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微缩。
自入北凉书院以来,他卡在八品巅峰已三月有余,原以为需再攻略一名女主才能突破,不想姜泥的心意竟成了破境契机。
喉间残余的甜腥忽然散作热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
他猛地掀开窗,夜风吹得衣袂猎猎,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灼热——是《大黄庭》真气在躁动。
“破!”
他咬碎舌尖,腥甜混着热流直冲玄关。
经脉如被火舌舔过,痛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却咬着牙盘膝坐定。
眼前闪过姜泥躲在屋檐下的泪脸,南宫仆射立在浪尖的素衣,徐脂虎为他留的热粥……这些温度在识海凝成光,将堵塞的经脉一点点熔开。
鸡叫头遍时,他睁开眼0 ....
晨光透过窗纸漫进来,照得掌心泛着淡金。
八品圆满的真气在体内流转如活物,连呼吸都带着松涛声。
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还留着姜泥字笺的温度,又添了丝锐痛——是南宫仆射的刀意余韵。
“苏公子,徐二小姐传话,请您即刻去演武堂。”
院外传来小斯的声音。
苏阳应了声,顺手将字笺收进贴身暗袋。
演武堂是徐渭熊处理密务的地方,她轻易不召外客,今日急切传讯,必是出了大事。
演武堂的门虚掩着,檀香混着墨味涌出来。
徐渭熊倚在案前,指尖叩着半卷密信,见他进来也不抬头:“柳元昭余党联合靖安王府,要在徐凤年赴武帝城途中设伏。”
“嫁祸北凉内乱?”苏阳挑眉。
柳元昭是前吏部尚书,当年力主削藩,被徐骁砍了脑袋;靖安王赵衡更不必说,早想除了徐凤年这个眼中钉。
徐渭熊终于抬眼,目光如刃:“他们买通了三十里外的山匪,准备劫杀后往尸体上塞北凉军符。你既能护住姜泥,能否护住北凉的脸面?”
苏阳没急着应,反而绕到案前,盯着那封密信看——墨迹未干,边角沾着星点泥渍,显然是刚截获的。
他忽然笑了:“二3.5小姐可知,蛇要咬人,总得先吐信?”
“你是说……引蛇出洞?”
“不如放个假消息:三日后,您在清凉山设宴,款待‘南归义士’。柳元昭余党若想确认徐凤年的行踪,必然派人混进宴席探听虚实。”苏阳指尖点在舆图上的清凉山,“到时候,是谁的尾巴,不就露出来了?”
徐渭熊的指尖顿在案上。
她望着眼前这个总带着笑的书院学生,忽然想起李义山曾说“苏阳这孩子,眼里有火”——此刻那火正烧得旺,烧穿了层层阴谋。
“去办。”她将密信推过去,“陈参军在偏厅等你,伪令要做得真,得让他们信。”
偏厅的烛火噼啪响.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宴无好宴,刀归有声
苏阳提笔写伪令时,故意将“接风宴”的时辰多写了两刻——这是给有心人留的破绽。
写完后,他将纸页递给陈参军:“明日卯时,让厨房备二十桌楚地风味的席面,记得在回廊挂两盏红纱灯。”.
陈参军应着,转身要走。
苏阳却突然叫住他:“对了,钱师爷的旧仆不是总在西院扫落叶么?你让他‘恰好’路过偏厅,听见咱们说话。”
陈参军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苏公子这招‘故意被听见’,妙。”
夜色更深时,苏阳摸向听潮亭。
听潮亭外的守卫早被他摸清了规律——每盏茶换一次岗,换岗时会去后巷喝碗热汤。
他贴着影壁溜进去,刀鞘的寒光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是南宫仆射前日留下的,鞘身缠着青竹丝,摸上去还带着她刀意的冷。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刻刀,在鞘内壁轻轻划:“刀未归,人已知。”
刻字时,刀鞘突然震颤,像在回应他的体温。
他07心口一热,想起系统提示里“隐性积累达临界值”的字样——或许这把刀,比主人更早动了心。
“谁?”
