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的死对头能住在山上，手下统御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九天九部，你却只能躲在这里和孙女苟延残喘……”
白虹掌力虽能在发出之后改变方向，曲直如意，但这种战斗模式只在近战的时候能发挥出最大效果。
十丈距离，已远远超出了李秋水内力能够到的上限。
‘怎么会？！这轻功……’
一掌落空，李秋水心中暗暗吃惊，明白眼前的少年人绝非易于之辈，单是这轻功，就比自己那不成器的孙女要强出太多。
李秋水先听路平说出‘无崖子不爱你’这句话，已然动了七分怒火，再闻他提及天山童姥这些年如何风光，自己又是如此狼狈，更是直接火气爆表。
“原来你是那个贱人派来的！！”
李秋水顿时心态爆炸，厉啸一声，心分二用，脚下使出轻功追击，手上却运起十成功力，再发一掌。
这次路平可没有再躲了，而是同样一掌招呼上去。
嘭——！！
受内力反震，李秋水顿时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反观路平却依旧稳稳立于地面，不动如山。
连番失利，李秋水似已怒火中烧，丧失理智，身形甫一落地就再次拔空而起，如同利箭急射而出。
只不过路平却一眼看出她行招运式间急而不燥，快而不乱，显然并非如表现出来那么沉不住气。
而且这一掌看着惊人，实际上远没有方才第二掌来得厉害，十成力只出了九成，余下一成，明显是留待后手变招。
这并不奇怪，李秋水好歹也是一代宗师，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在意识到对手不简单后，立刻改变战斗方式，才是正常的行为。
“来得好！”
路平扬声一喝，内劲猛然一吐，化作无俦罡劲应声而发。
空气中，骤然出现一只由气劲凝结而成的巨掌，好似如来佛祖压制孙猴子那般，朝着李秋水压去。
掌风扑面，李秋水直觉强压逼人，如千斤巨石砸落，顿时足底踉跄，身形不稳，等到好不容易恢复平衡，掌力已近在咫尺。
极招在前，李秋水暗道一声不好，电光石火间，脑中急思应对之法。
‘想不到这小子看着只和清露一般大，内功却如此深厚，这掌力刚猛无比，想要对付，只有用以柔克刚之法……’
想到此处，李秋水当即聚气轻身，借风使力，将凌波微步催发至极限，脚踏六十四卦，堪堪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掌。
下一刻，内息运转骤然变化，步伐突然变得飘忽起来。
‘这就是凌波微步？！’
路平见这老太婆一双莲步跃前纵后，左窜右闪，身形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在空气中留下四五个残影，顿觉这逍遥派的轻功果然不凡，比什么丐帮的逍遥游、古墓的天罗地网势，要巧妙上无数倍。
不过，赞赏归赞赏，出手是不能留情的。
“你隔这跑酷呢？”
路平重喝一声，身形一闪，瞬发一拳。
咚——！！
仙人舞步戛然而止，那四、五个残影同时消失不见，而李秋水的身影从拳头砸中之处凭空显现，紧接着便如沙包一样被锤飞了出去，轻哼一声跌倒在地。
凌波微步是依照周易六十四卦的方位而演变的步伐，御敌时完全无视对手存在，只按照六十四卦步法行走，我行我素、天马行空到了极点。
寻常武者纵然面对多次，依旧难以摸清脉络，只能站在原地被动挨打。
但路平对易学、宫卦等知识早有研究，更兼悟性极佳，以前就曾多次揣摩这闻名遐迩的凌波微步，如今亲眼一见，结合所学，便一眼便看出其中门道来。
这步伐看着古怪，实则有迹可循。
既然使用者是按照六十四卦去走，那自己只需要也按照六十四卦去算，便可算出对方后续的方位，然后瞄准接下来的位置进攻。
只不过，这样复杂的方式只适用于路平这样头脑聪慧、心思敏捷之人。
常人别说临场推算了，就算给他一年时间安安静静去推演，也未必能够破解，只会先把自己大脑给烧坏。
“祖母！！”
眼见自家祖母无往不利的凌波微步被人看出破绽，一攻即得手，李清露顿时惊呼一声，慌忙跑上前将李秋水搀扶起来。
“祖母，你没事吧？”
“没……没事……”
李秋水从地上坐起来，甩了甩半晕脑袋，声音变得沙哑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打懵了，还是因为刚才到底是吃了土。
她这一甩，直接将脸上挂着的那块白绸甩落，露出一张迤逦中带着瑕疵的脸蛋来。
路平举目望去，心中微微一惊，顿时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惊叹起来：‘逍遥派的武功，果真驻颜有术。’
李秋水的这张脸，若是忽略掉那四条排成‘井’字的狰狞疤痕，绝对算的上绝美。
因为她的皮肤相当雪白，胶原蛋白也存下很多，看上去就和保养得当的，四十来岁的女人差不多，和李清露凑在一起，说二人是母女都有人信。
再加上那具前凸后翘、玲珑饱满的身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风韵犹存，岁月不败美人。
可惜，因为多了那四条极长的疤痕，右眼变得突出、左边嘴角也歪斜起来，显得十分丑恶难看。
不过路平此时的关注点既不在脸蛋上，也不在身材上。
他的目光横跨数丈空间，落在李秋水的额头上。
那里此时已经出现了一块红印，且正好是自己拳头的大小和形状，想来不消一刻钟，那地方就该肿起来了。
拳打八十老太，接下来自己是不是该脚踢十八少女了呢？
李秋水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白绸脱落，又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以为他在心中嘲笑自己，瞬间自惭形秽。
