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剑低头望着脚边的断穗,“断玉”突然自行嗡鸣三声,裂痕深处渗出一丝血线,像极了眼泪。
灰鼠瘫坐在阵眼石墩上,手中的青铜阵盘裂成两半——万剑伏魔阵,无声瓦解。
“叮——道韵共鸣+武意传导=剑意摹刻,已解锁。每日可摹刻一品以下剑意一次,持续半柱香。”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时,苏阳的目光恰好扫过城楼阴影。
那里立着道纤细身影,春雷刀的刀鞘在檐角漏下的光里泛着幽蓝,正是南宫仆射。
她垂眸盯着刀身,唇瓣动了动,声音被风卷着飘过来:“他……竟把我的刀,写成了剑。”
日头渐斜时,苏阳避开人群往城南走。
青石板被晒得发烫,他袖中还揣着那页《长恨歌》残页,指尖能触到上面新添的刻痕——是方才摹刻“断玉”剑意时留下的。
转过街角,老铁匠铺的幌子在风里晃,老匠头正蹲在门槛上磨菜刀,抬头时目光突然凝住,落在他腰间那道浅浅的剑痕上。
“小友留步。”老匠头用围裙擦了擦手,“可愿借你腰间那道痕,给老朽拓个样?”
苏阳脚步微顿,腰间那道剑痕被老匠头的目光灼得发烫。
他侧过身,见老铁匠浑浊的眼珠里泛着铸剑师特有的炽烈,像是看到了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精铁终于显露出纹路。
“老丈可是看出什么门道?”他没急着应下,右手虚按在剑柄上——那道剑痕是方才与裴老剑论剑时,被“断玉”剑意擦过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发烫,像块贴在皮肤上的火炭。
老铁匠没接话,转身踉跄着往铺里走,粗布围裙扫过门槛上的木屑。
苏阳跟着跨进去,铁砧上堆着半熔的铁块,墙角炭炉还泛着暗红余温,混合着铁锈与松脂的气味涌进鼻腔。
老人从木柜最底层摸出个青铜拓板,边缘刻着模糊的云雷纹,指腹抚过拓板时,喉结动了动:“三年前北莽有个刀客,带着柄崩了口的玄铁刀来修。那刀裂得蹊跷,纹路从刀脊往刃口旋,像团烧糊的棉絮。”他将拓板按在苏阳腰间,蘸了墨的麻纸轻轻覆上剑痕,“老朽当时就觉得,这不是外力劈裂,倒像……”
“像内力从内部烧穿的?”苏阳盯着老人颤抖的手,炉鼎空间里忽然泛起涟漪。
原本静止的鼎纹图上,正北方向的光点忽明忽暗,与腰间剑痕的热度形成微妙共振。
他想起论剑时“断玉”渗出的血线,想起邓太阿那道锁魂般的目光,喉间泛起铁锈味——这剑痕怕不是简单的比武余韵,倒像根线头,正牵着他往更深处的线头拽。
“小友好眼力!”老铁匠揭下拓纸时,指尖猛地一颤。
麻纸上的剑痕拓印呈螺旋状,中心颜色最深,向外渐浅,与他藏在木柜里的北莽残刀拓样叠在一起,竟严丝合缝。
“当年那刀客说,他在北莽祭坛见过这种裂痕,说是‘情火归鼎’时,被上古剑火灼穿的。”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清亮起来,“可这‘断玉’是中原名剑,怎会染上北莽的火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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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突然传来破锣似的吆喝:“苏公子!苏公子!”
小石头蓬头垢面地撞进来,手里攥着团灰扑扑的穗子,指甲缝里全是泥。
他跑到苏阳跟前,把穗子往人怀里一塞,鼻尖还挂着清涕:“方才那白胡子老头站着不动,剑穗掉地上都不捡,我、我就帮他捡啦!”说着挠了挠后脑勺,“不过那老头怪吓人的,眼睛直勾勾的,像……像庙里的泥菩萨。”
苏阳接过穗子,指尖刚碰到丝绦,炉鼎空间里的情火突然“轰”地窜起。
他猛地攥紧穗子,掌心被烫得发红——穗带里竟裹着一丝极淡的剑意,冷冽中带着几分甜腻的桃香,像春末飘进窗的桃花瓣。
..... .... ...
