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的两栖约德尔人，热衷于海洋，他几乎从不回班德尔城，大半辈子都泡在水底下。
等到海鱼在三叉戟上串得足够多了之后，菲兹准备打道回府，在岸上向人借个火开始烤鱼。
这是他最近新研究出来的吃法，味道相当不错。
海底忽然开始震颤，菲兹最先察觉到这种异常的。
他扭头望去，不知何时，平静的海天一线竟然卷起了滔滔巨浪。
浪潮来临的速度极快，菲兹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接天水墙便已经迎到了身前！
“呜哇！！！”
菲兹手忙脚乱地将海石三叉戟猛地扎进地面，双掌紧握。
浪潮猛烈地击打而来！
菲兹靠着与生俱来的海洋亲和力，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被卷走。
但他身后的城镇可就遭了殃。
在凶猛海潮面前，房屋如同脆弱的纸片，轻轻一冲便支离破碎，恐慌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景象有如天灾降临。
“大海生气了……”菲兹心有余悸地喃喃道。
面对咆哮的海域，俄洛伊脸上写满了震惊，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莎拉。
莎拉到底是怎么认识狄恩的……
能够以人类肉身硬撼蛇母的怪物……真的存在吗？
在所有人中，只有格温表现得还算淡定。
她早就见识过狄恩在福光岛痛揍佛耶戈的场景了，对这种宏大场面有了充足的心理预期。
水壁合拢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分钟不到，但众人却感觉过去了数个世纪。
终于，那猩红的巨大水球开始溃散，汹涌的海水如决堤般向四周倾泻而去，露出了狄恩跟娜迦卡波洛丝的战场。
“望远镜！快！”莎拉大喊。
史提克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来。
莎拉一把抢过望远镜，急不可耐地凑到眼前。
“怎么样了，老大？”身后的一众手下也在七嘴八舌地追问。
莎拉下意识咬住红唇，身体因为紧张而颤抖。
不过很快，她的声音就变得喜悦起来。
“狄恩他还活着！他没事！”
广阔无垠的大海……不，现在应该称作冰床，冰床之上，狄恩的身影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而下方的娜迦卡波洛丝就没这么从容了。
相比起之前那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气势，她明显萎靡了许多。
之前挥舞的那些狰狞触手，现在已经断掉了不少，神圣的火焰一直在娜迦卡波洛丝的伤口处蔓延，阻止着她的自愈。
甚至连娜迦卡波洛丝的躯体也遭到了重创，浓郁的焦味扑鼻而来，不少地方被灼烧得蜷缩起来，形成一个个黝黑的小疙瘩。
在刚才的战斗里，狄恩那圣光与火焰的结合让娜迦卡波洛丝印象深刻，这个男人掌握的魔法远超她的想象，使其难以匹敌。
娜迦卡波洛丝从没想过她会在自己的主场吃到败仗，对方甚至能动用无穷无尽的魔力冰封整片海域，让自己陷入被动！
“外来者，你违背了宇宙最根本的运转法则！”
娜迦卡波洛丝的浩瀚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能很明显地听出来虚弱。
“你绝没有好下场！”
“你连符文之地这颗星球都没踏出去过，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宇宙……”
狄恩落在冰面上，悠然踱步，“不觉得太可笑了一点吗？”
“真理在任何一个地方都适用！欲望是延续生命的本能，只有在最原始最不受约束的环境下，生命方可爆发出强大的活力！”
娜迦卡波洛丝争辩。
“死亡与痛苦是世间常态，相互争斗，相互吞噬，这样才能筛选出真正强大的意志！才能推动宇宙的运动！而你可笑的秩序，只会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死气沉沉！”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反对释放欲望，只是任何事物都应该有一个界限，有一种节制。”
狄恩摇摇头。
“不受约束的欲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不会带来真正的进步与活力，只会如同瘟疫般蔓延，让生灵抛弃理性，互相倾轧，彼此残杀，最终一同走向毁灭的深渊。”
“娜迦卡波洛丝，你的想法永远也不可能实现。因为你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事实——人性本恶。”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比尔吉沃特吧，看看这个早已被欲望和罪恶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地方，这就是你带来的后果，你的教义早就已经过时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狄恩掌心中，一团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正在缓缓凝聚，天空的云层翻涌，仿佛随时都会降下神罚。
“一，继续捍卫你作为神灵的尊严，坚决不改，我会带着敬意送你上路。”
“二，抛弃愚昧落后的教义，我可以让你看看和平的世界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
狄恩眼底漾起华美森严的金色。
“选吧。”
