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苦境说东离 第98节

  无衣师尹闻言,眸子眯起,道,“你,认得楔子?”

  楔子,一个慈光之塔的禁忌之名,昔日以一部《荒木载记》搅动四魌界风云之人,虽然如今销声匿迹多时,但无衣师尹相信,楔子必然没死。

  甚至结合当年发生的事,他甚至猜出了楔子的藏身之地。

  苦境。

  “知道四魌界旧事的人,世上不止楔子一个。”白玉衡否认道。

  “苦境之人,又是如何得知四魌界之事?”

  无衣师尹眸中冷色闪过,似是感应到了无形的气机,一旁的香炉上的轻烟,也为止缭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只要发生过,就必然会在世上留下痕迹。”

  白玉衡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啜饮了一口,感叹了一句,“好茶。”

  无衣师尹神情淡漠,道:“既然与楔子无关,为何来四魌界?”

  “苦境即将有大麻烦,为了避避风头,所以过来了。”白玉衡答道:“诸多异境,只有四魌界来回方便一点。”

  “你具备往来两个世界之能?”无衣师尹的目光落在白玉衡的身上。

  四魌界和苦境,作为两个世界,即便是无衣师尹,所知的能够往返两境的手段也是屈指可数,而白玉衡说来,似乎并算不得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白玉衡摇了摇头,“只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小把戏罢了,师尹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四魌界的人事物,白某很感兴趣,所以来这里看看,过段时间也要回返苦境,所以师尹不必在白某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无衣师尹的存在,便是要为慈光之塔肃清所有可能的威胁。”无衣师尹神色平静道。

  “师尹不惜双手染血,不择手段,也要维护慈光之塔的光明。”白玉衡仍旧在那的品着茶,缓缓说道,“只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白某今日坐在这里,喝了师尹的茶,师尹不妨猜一猜,白某对四魌界到底知道多少?”

  “更不妨想一想,白某知道的,若是全抖落出来,四魌界将爆发何等的巨震。”

  “那可是,比当初楔子所写的那本书,更劲爆的消息哦。”

  白玉衡的语气颇为轻松,但无衣师尹的气息却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你确实如我所料,是非同一般的人物。”无衣师尹眸子冷下,道,“但慈光之塔,非是你能放肆的所在。”

  流光晚榭之外,刀光剑影暗藏,杀气于无形之中弥漫,无衣师尹的目光锁定眼前人。

  “哈。”

  剑拔弩张的气氛,叫人难能喘息,然而白玉衡仍旧手中捧着茶杯,喝着茶,看着眼前的无衣师尹。

  “师尹啊,你当真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吗?”

第148章 路旁有女

  流光晚榭,无衣师尹和白玉衡相对而坐,四魌界之过去,一个苦境的来历,一个沉埋的名字,引动无衣师尹心内盛大的杀机。

  但无衣师尹心内同样也再考量,眼前之人的底牌究竟为何。

  师尹一肩担着慈光之塔,因此行事必须谨慎,而如今,眼前人的底牌尚未明晰。

  “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白玉衡,你之来历,当真令师尹好奇了。”无衣师尹开口道。

  “说得好啊,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白玉衡微笑道,同时将手伸向了水壶,迎着无衣师尹的目光,自顾自的为自己添上了一杯茶。

  “所以说,师尹,是要如何处置吾这个外来者呢?”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无衣师尹看着白玉衡,道:“无论如何说,诸位皆是苦境而来的客人,在不影响四魌界现有局势的情况下,慈光之塔理当以礼相待。”

  “但师尹亦需要阁下明白,既然身在慈光之塔,便要遵守慈光之塔的规矩,否则师尹将不惜一切代价,肃清慈光之塔的敌人。”

  权衡之后,无衣师尹终究还是选择了让步,白玉衡或许应该死,但不该是在全然没有准备的此刻。

  这一局的试探目的已经达到,但在掌握对方的底牌之前,无衣师尹不会选择挺而走险。

  白玉衡闻言,只是轻笑道:“师尹大可不必如此严肃,白某所言也是句句属实,说实话,在四魌界这段时间,白某很想与师尹成为朋友。”

  “朋友?”无衣师尹目光看向眼前男子,开口道:“于师尹而言,真是陌生的称谓,你若于慈光之塔无害,师尹自也愿同你结交为友。”

  “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白玉衡起身,“那白某今日便先就此告辞了,请。”

  说罢,转过身,也不待无衣师尹的回应,口中悠然吟诵。

  “著书三年倦写字,如今翻书不识志。若知倦书悔前程,无如渔樵未识时。”

  “嗯?”

  “三年担柴熟山性,三年罟网谙水汹。前程在心自卷舒,识志何用书中清。”

  “白玉衡!”

