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与其说是在庆祝胜利，倒不如说更像是单纯地在享受打水仗的快乐。
而且对手们不仅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被洒到的人还都像是中了什么大奖似的，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你瞧，他们还得谢谢咱呢！
快乐究竟是短暂的，赛后束龙也没多少时间沉浸在其中。
先是回英国的米尔顿凯恩斯工厂完成了这个月的体测，然后终于回到了法恩扎的小红牛工厂开始他对于赛车升级研发的辅助工作。
结果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领队托斯特对于他展现出来的积极工作态度似乎稍微有些复杂，而没过两天束龙就又在工厂里的模拟器上看到了阿尔本的身影。
你才是从中国出来的车手吧？这么能卷？！
去米尔顿凯恩斯的时候束龙还是和阿尔本一起坐的飞机，在他的印象里阿尔本在结束之后应该是回英国的家里休息去了，想不到这家伙也是个闲不住的主。
本来束龙还因为让阿尔本接连加了几个星期的班稍微有些惭愧呢，现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加班都这么积极的人！”
“没办法，这就是‘红牛’嘛。”
阿尔本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红牛”两个字上面加强了一点重音，却发现束龙只是撇着嘴耸了耸肩，也没有如何在意的样子。
真好
有实力有成绩，很多时候就是可以有恃无恐。
毫无疑问，泰牛本身给阿尔本的压力现在也更大了，甚至都丝毫不亚于马尔科。
不仅仅是束龙的领奖台，同样还有加斯利P20到P6的惊天大逆转。
别说是和束龙去争大牛的席位，如果阿尔本不能拿出有足够说服力的表现，现在哪怕是想要找个理由替换掉加斯利估计都有点费劲。
不然真有人以为阿尔本不想休息吗？
回家那天他几乎是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可一接到泰牛那边的电话，他当即也只能马上补一张前往意大利的机票。
泰牛那边的人其实也没太直接地逼他，只是简单地告知了束龙已经开始恢复模拟器测试的事情而已。
可真没逼吗？只能说如逼。
要不然猜猜阿尔本如今的坐立难安都是谁造成的？
第120章 阿隆索出面
在模拟器上的工作，除了对未来部分升级计划的零部件进行测试之外，这一周束龙和阿尔本花了不少时间去确定下一站西班牙大奖赛的初步调教方案。
至于为什么只是初步调教。
那当然是因为模拟器表现出来的数据终究与真正的赛车存在偏差，现在的工作相当于提前缩小下一个比赛周的一部分测试范围，以便于让车手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赛车真正的极限。
模拟器上的工作也并不是单纯地找出能开得最顺手的调教，最主要的还是去尽可能多地尝试不一样的调教方案。
很多时候车手能开的舒服可不能代表最快，舒适的调教确实能让车手可以相对稳定地发挥出100%的能力，却并不代表这样的方案就可以压榨出赛车100%的潜力。
想要把赛车开到最快，车手们时常会需要做出一些非常反直觉的选择。
就像是普通人不敢踩油门的弯道，车手却敢踩；
发现赛车踩下刹车制动力不如预期，普通人只会下意识地用更大的力道去踩刹车，而车手们知道如何去克服这样的直觉与本能，反而松开刹车重新找回制动力。
原理上差不多就是这样，只不过在寻找赛车真正极限的过程中，车手们不仅需要去克服身为一个普通人的直觉与本能，他们甚至还需要去克服身为一个车手的本能。
束龙自然也不例外，他也有在以往的驾驶经验中逐步堆积起来已经形成了习惯的本能反应，但当赛车的特性发生改变时，他也需要不断的矫正甚至是打破然后重塑自己的认知。
只不过相较于阿尔本，他在这方面的适应力简直可以说是作弊。
当然确实也是在作弊.