“这不是裴老剑的剑意。”他喃喃自语,想起演武场上邓太阿闭眼前那道灼人的目光,“倒像……”
“叮——检测到高阶剑意残留,建议融合摹刻。当前融合成功率37%。”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苏阳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抬头时,老铁匠正眯着眼看他,像是看出了什么,却又摇头叹道:“老朽活了七十岁,头回见剑穗里藏别人的剑意。小友若要查根由,怕是得往北莽走一遭。”
小石头听不懂这些,扒着门框看外面的日头:“天快黑啦,我得去桥洞睡觉了!”他转身跑出去两步,又回头喊,“苏公子明日给我带炊饼不?要加芝麻的!”
苏阳应了声,低头将穗子塞进炉鼎空间。
情火裹着那丝剑意盘旋几圈,突然“啪”地裂开道细缝,露出点星子般的光——是邓太阿的桃花剑气!
他想起原著里邓太阿曾去龙虎山斩气运,断玉剑作为当年随侍的名剑,难不成被牵连进了那场“断运符”之变?
夜来得极快。
苏阳在铁匠铺后院支了张竹床,仰头望着满天星子,怀里抱着从听潮亭抄来的《心鼎录》残卷与.
第二百三十三章 风起洛阳,双锋破局
炉鼎空间里,南宫仆射的刀意与裴老剑的剑意像两条蛇,互相缠绕着撕咬.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系统提示的“以情为引,以鼎为炉”,将两股气劲往鼎心压去。
第一重融合失败时,他喉间一甜,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残卷上。
第二重尝试,真气突然逆冲,左胸像被重锤砸了,疼得他蜷成虾米。
月光爬上竹床时,他咬着牙爬起来,额角的汗把青衫都浸透了:“再试一次……”
“你这样练,会爆鼎。”
清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苏阳猛地抬头,见南宫仆射立在月光里,春雷刀的刀鞘泛着幽蓝,像块浸在寒潭里的玉。
她指尖搭在刀镡上,刀尖点地,一“八七三”道清冽的刀意顺着地面爬过来,像条冰凉的蛇钻进他心口。
炉鼎空间突然安静了。
南宫仆射的刀意如溪流般漫过裴老剑的剑意,将那团乱麻似的气劲理顺。
苏阳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托着他的丹田,将两股气劲轻轻往鼎心一送——
“轰!”
银紫色弧光从他指尖迸发,在青石板上犁出三寸深的痕迹。
那痕迹呈螺旋状,末端还跳着几点火星,像团被刀意裹住的火。
他踉跄两步,扶住竹床,喉咙里的腥甜散成了蜜:“原来刀可摹剑,剑亦可化刀……”
南宫仆射收刀入鞘,月光在刀镡上划出半道银弧。
她望着地上的痕迹,嘴角极轻地动了动:“你用我的刀意,却写出别人的剑。”声音冷得像刚出鞘的刀,“下次,别用太拙劣的模仿。”
她转身要走,却在跨出院门时顿住:“北莽王庭有座葬龙台,”背对着他道,“三年前我去取刀谱,见过台基上有同样的螺旋裂痕。”
苏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手不自觉地攥紧残卷。
炉鼎空间中,原本模糊的第九个人影轮廓突然清晰了些——是个穿玄色道袍的身影,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
他正愣神,系统提示音又响:“摹刻成功,获得‘回旋火劲’残篇。检测到北莽关联任务,是否开启?”
“开。”他低笑一声,月光落在青石板的痕迹上,像条通往北莽的路。
洛阳城外的山路上,知非道人勒住青驴,往竹简上添了最后一笔:“摹刻异象,九鼎重燃。”他抬头望着东南方的夜空,那里有片云正被月光染成紫色,“这小子,怕是要搅乱整座江湖了。”
北莽深处的祭坛上,九根血柱突然剧烈震颤。
中央的血字“情火归鼎”缓缓褪去,新的四字浮现出来,每一笔都像用剑刃刻进石头里——“九主临渊”。
北莽祭坛的血雾尚未散尽,洛阳城的月光已漫过青瓦。
苏阳推门入屋时,靴底碾碎了两片被夜风吹落的竹叶,脆响惊得烛火晃了晃,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团不安分的墨。
他反手闩上门,指节在青砖墙上轻叩三下。
炉鼎空间应声而开,幽蓝光晕裹住怀中残卷,《心鼎录》的绢帛刚触到空间内壁,便如鱼入深潭般沉了进去。
指尖还残留着残卷上的旧墨香,他垂眸盯着掌心——那里有个极淡的红印,是方才运功时被鼎纹灼的。
南宫仆射说的“葬龙台”三个字在他脑海里转了两圈,他屈指弹了弹空间边缘,第九道人影的道袍角突然扬起,像被风掀动的,青铜铃铛在腰间叮铃作响。
“叮——”
系统提示音混着窗外更漏声炸响。
苏阳摸出怀中密信,火折子“噌”地亮起,映得信上“三日后洛阳城南校场武林大会”几个字泛着冷光。
他对着火光看了片刻,忽然笑出声,指腹蹭过信尾“稳局者,北凉记功”的朱砂印,“北莽怎么会放过这个局?”
