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洪仇,见过大人。”
而后竟是一声不吭坐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疗伤,任由右手上的血一直往下淌。
李淼都被他逗笑了。
“劳帮主,你这是从哪里挖出来的老宝贝?”
“不好伺候吧?”
劳奇峰见李淼没有发难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陪笑道。
“这是我的师祖,年岁大了,性子……有些古板执拗、不知变通,绝非是对大人不敬。”
“哦~”
李淼看向坐在原地不说话的洪仇,点了点头。
知道了。
丐版的“老式”“男款”梅青禾。
那他做出这副别扭的姿态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既然此人都坐到自己面前了,也是时候该开诚布公一些了。
李淼转头看向劳奇峰。
“劳帮主,你丐帮有天人传承?”
劳奇峰叹了口气。
“大人,若是有,当日我在苗疆便不会那般狼狈了。也不会拖到今日,才来见大人。”
李淼挑了挑眉。
“怎么说?”
劳奇峰看了看对面的洪仇。
“我丐帮的天人传承,正是被我这师祖带走了。前些日子他才忽然回来,让我带他来见您。”
“我绝非有意欺瞒大人,此话也绝无半分虚假。”
李淼转头看向洪仇。
“老头儿,你就是这么做师祖的?看把劳帮主都逼成什么样儿了?”
对面的洪仇抿了抿嘴,涨红了脸。
半晌,他才忽然间泄了气一般说道。
“大人说的是,是老夫的不对。”
“但当日带走天人传承,也是为了避免给丐帮带来大祸;今日回来,也不是为了苟且偷生。”
“毕竟,老夫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说罢,他抬起手,撩开了自己的衣襟。
露出了一道横亘胸腹、足有手掌宽的巨大伤疤。
李淼眉头一皱。
“你这伤口,气血聚拢、真气郁结,增生的血肉还是粉色的——你伤了不到一月。”
“怪不得你老态尽显,是因为这伤,快要把你弄死了,对吧?”
洪仇拉上衣襟,缓缓点了点头。
“谁伤的你?”
“不知道。”
“在何处伤的?”
“浙江,台州。”
“何时伤的?”
“二十七天之前。”
“对方什么境界?”
“看不清,但比我至少强上一路。”
“对方是什么招式?”
“不认得。”
李淼皱了皱眉。
“你丐帮传承也够久了,江湖上有跟脚的大派应当基本都来往过,却连对方的根底都看不出来?”
洪仇摇了摇头。
“看不出,与我记忆中接触过的所有门派都不一样,甚至没有一丝相似,连同源的都找不到。”
“但,争斗之中,我扯碎了他的前襟,掉出了一样东西。”
洪仇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真气一吐送到了李淼面前。
李淼瞟了一眼,一声冷笑。
“原来如此。”
“我道江湖上除了已经归顺我锦衣卫的五岳剑派,没有一家提起此事,怎么单只你劳帮主派人送来了此物。”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沈寻凝探头看去。
摆在李淼面前的,是一张请柬。
以成色极好的黄金压制而成,周边以染色的蚕丝压线,细碎的玉石点缀其上,熠熠生辉。
在摊开的请柬中央,书写了一句话。
“八月十五,共襄盛举。”
第266章 传承
听得李淼这话,劳奇峰连忙解释道。
“大人,我自苗疆开始便一直为大人马首是瞻,您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丐帮从未有半点懈怠,即便没有我师祖之事,这请柬我自然也会让人——”
李淼摆了摆手,打断了劳奇峰的话。
“劳帮主,这些片儿汤话不必再说。你我有些交情,我信得过你本人,却未必信得过丐帮帮主。”
“咱们还是聊点儿实在的。”
李淼一指洪仇。
“你这师祖最多还能活上一月,所以他不是为了求活,你丐帮也不是为了保住自家天人才来见我。”
“所以,你是想撇清与这请柬的关系,同时保留自家的天人传承?”
劳奇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即看向李淼,沉声说道。
“是。”
李淼又看向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漕帮帮主。
“你也是?”
漕帮帮主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李淼面前,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人,我漕帮有一个问题想问。”
李淼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这半年间,那七个逃出来的供奉在江湖上乱窜,我想你也应该差不多知道了。”
“你是想问,你漕帮的上代帮主,是不是被朝廷收做了供奉,以及他现在是否还活着,对吗?”
嘭!
名为余庆的漕帮帮主猛然把头磕在地上,语气中带着狂喜。
“您果然知道!”
“求您告诉我,老帮主他还好吗?”
“求您!求您!”
嘭!嘭!嘭!
余庆的头不断地磕在地上,片刻间就已经将额头磕破,将面前的地面染成一片猩红。
他的尾音已经带着颤抖,既是狂喜,同时又泣不成声。这昂藏大汉从地上抬起沾满尘土的头颅,卑微的看着李淼,期盼着、又畏惧着李淼的回答。
李淼看着余庆,伸手虚空一抬,将其扶起。
邬志恒。
当日第一个冲入皇陵之内,第一个到达孝陵、看到满地功法的供奉。也是当日与姓戚的供奉联手跟另外两个供奉争斗一场,最后被皇帝一指点碎头颅的供奉。
供奉就那么几个人,李淼和朱载自然细细地核对过,即便邬志恒被皇帝点碎了头颅,也能从身形和衣着判断出身份。
李淼很清楚的记得,他说过自己曾是漕帮帮主。
“邬志恒,对吧?”
未等余庆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李淼的下一句话便击碎了他的幻想。
“他死了。”
噗通。
余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李淼。
“老帮主……死了?”
“李大人……”
李淼点了点头。
“确实已经死了。”
“不过他死前做的事情还不错,最起码我觉得是个人物,所以让人将他的尸体收殓了起来。”
“你若是想要,可以派人去顺天府锦衣卫衙门取。”
余庆已是泣不成声,动了动嘴唇。
李淼直接抬手止住。
“别问他是怎么死的,也别问是谁杀了他。这个问题你不该问,也不配问。”
那天在皇陵发生的事情,自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朱载连当日在场的锦衣卫都细细地筛了一遍,更别提余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