突然响起的呵斥声惊得他缩手。
老魏举着灯笼从廊下转出来,花白的胡子被夜风吹得乱颤。
苏阳正要解释,却见老魏盯着他手里的刀鞘,目光忽然软了:“是南宫姑娘的……”
“老魏,我替她收着。”苏阳将刀鞘轻轻放在案上,“等她回来,自然明白。”
老魏没说话,只将灯笼凑近刀鞘。
昏黄的光里,那行小字若隐若现。
他看了许久,才叹着气将灯笼挂回柱上:“这刀,总算有了温度。”
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时,苏阳正往回走。
“南宫仆射好感+10,隐性积累临界。即将触发‘刀心回应’事件。”
他摸着心口,那里还留着刻字时的震颤。
江风卷着浪声扑来,恍惚间听见刀鸣——像极了那日南宫仆射站在浪尖时,刀锋划破空气的轻响。
三日后的清凉山,晨雾未散。
门房老张揉着眼睛开了中门,却见七八个文士站在阶下,最前头那个抱着个檀木匣,笑着递上名帖:“在下楚地遗臣周伯庸,闻徐二小姐设接风宴,特来讨杯酒喝。”
老张接过名帖时,手微微发颤——那墨迹,竟和前日截获的密信,有七分相似。
晨钟撞响时,苏阳站在演武堂檐下,望着中门方向的动静。
他摸了摸袖中姜泥的字笺,又想起听潮亭案上的刀鞘,嘴角慢慢扬起来。
该来的,总要来了。
三日后的清凉山,晨雾还裹着松针的湿凉。
门房老张揉着熬红的眼去开中门,指尖刚触到铜环,便听得石阶下传来青衫拂动的轻响。
他抬头,见七八个文士立在雾里,最前头那个抱着檀木匣,袖口沾着星点晨露,正笑着递上名帖:老张头,劳烦通传徐二小姐,楚地遗臣周伯庸讨杯接风酒。
老张接过名帖的手顿了顿——这墨迹的走笔,和前日徐二小姐让他截获的密信,像极了同支狼毫蘸的墨。
他抬眼再看那周伯庸,对方正垂眸整理匣上红绸,喉结却在晨雾里轻轻滚动。
老张不动声色将名帖收进袖中,粗声应了句稍等,转身时故意用鞋跟踢响门墩。
演武堂檐下,苏阳正望着中门方向。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直裰,袖口用青线暗绣着听潮亭的飞檐,风掀起衣角时,能看见腰间别着的刻刀。
方才老张踢门墩的动静传来,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这是两人约好的暗号:来者有问题。
苏公子。身后传来小书童的低语,徐二小姐请您去前厅。
苏阳转身时,目光又扫过那七人。
为首的周伯庸正抬头望演武堂,目光相撞的刹那,对方慌忙低头抚匣。
苏阳注意到他右袖内侧有道极浅的刀痕,像是新蹭的——能在文士袖中留下这种痕迹的,只能是藏得太急的短刃。
前厅里,徐渭熊正端坐在主位。
她今日穿了件鸦青蜀锦裙,发间只插一支银簪,案上茶盏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眉眼,却掩不住眼底的冷。
七人分两列站定,周伯庸将檀木匣推至案前:小匣里是楚地故都的泥土,聊表遗臣之心。
徐渭熊的指尖在茶盏沿轻轻叩了三下。
这是她动怒前的习惯,苏阳在廊下看得清楚。诸位既称楚臣。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玉,可知道姜娘娘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厅内静得能听见松针坠地的轻响。
周伯庸的手指抠进檀木匣缝,指节泛白;左边第三个文士喉结滚动,眼神往窗外飘——那是东院方向840,姜泥的绣楼在那里。
七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答话。
她说——活下去,别回头。
苏阳的声音从前厅门口传来。
他走进去时,靴底碾过青砖缝里的青苔,当年姜娘娘被押往北凉时,我在道旁见过。
她望着南方哭了半夜,最后对贴身侍女说,要楚地遗民好好活着,别为她回头。他停在徐渭熊下手位,目光扫过七人:可真正的楚臣,谁会连先王后的遗言都记不得?
拿下!
陈参军的大喝几乎同时响起。
二十名甲士从后堂涌出,钢刀出鞘的清响惊得烛火乱颤。
周伯庸试图去摸袖中短刃,却被甲士一膝盖顶在腰眼,闷哼着栽倒。
搜身时,四把淬毒匕首从不同人袖中、靴底翻出,还有半枚北莽虎符,沾着暗褐色的血。
靖安王府许了我们五品官!被按在地上的瘦高文士突然嚎哭,鼻涕混着眼泪糊在青砖上,他们说只要杀了徐二小姐,再在姜泥屋里放把火,北凉文官就会互相猜忌,徐凤年那小子在前线也得乱阵脚!
徐渭熊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已经凉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活下去,别回头
她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震得虎符当啷作响:他们当北凉的天,是几个跳梁小丑能掀动的?她转头对陈参军道:主犯砍了,从犯流放漠北,让他们在沙地里好好想想,什么叫活下去,别回头。
苏阳站在阶前,望着甲士押着人离去。
系统提示在识海里炸开时,他正盯着徐渭熊的背影——她的腰板挺得笔直,像北凉城头的旗杆。反制成功,徐渭熊信任度+30,幕府影响力提升.
当夜,东斋的烛火一直亮着。
苏阳正对着案头的密信抄录,忽听得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
门帘一挑,姜泥抱着个锦盒进来。
她今日卸了妆,眉峰却仍像出鞘的剑,这是我娘的玉簪。她将锦盒推到苏阳面前,盒盖打开,羊脂玉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当年她被押走前,把这簪子塞给我,说留着,等信得过的人。
苏阳的手指抚过玉簪上的缠枝纹,触感温润得像姜泥此刻的目光。
他正要说话,忽然心口一震——炉鼎空间里,那把缠着青竹丝的刀鞘正剧烈震颤,像有惊雷在识海炸响。
他抬头时,姜泥也听见了动静,目光投向窗外:听潮亭方向?
夜风卷着松涛扑来,隐约有刀鸣混在其中。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有人在云端磨刃,又像潮水漫过心尖。
苏阳推开窗,凉雾涌进来,沾在他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