更漏又响了一声。
他推开窗,夜风吹得案头纸页哗啦翻卷。
楼下传来小豆芽的哈欠声——那孩子蹲在墙根打盹,竹筐里装着他今早塞的破棉袄和半块炊饼0 ....
苏阳屈指敲了敲窗沿,小豆芽猛地抬头,月光下能看见他后颈的疤,是三年前被人贩子打的。
“明日午时,城东茶肆。”苏阳压低声音,“说雁门关破了。”
小豆芽的疤跟着脖子动了动,他用力点头,竹筐里的破棉袄窸窣作响:“先生,我扮乞儿成不?昨日见西市有个要饭的,鼻涕都挂到胸口了。”
苏阳忍俊不禁,从袖中摸出颗糖塞过去:“要哭,要喊,要让他们觉得你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糖纸在小豆芽掌心窸窣作响,他把糖揣进怀里,眼神突然沉下来:“要是陈参军查……”
“会有武当道士报烽燧。”苏阳关窗的动作顿了顿,“你只要记住,你说的是亲眼见的。”
第二日午时,城东茶肆的瓦当上落满麻雀。
小豆芽的破棉袄沾着草屑,他扒着茶肆门槛,突然扯开嗓子嚎起来:“雁门关破了!北莽铁骑踩着边军的脑袋杀过来了!血都漫到马肚子了——”
茶碗“当啷”摔碎在地。
二楼的刀客“噌”地拔剑,剑尖挑开竹帘:“小崽子胡咧咧什么?”
小豆芽扑过去抱住刀客的腿,3.5鼻涕蹭在对方玄色裤脚上:“我亲见溃兵!他们说……说老卒临死前咬着我裤脚,血糊糊的手往南指……”他抽噎着抬头,眼眶红得像浸了血,“求大爷们去看看吧,我娘还在雁门镇卖炊饼……”
茶肆瞬间炸了锅。
穿青城派服饰的弟子踹翻条凳:“北莽早该灭族!”少林俗家弟子攥着佛珠念“阿弥陀佛”,却也往腰间摸戒刀。
陈参军的马蹄声是从街尾传来的,青骓马喷着白气冲进人群,他甩着马鞭大喝:“造谣者斩!”
小豆芽被陈参军揪着衣领提起来,他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去抓陈参军的手腕:“你不信我?那你去问武当的知非道人!他今早还说烽燧连燃三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刀剑未合,影蛊先动
话音未落,街角转出个灰衣道士,拂尘上的铜铃叮叮当当:“阿弥陀佛,小道正是武当知非。”他冲陈参军稽首,“昨日子时,贫道夜观星象,见北方有血光冲斗牛,恐非吉兆。”
陈参军的手松了松.
小豆芽趁机滑到地上,缩成一团哭:“我就是个要饭的,骗你们能图啥?”
茶肆外的百姓开始交头接耳,原本因争地盘要动手的“剑阁”和“轩辕”弟子对视一眼,竟各自收了剑。
剑阁的瘦高个拍了拍轩辕家少年的肩:“先守城门吧,北莽来了咱们都得死。”
苏阳立在对面酒楼二楼,窗纸被他捅了个小孔。
他望着街心抱成一团的各派弟子,喉结动了动——小豆芽的鼻涕蹭得恰到好处,知非道人的星象说圆得漂亮,连陈参军的怒气里都带了三分真慌。
第一局,成。
第三日的校场飘着薄雾。
苏阳的“北凉观察使”腰牌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坐的高台上,南宫仆射的春雷刀横在膝头,刀鞘上的幽蓝与她眼尾07的红痣相映,像团淬了冰的火。
轩辕青锋立在擂台中央,青锋剑出鞘三寸,剑气割得旗幡“哗哗”响,她抬眼扫过高台,嘴角扯出个挑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