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茂凯疑惑道。
狄恩扭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出了一个字。
“人。”
茂凯闻言一愣，巨大的身躯僵硬了一下。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片广阔却又空旷死寂的土地……
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现在的福光岛，虽然诅咒解除了，自然环境也在缓慢恢复，但岛上会动的估计就他们几个，其他人基本已经死绝了。
重建得再好，恢复得再生机勃勃，如果没有人来居住生活，那这片土地和一片环境优美的坟墓有什么区别？
福光岛的面积可一点都不小，狄恩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能有四分之一个艾欧尼亚那么大，和以绪塔尔的国土面积不相上下，完全可以被当作一个独立的新兴国家来看待。
这么大一片肥沃土地，更别提岛上还有生命圣泉这种珍贵的战略资源……就这么一直荒废下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和赛娜……或许可以考虑定居在这里。”卢锡安开口道。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追逐与战斗，他非常渴望一份平静的生活，这片刚刚获得新生的岛屿，远离纷争，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俩是打算在这生出个国家？”狄恩微微挑眉。
“呃……那倒不至于……”赛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人来这里居住呢？”一直安静听着的格温好奇地问道。
她对福光岛之外的世界还一无所知，整个符文之地都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这个嘛……”
狄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神秘的笑容。
“我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好地方。”
……
比尔吉沃特。
无垠的大海之上。
在经历了漫长的深蓝色调之后，远方的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抹黛青色的轮廓。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轮廓逐渐变得清晰，黑线延展，化作一片犬牙交错，怪石嶙峋的群岛。
几只矫健的海鸟发出清亮的鸣叫，从高空滑翔而下。
蔚蓝色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反射着天空中柔和的云彩。
不同于福光岛周围那静沉沉的墨绿色海水，这里的海洋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成群的银色小鱼偶尔会跃出水面，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随即又迅速潜入蔚蓝的深处。
远方的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若隐若现的礁石，发出悦耳的涛声。
天空中那道持续高速飞行的耀眼电光戛然而止。
失去了魔力驱动，狄恩和格温的身体开始自由落体，朝着波涛起伏的海面急速下坠。
“呀！！！”
失重感瞬间袭来！格温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更加用力地抱紧狄恩的手臂，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刚才那风驰电掣般的飞行速度是她从未有过的刺激体验，狄恩发动奥义·雷铠带着她跨越茫茫大海时，周围的景象在格温眼中几乎都变成了模糊的流光。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急速下坠，更是让她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两人即将坠入海面的前一刻，狄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随意地在空中一抹。
绘画魔法，激发！
五彩光芒闪烁，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画笔在挥洒。
一艘造型简洁的小木船在两人脚下凭空出现，狄恩跟格温轻巧地落在了小船甲板上，稳稳站定。
狄恩随手一挥，又变了一根船桨出来，他在水中左右划动，驱使着小船朝着前方那片越来越近的群岛缓缓驶去。
“呼……”
直到小船平稳地在海面上航行，格温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开始观察四周景象。
“哇啊……”
格温瞪大了那双漂亮的异瞳，表情写满了惊叹与神往。
“这里就是比尔吉沃特吗？好特别啊！”
前方有无数座陡峭嶙峋形状各异的岛屿，它们从海水中拔地而起，就像海兽的脊背。
轻纱般的海雾在崖壁和幽深海湾之间弥漫缭绕，给这片群岛增添了几分神秘朦胧的美感。
更加令人惊叹的是，这些看似难以攀爬的岛屿之间，竟然架设着无数条长短不一高低错落的木板吊桥。
绳索栈道将各个地方巧妙地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立体而复杂的空中交通网络。
而在那些相对平缓的山坡地势旁，则搭建着密密麻麻的木质房屋和窝棚。
它们依山傍海，层层叠叠，充满了浓郁的海港风情。
此刻天色尚早，但一些靠近海岸的简易码头上，已经亮起了点点橘黄色的灯火，不少早起的身影正在码头周边忙碌地走动。
远处海面上，也已经有零星的渔船扬帆起航，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格温彻底被眼前这幅奇特的景象迷住了。这里和福光岛的荒凉死寂完全不同，充满了烟火气息。