【摩擦掌控】和【火眼金睛】这两项词条，让束龙可以从体感到视觉，全方位地分析赛车在驾驶中的表现与感受，更清楚地判断出赛车的极限在什么位置。
【太极】则可以让束龙对于试探极限的冒险行为有着更高的容错率。
因为这个词条直到现在也不过才被磨出刚刚过半不久的解锁进度，目前这方面的敏锐也只是让束龙在突破极限时，能完成对赛车及时的补救。
像是上上站的上海大奖赛，束龙之所以能在复杂的风向条件下完成匪夷所思的弯道超车，【太极】对于赛车平衡的把控也是功不可没。
而【过目不忘】本身也不仅仅只是能用来记住和分析赛道的细节而已，由上述种种词条所收集而来的信息，则统统都可以被【过目不忘】给牢牢铭刻成新的“本能”。
所以束龙在模拟器上的工作往往是极其高效的，即便没有【协同之核】，他本身对于车队研发方面的效率提升幅度也能非常可观。
想想嘛。
往往别的车手或者测试车手成功完成对某一项升级方案测试的时间，束龙能完成两到三个，单单只是用来排除错误的方向也能为车队节省大量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实际工作下来，束龙发现自己在小红牛这边的工作效率似乎远比在米尔顿凯恩斯那边低得多。
因为束龙实际真能排除的错误答案其实很少.
小红牛这边的升级方案普遍偏保守，除了某些明显是负升级的部分，绝大部分工程师们作出的升级预案对于束龙来说都还不错，因为他总能跑出比原本的赛车设计更高的圈速上限出来。
哪怕细化到每一种类型弯道的细节，他也可以通过不断改变跑法来激发出升级件该有的表现。
而这其中的绝大部分，到最后都会被工程师们否定成废案，因为阿尔本那边觉得那些升级方案似乎总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缺陷和隐患。
结果就是整整四天的测试工作下来，束龙觉得自己好像很忙，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忙出来，搞得他好像是在模拟器上玩赛车游戏摸鱼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阿尔本这边可以说获益匪浅。
虽然有些对不起束龙，但他总算是没有让小红牛的赛车朝着愈发难以预测且难以驾驭的方向蒙头狂奔，小红牛下一轮的升级方向至少也还是更偏向于他这边的风格。
当然他扪心自问也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毕竟这些升级方案他也是认认真真在测试对比的，从数据上来说赛车也确实从很多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除此之外，在对赛道某些地方的解读他也确实从束龙这里偷学到了不少。
甚至都不能算是偷学，很多东西都是束龙直接告诉他的。
这个小了他四岁的队友就是有这一点好，问啥都不怎么藏的，而且还很乐意互相交流。
那感觉就像是难得抓到了某个有共同语言的倾诉树洞一样，简直都有化身话痨的趋势，哪怕阿尔本自己都不想问了束龙还一直逮着他搁那叭叭。
说实话，好可怕！
当初在F2阶段刚刚认识束龙的那阵，阿尔本还一直都以为束龙是个话少的腼腆小孩，谁能想到混熟了之后就变成了这般嘴脸？
不过束龙分享归分享，能听的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一小部分。
阿尔本早在冬测的阶段就学乖了。
束龙的调教简直就和他们在模拟器上跑出来的预案一样，偶尔会特别极端，但绝大部分时间在工程师的干涉下其实反而会略显平庸。
两种风格其实也没什么差别，都是那种哪怕用一模一样的调教他绝对跑不出和束龙一样圈速的情况，甚至慢得可怕。
这和加斯利那边的情况还不太一样，维斯塔潘的调教就像是一个公式超级复杂的解法，加斯利能勉强抄一个大概，但是理解不来也用不了。
而束龙这边就是特别诡异的极简过程，感觉好像就写了个解然后随便糊弄了几行直接就出答案了，至于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束龙自己知道。
忙碌的工作总是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没过多久便迎来了西班牙大奖赛的比赛周。
难得是个清静的比赛周，没有主场的压力，也没有生日带来的瞩目，包括束龙的亲戚朋友们也没有谁突然想来叨扰。
但作为头哥阿隆索的主场，束龙这位鼎鼎大名的经纪人先生，第一回以这样的身份在围场内重新亮相。
当束龙在自家的P房里看到对方时，一时间居然产生了某些奇妙的错位感。
“嗯？！你怎么我事先都完全不知道啊！”
“我以为你会知道呢，这几天你都没看新闻的吗？”
还真没有，这几天束龙的生活简单又朴素，除了清一下手机里那几个游戏的日常领领月卡，就连电脑都没有时间玩。
一时间有些无语的阿隆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束龙翻了翻几天前他代表丰田八号车去参加斯帕六小时耐力赛的新闻报道。