他可不会心慈手软。
以绪塔尔的本土神灵斯卡纳还被锁在地底下呢，而且斯卡纳是对国家有功才留得一命，否则早就下去陪婕拉了。
而娜迦卡波洛丝……
如果她真敢选前者的话，狄恩就真敢抹掉她。
大不了让芭茹人换个神信。
娜迦卡波洛丝的触手全都绞在一起痉挛抽搐，像在无声地宣泄愤怒。
……
海面上那毁天灭地的狂暴威势来得快，去得也同样迅疾。
当那最后一丝不甘的意志波动消散之后，原本怒涛翻滚的猩红海面，竟然诡异地平息了下来。
只剩下被撕裂的天空和兀自翻涌的乌云，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神明之间碰撞的恐怖。
芭茹神庙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唰！”
金色电光从远方的海平面闪烁而回，稳稳地落在了神庙中央的祭坛之上。
狄恩的身影重新显现，看起来没有变化，好像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神明之战跟他没啥关系。
“狄恩！你……怎么样了？！”
几乎是在狄恩现身的瞬间，莎拉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关切。
一直强作镇定的俄洛伊虽然没有像莎拉那般失态，但她锐利的目光也死死黏在狄恩的身上。
她同样迫切地想知道，刚才战斗跟交涉的结果……究竟如何。
神庙内外，所有幸存的海盗和芭茹祭司们，此刻也都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翘首以盼。
“让皮提尔他们三个继续收拾行李吧。”
狄恩目光在众人脸上轻轻一扫，然后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搞定了。”
娜迦卡波洛丝还算识相。
“芜湖！太棒了！！！”
莎拉发出兴奋的欢呼声，脸上绽开笑容。
比尔吉沃特终于还是要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了，一切都将变得井然有序！
狄恩他果然是无所不能的！就连娜迦卡波洛丝这种古老神祇都能被他稳稳压制！
第419章 海盗改造计划
与莎拉溢于言表的狂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俄洛伊和神庙内其他祭司们脸上的失落与迷茫。
她们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海平面。
先前那些代表着娜迦卡波洛丝忿怒意志的无数粗大触手，此刻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量，缓缓向着海底深处沉没，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蛇母……真的输了吗？
比尔吉沃特……这个数千年来都信仰娜迦卡波洛丝，遵循着原始运动法则的地方，真的要在狄恩手里迎来一个天翻地覆的大转弯吗？
一股莫名的悲凉在心中蔓延开来。
就好像属于她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
出发之日，如期而至。
这一天，比尔吉沃特南部最大的港口，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热闹繁忙景象。
往日里充斥着火并与劫掠的宽阔海湾之内，此刻密密麻麻地停泊了十几艘体型庞大的三桅武装帆船。
这是他们所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货船，每一艘都能承载几百人。
甲板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和家当，水手们脚步不停，来回穿梭。
老吹，皮提尔，乌鸦，这三位曾经在比尔吉沃特叱咤风云，跺一跺脚都能让整个港口抖三抖的海盗头目，此刻正并排站在一起。
他们几乎将自己领地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搜刮一空，当最后一批货物搬运上船之后，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愁绪和对未知前路的忐忑。
三人一同眺望着这片混乱土地，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情感。
别了，比尔吉沃特……
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地方。
很快，他们就将扬帆起航，驶向被赋予了新生的福光岛。
还不知道那片岛上会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待着自己。
码头上，莎拉跟她的一大帮子手下也前来为狄恩送行。
从今天早晨一睁眼开始，莎拉的心情就一直有些闷闷的，像有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
尽管从今往后，在这比尔吉沃特，她莎拉·厄运，就是说一不二，无人敢于挑战的唯一霸主。
但一想到狄恩即将离开，莎拉的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狄恩……”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莎拉发现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此刻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