是张相说要见你，只是他临时有事，让我跟你聊聊。”
左道奇明白不是自己假太监身份暴露的事情，心中松了口气，“聊什么？”
黑脸大汉没有理会左道奇的问题，只是站起身，在屋子中走动，开口说道，“这里曾经是斩妖府除魔司送妖邪信物报功的地方。”
怪不得进来这间屋子，感觉浑身不自在。
左道奇认真的看了眼周围的各种器物，难怪总感觉这些刑具不是给人用的，那么粗的东西，谁受得了啊。
那是一根约莫成人手臂粗细的绳索。
不过也好奇，为何除魔司的功，要来尚书府报，斩妖府是有赏罚之能的，太过重大的功勋，也是斩妖府直接呈报皇帝，怎的到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尚书府、
斩妖府的规格应该不比尚书府来的差吧？
黑脸大汉起步走着，示意左道奇跟上，这处院子看上去不大，但没想到里面面积是真不小。
再往里走，便能看到一个个类似于功德牌一般的事物。
每一个功德牌上，都铭刻着一个人的生卒年与事迹。
黑脸小子没有骗他，确实都是斩妖府的。
【宋仁】：元吉三年入府，辑阴司一等执事，于湖州九华山力斩百兽妖部，功中记载仙道邪徒七人，武道狂人六十一人……
【崔嚣】：元吉二年入府，除魔司一等执事，于京都城外破鬼佛残部，功中记载佛道败类十三人，武道狂人七十九人……
……
黑脸指向那大堂中的一个个牌位，“你觉得此处如何？”
左道奇脸上笑容消失，这牌位记载的，都是死人了…
因为每一个功勋牌下面，写的是每一个人的生卒年，从生…到死。
“他们很伟大。”
黑脸大汉点头，“我也觉得他们很伟大。”
再往前走，更加昏暗，但却没了最外面那股让人心惊胆战的诡异气息。
左道奇知道，这里是死了很多妖邪的地方，他未食气，看不到此地的气，但却能感受的到，这里的阴气很重。
最深处很奇异的，没了那股浓郁的阴气。
反而有种温暖人心的力量，仿佛深处有事物，将那些不死的妖邪全部镇压了。
这是一间祠堂，名叫镇邪庵，里面供奉的，是比方才外面那些牌位更加高级些的斩妖府官员。
在祠堂最下方，有一个木台，刻着一首诗。
‘晋庙巍巍尽敕封，人间家国受恩同。
镇邪庵下无依鬼，合策麒麟第一功。’
左道奇微微撇了撇嘴，我的评价是，这诗水平，不如太白。
只是在看到诗句下方还有个署名，当即换了个想法。
“好诗，这诗当真千古第一悲壮，好一个合策麒麟第一功。”
黑脸大汉微微侧目，“张相不喜欢别人吹嘘他。”
左道奇瞪大了双眼，“这诗竟然是张相写的？我还以为，是儒家先圣们写的。”
他激动的有些手舞足蹈，仿佛见到一生中的追求一般。
呃…
黑脸大汉有些无语，继续说道，“斩妖府除魔司一直想将这镇邪庵迎回去，张相也同意了，还专门写了首诗用来镇压阴气，张相说你文采斐然，要不来试试？”
左道奇愣了一下，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他要是抄…写一首诗，除魔司真把镇邪庵迎回去，这不是盖过张相的风头？
官场上，压过领导的事情，千万不要干，哪怕能干好，也要装的干不好。
他看向黑脸大汉，“张相谬赞了，可不敢当，我只是当过九皇子伴读，识得几个字罢了。”
黑脸大汉倒是没指望他写的多好，他也不懂。
点点头开口说道，“也是。”
左道奇知道，看来今天是真的见不了张维正了，这黑脸小子带着自己逛了逛祠堂就打发自己。
不过他知道黑脸大汉是个武道强人，顺势抱了抱拳，“多谢金令大人，不知金令大人尊姓大名？”
黑脸大汉闭眼，复又睁开，眼中有光芒射出，看向那祠堂中的牌位，感情复杂，“我名…公孙用。”
左道奇肃然起敬。
原来他就是公孙用。
三道修行，都不重炼体，所以一般都会有招揽武者为保镖。
就算是最清高的玄门正宗，在宗门内，也有专门的武道修炼者。
这也是如今天下修行体系的现状，所有门槛高的，都鄙夷武者这种几乎没有门槛的修行体系，但又都喜欢带几个武者在身边。