里面除了对整个比赛的赛况做了个汇报，同样也提到了阿隆索在夺冠后的采访，这位传奇的跨界车手最后还不忘给束龙打一波广告。
不仅高度赞扬了束龙在前两站的出色发挥，后面还不忘高调地宣布下一站会到自己的家乡主场为自己旗下的车手加油。
“当时我可是拿了个冠军啊，你这都不关注一下可真有点让我伤心了！”
束龙有些尴尬，有时候他确实有点过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像是别的车手很多都还关注足球的赛事，他却连叫得上名字的球星都不认识几个。
包括那些时常出现在P房VIP观赛区的明星名人，有很大一部分束龙甚至都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也懒得动用【过目不忘】去记这些无关紧要的名字和脸。
但是阿隆索现在好歹是自己的经纪人，这都不关心多少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结果还在束龙寻思着要怎么表示一下自己歉意的时候，阿隆索的表情当即就春风化冻，揽过束龙的肩膀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
“哈哈哈瞧你都慌成什么样了，一个开F1的人这像话吗？”
曾经的围场很乱，乱到阿隆索不得不逼自己融入其中才得以生存下来，如Kimi那样纯粹的家伙放眼整个F1的历史都是极为少见的。
但是现如今的围场可比曾经好太多了，新生代的年轻车手和他们一比都单纯得像是小孩。
车手终归是要纯粹一些的，所以阿隆索之前才会特别喜欢维斯塔潘，现在也愿意在束龙的身上做出投资。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围场里不是所有人都喜欢Kimi，但绝对没有人讨厌Kimi。”
有些坑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踩过就够了，阿隆索自己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他不希望束龙作为他的车手还要步自己的后尘。
要不然他这经纪人可不就白当了吗？
不想在束龙面前提起以前那些乌漆麻糟的事情，只是回想起曾经，阿隆索不由得又有些唏嘘。
“小红牛啊，站在这里我感觉都好像回到了曾经的米纳尔迪一样，只不过现在不仅名字变了，人也都换了。”
这一句话好有年代感，只有十九岁的束龙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
“至少工厂还没变，有空可以回去看看？”
“等有机会吧，今年的日程其实也挺忙的，而且除了来现场给你加油，我这一次来也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那您.先去忙？”
“哟呵？这么快就急着撵我走啊，难得来一次当然要先好好看看你的表现了！”
“哦哦。”
阿隆索有些好笑地抓了抓束龙的头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装作不经意般顺口提了一嘴。
“还有一件事，你觉得自己的表现能争取到红牛那边的席位吗？”
“应该可以吧？马尔科博士跟我打过电话让我好好表现，说随时做好准备，不过加斯利最近跑得也挺好的，我觉得可能最早也要明年了。”
“明年？嗯.练习赛快开了，你先去忙你的，假装我不在就好。”
一边说着，阿隆索无意识地朝阿尔本的那边瞟了一眼，目送着束龙坐上自己的赛车，抱着手戴着耳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耳机里是小红牛的队内team radio，不管是束龙车组还是阿尔本车组的对话都能被他接收到，他也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听出什么端倪。
结果就是没有，这两人之间和谐得完全不像是什么势同水火的竞争对手，和他最近收到的风声有些不一样。
有些东西是就连围场内的狗仔们都接触不到的秘密，基本上只在少数管理层和极少的几名车手当中口口相传。
阿隆索知道这事儿还是维特尔跟他发消息说的，而维特尔的信源则直接来自于马尔科。
马尔科或许对于很多年轻车手来说都不亚于一场噩梦，但他对于维特尔来说简直是不亚于亲人的贵人，在维斯塔潘之前就属维特尔和马尔科的关系最为亲近。
哪怕已经离开了红牛体系很多年，可直到今天维特尔其实一直都和马尔科保持着频繁的联系。
倒不是老马又想把维特尔给挖回红牛来开车，只不过维特尔现在无论是年龄还是技术都已经逐渐在走下坡路了，马尔科似乎隐隐有想要维特尔在退役后回来接手红牛青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