  “哈。”

  直至那一道白衣消失于视线之中,片刻后,一羽赐命、撒手慈悲来到无衣师尹面前,二人领兵埋伏于流光晚榭之外,只待无衣师尹一声杀令便将白玉衡就地格杀当场。

  然而二人直到眼睁睁的看着白玉衡离开流光晚榭,都不曾等到无衣师尹那一声最后的杀令。

  “师尹。”

  “此人,大有来历。”

  不待二人发问,无衣师尹便开口说道:“先对其进行监视吧。”

  “是。”二人同时应声说道。

  “你们两人,先下去休息吧,命各军亦回返各自的营寨。”无衣师尹又转而说道。

  “是。”

  直到二人离去,无衣师尹的目光重新落在方才白玉衡所落座的位置,或者说,白玉衡面前的桌子上。

  就在撒手慈悲和一羽赐命进来的前一刻,那上面还能看到以茶水写的四个字。

  即鹿……

  雅狄……

  “白玉衡,汝,究竟是谁!”

  ……

  ……

  离开流光晚榭,白玉衡不急不缓的往城内走去。

  最后留下那四个字,自然是白掌柜有意给师尹大人一点心灵上的小小震撼了。

  而以师尹谋定而动的性格,自然不会选择当场发作,而是要将白玉衡身边彻底盘查清楚,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砍下这一道。

  当然在那一日到来之前,白玉衡估摸着自己差不多也该返回苦境了。

  毕竟从异度魔界降临,到阎魔旱魃复活,也没多少的时间。

  阎魔旱魃复活后,客栈要举办的活动,才有了些许的趣味性才是。

  “嗯?”

  行至途中,只见女子搀扶着老妇,老妇怀中抱着一个包裹同女子连连道谢后,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而送走了老妇后,女子回到先前的位置打包起了东西,背后的药篓已然空了,只有残留的药香味证明之前这个药篓中还装满了各类的药材。

  “这位先生,这样僻静的地方,一个男子这么盯着一个姑娘家,怕是不大合适吧。”

  女子背起了药篓,手里拿着一根竹杖看向白玉衡说道。

  白玉衡也感觉趣味,道:“你既然知道是僻静的所在,孤男寡女,若吾心怀歹意,姑娘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女子闻言,轻笑了一声,“能够成为师尹的座上宾,先生应该不至于如此低劣吧。”

  “哦?”白玉衡摇着扇子,反问道,“姑娘何以认为,吾乃是师尹的座上宾?”

  “两点,其一,这条路乃是前往师尹居所流光晚榭的必经之路,其二便是先生身上的香气,昆仑煮雪这种香在慈光之塔价值不菲,一般的人可用不起,两相结合,先生甫自流光晚榭而出的可能性便是极大,除了昆仑煮雪的熏香,你身上还有光露的茶香,能在流光晚榭品茗之人,又岂会是一般人物。”

  种种推测,合情合理,即便是白玉衡也不由赞叹。

  “厉害厉害,白某心悦诚服,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闻言,笑着道,“在问他人名字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是否更为妥当一些。”

  “白玉衡,一介平平无奇的说书人罢了。”

  “灵瑞,一介医术不精的女医者而已。”

  “相逢即是有缘,白某做东,临江阁设宴如何?”

  “临江阁?”灵瑞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玉衡,“原来如此,你便是令临江阁脱胎换骨的幕后之人。”

  “姑娘果然聪慧。”

  “不过为何邀请我?”

  “见到一朵在荒芜之地犹能盛开的雪莲,自是令白某慨叹。”

  “哦?”灵瑞眨了眨眼,“你这个人奇奇怪怪,不过倒是能看得出来,应该不是坏人,我刚好也饿了,便同你走又何妨。”

  “哈,请吧。”白玉衡轻笑一声,走在了最前头。

  灵瑞连忙背起药篓,拿起竹杖跟上白玉衡。

  “你说你是说书人,那不知讲些什么故事?”

  “嗯?白某最近刚好想到了一个新段子,不妨你先听听。”

  “妙极,说来听听,要是好的话,灵瑞可是能为你宣传的。”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处叫做英格兰的土地,主角名为亚瑟……”

第149章 摄论太宫 棘岛玄觉

  临江阁,异域的来客,异国的医者,分明二人不过是于此地的初相识,但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却仿若故友一般,极其的投缘。

  英格兰,不列颠之王,阿尔托莉雅,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王者的故事从白玉衡的口中娓娓道来,精彩又离奇,而女扮男装的王者,落在灵瑞耳中,更添别样的含义。

  灵瑞双眸深处闪过一抹亮色,看向白玉衡问道:“白玉衡,女子,当真也可以为王吗?”

  白玉衡喝下一杯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女子能不能为王,这件事还涉及到许许多多附加的条件,白某也不知道,但是纵然是女子,应也能做出一番不逊男儿的功业,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哈,这话说的可真中听。”灵瑞学着白玉衡的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面前的圆桌上,酒肴皆尽,代表着这一宴已尽尾声,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能得一友已是不易。

  “今日承蒙招待,下一次,由我做东。”背上药篓,重新拿起竹杖,灵瑞对着白玉衡拱手一礼,“下次再会,你可是要将后半段的故事说给我听哦。”

  “哈,请。”白玉衡不知可否,只是轻笑一声,目送着灵瑞一跳一跳的离开临江阁。

  “啧啧啧,下次再会,你可是要将后半段的故事说给我听哦。”房间里,一个怪模怪样的声音模仿着方才灵瑞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厉害啊,出去一趟都能拣个人回来。”

  “绝情书姑娘,去问问箪瓢饮,是不是厨房里醋坛子打翻了,气味都飘到楼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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