公孙用，就是张维正很早之前的护卫。
只不过随着张维正官位的原来越高，修为愈发深厚，已经不再需要护卫，但公孙用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左道奇因为之前用了张维正的名头，所以花时间了解了一下张维正的过往，也算是做个准备。
“原来大人就是昔日的公孙杀神，杀人杀鬼亦杀佛，莫道公孙无用。”
公孙用微微摇头，“过往罢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公孙用走了出去，左道奇没动。
过了一会，公孙用走了进来，面上表情有些古怪，开口说道，“你运气不错，张相从宫里回来了。”
公孙用向前走着，左道奇跟在身后。
出了院子，便直接向尚书府衙门中庭处，那座最高的为民楼。
公孙用带左道奇，根本无需通传。
只是在来到最高层时，让左道奇在门外等着，他要先进去看看张维正是否在忙。
屋子中坐着张维正，他正站在那里，看向窗外的风景，听到身后脚步传来，这才回过头来。
“怎么样？”
公孙用微微点头，“此人还算老实，与他聊了几句，尚算不错。”
他确实比较满意左道奇的态度，左道奇先是老实回答了他的身份，没有想过隐瞒，是为诚，后又对八王爷百般维护，视为义，又在镇邪庵下，对每一牌位都恭敬作揖，视为礼。
短短几句话，黑脸大汉便考核了左道奇数次。
张维正笑了笑，“所以，你认为他不智？”
黑脸大汉没有回答。
张维正继续说道，“你知道陛下方才召见我，让我做什么吗？”
“陛下欲以宗人府内人和皇宫太监高手，共同组建皂衣处。”
公孙用不懂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个武夫，一脸懵逼，等着张维正的解释。
第82章 张维正的心思
“皂衣处的职责是督查百官。”张维正缓缓吐出这句话。
公孙用面色微变，低声道，“这是效仿昔日临朝的官统阁？”
张维正微微摇头，“临朝的官统阁是以儒家制约百家，所以儒家才能凌驾于百家之上，但皂衣处不同，是以宫中内官为主，上查百官，下查诸士子言行。”
“义父同意了？”
没有回答。
“好了，把他叫进来吧。”
公孙点头，出去将左道奇领了进来。
左道奇看着站在窗前的人影，他头发黑白参半，虽然看上去有些老了，但身躯依旧挺拔。
他当即弯腰九十度，态度恭顺，“见过张相。”
张维正转身，笑容温和却又不失锐气，“本来想早点见到你，宫里临时有事把我叫了过去，耽搁你时间了。”
左道奇再次作揖，“张相为国事操劳，岂能如此说。”
“前几日听许应说，你对查妖一事很擅长？”张维正说道。
左道奇瞬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只鬼眼妖虫的事情，这许应嘴也太长了吧，这点小事都要告诉张维正。
“只是取巧而已，谈不上擅长，许兄高看了。”
张维正再度笑了笑，“你与宫里的那些太监，不太一样，倒是更像读书人。”
“跟着九皇子，读过几年书的。”
左道奇抬头，小心的问道，“不知今日张相召我来所谓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心尽力。”
张维正摆摆手，“只是很久没有与年轻人说过话了，想与你说说话罢了。”
左道奇沉默，他不相信张维正这么闲。
果然，下一刻，张维正给了他一个文牒，“你总归是个宫里人，出行不便，既然你化名左太白，就给你个左太白的读书人身份。”
“多谢张相。”左道奇有些意外，但还是上前双手接过那文牒，是一个类似于身份证一般的文书，上面写着生年与户籍。
“好了，你下去吧，公孙用会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