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记 第49节

徐素素面色阴寒,方想要回敬回去时,只见一个男童形状的金黄色傀儡蹦蹦跳跳地跑到明心身边,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那是公子的傀儡!

明心意味深长地盯着徐素素,一边一字一顿地对着黄金傀儡道:“可是不行啊,素素姐她……”

徐素素眼睛冒火地盯着明心,银牙紧咬,终于还是不肯放下面子,冷哼一声向玉台的另一边大步走去。

“你逗她做什么,她心其实不坏。”妩娘轻轻擦拭着琵琶,一边说道。

明心拍拍傀儡的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淡淡回道:“也是,论心坏她哪比得过你。”

妩娘摇头轻笑:“是,我们心都坏,你的心最好。”

笑容少有的真挚。

她的心好吗?其实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她觉得爽,那就是好的。明心向妩娘摊摊手:“曲谱都给我,我要上台了。”

何迟默默地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拿起两颗晶莹剔透的参果塞进嘴里,木然的脸从一开始就没有再变过一下:“呵,女人!”

……

开宴的金铃响过三声,两个衣饰华贵的女修说笑着步入厅门,一片肃杀之气扑面,两人笑容同时一滞。

“登仙楼什么时候成了登仙剑门了?”

只见厅堂之中早坐满大半,这些修士有男有女,装束也五花八门,却竟有七八成衣着朴素,身佩长剑,个个气质冷硬,闭目静坐,视周身的珍馐美味、如花佳人如无物一般。

“姚妹妹许久没来登仙宴了吧?”

“我方从大齐历练回来,算来有两年未来了,难道近来都是如此吗?”

“不过是近两个月的事情,等下姚道友就明白了。”

“啧,真是败兴。”

另一个女修笑而不语,挥手唤来两个俊美的男仕,调笑着步入厅中。

“是么?我倒觉得更刺激了呢。”

管弦呕哑间,修士们还在陆续到来,有筑基也有炼气淬体,以玉台为界分为鲜明的两面各自坐下。

这两面可不是以修为划分,只见西侧半场整整齐齐,都是不苟言笑闭目调息的负剑修士,相互之间间隔开一段不小的距离静坐,而东面半场则是俊郎美女穿梭其中,觥筹交错,娇声练练,好不欢愉。

一动一静如同水火不容,却能奇妙的共处与一室之中,明心对这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多感叹一下人类的适应能力变态。

神识小心地蔓延在厅中,还好,今天没有难伺候的结丹修士出现。明心松了口气,斜背长笛在身后,如携剑一般,纵身一跃跳上玉台,身姿如剑立于台心。

丝竹喑哑,娇笑声息,冷峻的剑客们睁开紧闭的双目,把酒言欢的恩客放下高举的酒杯,巧笑嫣然的舞女男仕乐师静静坐下,东西两侧数百热切的目光这一刻汇聚于同一袭红装之上。

说到底,这满座都是求道之人呢!

第五十一章 偷心小贼

明心和其他的乐修不同,正常的乐修是在不断磨炼乐技的过程中一点点的提升神识的强度和操控能力。

当他们能够突破神识的局限将其投注到声音中时便可以称之为乐修了,这道关卡被乐修们称之为音障。

突破音障的乐修无不经过了常年的刻苦练习,对于乐曲技艺早已掌握圆融,可以说十八般乐器无一不精,万千曲目信手拈来。

而对于明心来说她的神识在一开始就已经在及格线之上,又借助对灵草生命力的敏感性,在草木的帮助下,甚至在她自己都没有太多注意的时候,就以很快的速度突破了音障。

虽然只限于那一首曲子。

不过触类旁通,只要跨过那道坎,后面的事情总会简单一点。而明心这半年来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修习乐道,到现在却只学会三首曲子单纯是因为:她太忙了。

她太忙了,失去力量的空虚感每一刻都在提醒她正身处怎样一个危险的世界。明心只能挑最最有效率的方法去磨炼她的神识,提升她的武技,还有:凝练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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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笛,以一道怪奇突兀的旋律为引,一张长长的画卷在厅中众人的识海中霍然铺开。

块块怪石嶙峋,奇险陡俊,根根墨竹如剑,刺破峻峭的山岩。那尖锐的岩石是剑,挺拔的竹干是剑,横斜的竹枝是剑,万千的竹叶乱点,便是千万剑!

厉害啊!姚姓女修面上再无郁色,收起开始的轻视,震惊的紧盯着那台上如剑的女子,怪不得这些无趣的剑修一股脑儿扎在这声乐场,这曲中的难道是――剑意?!

不过还真是难听啊……

这就是剑意?!一位花光了半年积蓄才凑够参宴灵石的年轻剑修心中狂喜,这就是他所梦寐以求的风景,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梦幻,未来以如此清晰的方式展现在眼前。

这是剑意!一个苍老的筑基剑修怔怔出神,仿佛间他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清晨,一袭白衣,一壶烈酒,一剑西来,惊艳了他一生的时光。

多少年了,他苦苦追寻那缥缈的剑道,几曾就要放弃的道心在这嶙峋的笛声中重又坚定。

他起立,出剑,宝剑寒光如秋水粼粼,洗尽铅华,反濮归真。

在他身后一个又一个剑修昂然起身,寒星乱点,或凝眉如山,苦心研磨笛声中的剑意;或信手拈来,肆意挥洒着自己的剑道。

一袭红裳,一曲《墨竹》,一腔剑笛,半堂寒霜。多年之后,又会照亮几人的时光?

……

大厅边缘处,金袍青年啧啧摇头:“这么难听的曲子也能迷成这样,练剑的果然都是疯子。”随即向着两个管事传音道:“都给我盯紧了,砸坏了东西你们赔一半!”

至于砸坏东西的剑修自然是全额赔偿,这个不用说。

无视掉两个管事要哭出来的表情,金袍青年转头看向此间另一个“疯子”,果然也在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明心,目光晦暗难明。

“我就说嘛,再强的疯子也是疯子,怎么可能抵抗的了咱家可爱的小疯子?”金袍青年自以为得计,凑到青衣女子的身边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那不是她自己的剑意。”女子并没有像其他剑修那般入神,声音一脉清冷。

金袍青年无奈,一个乐修怎么可能有什么剑意,大姐你要求不要那么高好不好?“但是能用乐曲表达剑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妹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授徒方法吗?”

“这不是太难想到的事。”不难想到,却没有用到,自然是因为没有必要。

“切,就那些老古板,满脑子都是剑,想得到才怪。”而且就算想得到也只会不屑一顾吧,金袍青年不屑道。

师长被说成老古板,女子却没有反驳,很久以前,也有一个男人说过这样的话:“若能把剑意融入乐道,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那些老古板,怎么能明白本天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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