虽然看起来有些杂乱，甚至有点危险，但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和兴奋。
这次格温主动要求跟着狄恩一起来比尔吉沃特，她太想了解广阔奇妙的符文之地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格温对比尔吉沃特的印象相当不错。
一个温馨的海上港湾国度。
狄恩看着格温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之所以选择比尔吉沃特作为解决福光岛人口问题的地方，自然也有考量。
纵观整个符文之地，各大主要地区他基本都已涉足过了，唯独比尔吉沃特他还没来过。
秉着全收集成就的想法，狄恩怎么也要来转一圈。
第405章 以暴制暴
而且狄恩听闻比尔吉沃特这地方夙来鱼龙混杂，聚集了大量来自符文之地各处的海盗，佣兵和流亡者。
他们桀骜不驯，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主动选择这种无法无天的自由生活。
比尔吉沃特的民风极其低劣，弱肉强食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甚至当街火并，烧杀抢掠，早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甚至已经内化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没有强大的实力和足够的警惕，普通人在这里寸步难行，很快就会沦为其他人嘴里的肥肉。
说起来，比尔吉沃特也并非自古以来就是如今这般混乱无序的海盗港湾。
这片群岛最早的居民，是被称为芭茹人的古老民族。
根据零星的记载，大约在诺元前六千年左右，居住在古恕瑞玛大陆的一部分先民，因为某些原因展开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大西迁运动。
其中的一支发现了这片隐藏在茫茫大海之中的群岛，并在此定居繁衍，形成了独特的芭茹文化。
早期的芭茹人生活在这里，虽然土地和矿产资源相对贫瘠，但凭借着对海洋的敬畏和智慧，他们靠海吃海，捕鱼，采集，进行有限的航海贸易，倒也能过上一种相对安稳淳朴的生活。
再加上他们信仰着那位代表生命与运动的深海之神娜伽卡波洛丝，形成了独特的祭司文化。
然而，符文之地的和平总是短暂的。
随后爆发的虚空战争，暗裔战争，莫德凯撒的黑暗统治，以及最终将整个大陆都拖入深渊的符文战争。
这一连串毁天灭地的灾难接连发生，不仅彻底摧毁了比尔吉沃特西边曾经辉煌的恕瑞玛帝国，使其陷入长期的分裂与战乱，也让整个符文之地的秩序荡然无存。
而位于比尔吉沃特北方的艾欧尼亚，则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奉行的中立避世原则，对比尔吉沃特这地方向来不闻不问。
失去了外部压力的约束，再加上恶劣的生存环境和骨子里不安分的基因，比尔吉沃特人的胆子便越来越大。
一些人开始铤而走险，从事利润丰厚的走私贸易，随着财富的积累和势力的扩张，逐渐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势力和船队。
而另一帮人为了争夺岛上地盘，海上航线，还有为数不多的资源，帮派之间互相攻伐，爆发了血腥的斗争。
比尔吉沃特的道德底线不断降低，最终彻底从一个原始的海岛部落聚居地，演变成了如今这个混乱危险的海盗自由港。
这样想着，狄恩反而对比尔吉沃特更感兴趣了。
他倒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法外之地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
当然，狄恩的最终目的并非游览，符文之地的未来蓝图里，绝不允许存在这样一片滋生混乱和罪恶的土壤，改变是必然的。
至于改变的过程嘛……
是像诺克萨斯的斯维因那样，经历阵痛后认识到固守旧习的错误，然后在内部进行一场相对温和的自我变革呢。
还是这帮自由散漫惯了的海盗们不服王化，非得让狄恩给他们上上强度。
这一切，都要看他们自己的觉悟有多高了。
水面漾起圈圈涟漪，狄恩操控着小船，悠悠荡荡地靠近了一处看起来相对清闲的简易木制码头。
码头上，不少光着膀子或者只穿着简单麻布背心的大汉正在忙碌，有的修补渔网，有的搬运散发着腥味的鱼获，更多的则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着劣质朗姆酒，大声说笑着什么。
比尔吉沃特人的装束大多以实用轻便为主，很多人都习惯性地捞起裤脚和袖子，敞开上衣，以便随时下海干活或者打架。
因此，当狄恩和格温乘坐的小船缓缓靠岸时，立刻就吸引了不少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
因为他们两人的穿着打扮，与周围的环境显得太过格格不入了。
格温穿着精致繁复，如同贵族小姐般的哥特式连衣裙。
还有她那漂亮的蓝色双马尾卷发，以及洋娃娃般完美无瑕的漂亮脸蛋，在这群粗犷汉子眼中，简直就像是误入贫民窟的天使。
狄恩虽然穿着相对正常的素色长袍，但他的俊美面容在一群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海盗和码头工人中间，也显得异常惹眼。
“嚯，瞧瞧来了什么稀客？”
“外乡人？看这穿戴，该不会是德玛西亚来的肥羊吧？”
“那小妞长得可真水灵……”
“那男的也不错……”
那些在码头上无所事事的闲汉们相互交换着眼神，目光在狄恩和格温身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低声议论着。
外来者。
而且一看就是不懂比尔吉沃特规矩的外来者。
是哪个不长眼的内陆贵族少爷带着他的小情人来体验生活了吗？
那上岸之后可有他们好受的了……
格温被那些充满侵略性和毫不掩饰欲望的目光看得有不自在，下意识地往狄恩身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