虽是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少年杀之而后快，却无奈技不如人，只能暂时将这口恶气含恨吞入腹中。
“你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逍遥派的往事？”
“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此时李秋水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路平绝对不是天山童姥派来的。
否则刚才那一拳，他就该用十二成力道直接往自己的生死大穴上砸，而非只砸额头，还留手施为了。
再一个，江湖上知道这山谷底下别有洞天的人不多，除了天山童姥之外，就只剩下一个无崖子了。
此刻李秋水只当路平时无崖子派来的，故而态度也就柔和了许多。
路平收敛目光，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在下路平，和逍遥派并无多少干系，也并非谁让我来的。”
“只是偶然听闻贵派往事，又仰慕传闻中‘逍遥御风’的威名，所以特意寻访而来。”
第485章 无法练成的绝学
“方才多有得罪，前辈勿要见怪。”
李秋水沉默良久，叹了一声，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将掉落的白绸系回脸上。
得知路平不是无崖子派来的，李秋水心中已是大感微微失落，又听闻他提及‘逍遥御风’之名，心中更加惊疑，故而方才才会沉默。
“逍遥御风……你是为了这个来的？”
“不错。”路平点点头。
李秋水冷笑一声：“那你此行注定要失望了！”
“哦？这是为何呢？”
路平知道想要见识这武功肯定极难，却没想到李秋水语气竟然如此肯定。
李秋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话锋一转。
“我逍遥派武功在江湖上自是首屈一指的武学，但你方才能接连破我‘白虹掌力’和‘凌波微步’，而我自始至终未能看出你的武功路数，可见你的武功造诣也不低。”
“既然如此，你还做觊觎逍遥派的武学做什么？”
“岂不闻贪多嚼不烂？”
路平见李秋水误会，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前辈说笑了，我并非想要拜入逍遥派门下，学你们的武功，只是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逍遥御风’，是否真的有那么厉害而已？”
李秋水终于恍然大悟，明白路平这是特意过来找茬的，不由再次冷笑一声：“原来是个不知高低的小子！”
路平同样一声冷笑回敬：“你口中这个不知高低的小子，刚才可是只用一拳一掌，就破了你修炼几十年的白虹掌力和凌波微步！”
这下李秋水被怼得哑口无言了，思忖几秒后，忽地双眼一眯，陡生一计来。
“你或许天资出众，但也不过是一时赢了我两招而已，又不是赢了整个逍遥派！”
“若是你也能同样以一拳一掌，破解掉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我便服你。”
你这算盘子都打到我脸上了！
路平嘴角一抽：“我不需要你服，只需要一个学成逍遥御风的对手！”
两人沉默了下来，一旁的李清露却开口插嘴起来。
“逍遥御风？”
“祖母，我们门派中有这门功夫？”
“为何我以前从未听你说起过？”
李清露从小跟着李秋水学武，自然也算是逍遥派中人，故而此时说的是‘我们门派’。
李秋水回答道：“因为‘逍遥御风’这门功夫早已失传，除了我的师父逍遥子之外，天底下再没有人第二人练成过！”
这个回答不算意外，但路平想要知道得更多。
“逍遥子前辈没有将武功传下吗？”
“并非如此！”
李秋水摇摇头说道：“师父将逍遥御风这门绝世武功拆成了三部分，分别传授给我、师兄无崖子，以及那个贱人。”
“这三部残破的心法，也就是‘小无相功’‘北冥神功’和‘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换言之，想要炼成逍遥御风，首先就得集齐这三门武功。”
这个法子，似乎和传闻中的一样啊……
路平闻言放下心来：“不就是搜集武功吗？这个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这琅嬛福地里就已经有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只要之后自己再走一趟缥缈峰，从天山童姥口中逼问出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心法口诀，自然能够实现三合一。
却不曾想李秋水再度冷笑：“若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搜集三部武功只是第一步而已。”
“当年我们三人还在师门中时，为了更进一步，达到师父的境界，早已尝试过互换心法进行研究，换句话说，这一步我们早做到了。”
“但想要练成逍遥御风，关键在第二步！”
还有关键的第二步？！
路平心中大感好奇，连忙追问道：“是什么？”
他不怕步骤麻烦，就怕太过简单。
因为简单就意味着这门武学门槛低，很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反而越是难以练成，越说明它的价值。
“这第二步说来也简单，就是一个字‘练’而已。”
“练……这算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