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芙兰的神情有些无奈。
没办法……她都信用破产了，哪怕再怎么保证也没人相信。
看反叛军这群情激愤的模样，恐怕斯维因亲自来安抚都不好使。
“怎么办，狄恩。”
乐芙兰叹了口气，“他们好像很顽固呢……”
狄恩也有些头疼。
不肯合作？任对方这么闹下去肯定会在境内搅起一场大乱啊……
但暴力镇压的话，手段会不会又太残酷了一点？
正当狄恩犯愁之际，听到两人对话的芮尔却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叫他什么？”芮尔忍不住问道。
乐芙兰奇怪地看了芮尔一眼，但还是开口回答道：“狄恩。”
芮尔的目光转向狄恩，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你……你是狄恩？”
“你认识我？”狄恩指着自己的脸庞。
“我听说过你……不单单是听说，我们整个反抗军都把你当作精神导师！”
“哈？”
这下轮到狄恩搞不清状况了。
我跟贝西利科的反抗军有什么关系，怎么还成他们的精神导师了？
“狄恩当然是我们的精神导师！正是他在哀伤之门的壮举才给予了我们反抗的动力！”
芮尔谈到这个话题，明显兴奋了不少，“他英勇无畏，率领着德玛西亚的军队，重创诺克萨斯的邪恶侵略军！我们也要像他一样，推翻这个邪恶的帝国！”
德莱厄斯跟乐芙兰的表情明显垮了不少。
妈的……一帮诺奸，拿着他们打的败仗开涮是吧。
说着说着，芮尔又用力摇了摇头。
“不……你也有可能在骗我！那个传说中的狄恩，怎么会跟诺克萨斯的高层同流合污！”
“倒也不必凭借臆想来猜测我的行为……”狄恩总有种自己莫名其妙辜负了对方的感觉。
他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些反抗军居然会把自己当作精神导师，这还真有点意思。
随着神秘魔法师是狄恩的话语渐渐在反抗军中流传，越来越多的窃窃私语声响起。
那些士兵看向狄恩的眼神中有敬佩，但也有些人跟芮尔一样，怀疑狄恩的身份。
一副画像人传人，递到了最前方。
芮尔接过之后，仔细跟狄恩对比了一下，狄恩出于好奇，也凑过去瞄了一眼。
看到画像上的内容之后，狄恩的表情有点复杂。
上面描绘的竟然是全身缠绕着暗红色光芒的双翼天使形象……
这不纯纯拉姆吗？
不过想想也是，狄恩在哀伤之门暴打诺克萨斯三巨头的时候，正是借用的拉姆力量。
那些正在逃窜的诺克萨斯残兵看见这样的形象，口口相传，自然也就画成这样了。
“据传这是狄恩击败诺克萨斯三巨头时的模样，你能变成这样的形态吗？”芮尔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那种形态我暂时用不了……”狄恩说。
拉姆还在养伤呢，就不好麻烦他老人家了……
“没关系，我还听说狄恩最标志性的就是他那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魔法。”
芮尔显然对天王星行动里狄恩做过什么了如指掌，“特里威尔守城战的幸存者都说，狄恩释放魔法的时候就像天神下凡，你能演示一下那种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魔法吗？”
“你是说这样吗？”
狄恩举起手，掌心向天。
磅礴的魔力在瞬间凝结完毕，混杂着光之魔法与龙炎魔法的闪耀炎流刹那间喷吐而出。
汹涌的光束直接洞穿云层，直射苍穹，令天地为之色变！
“轰轰”的声响震撼了这片平原，大地摇晃的程度比刚才芮尔抽取地脉铁矿还要夸张。
在释放闪耀炎流的同时，狄恩还混进去了一点星灵魔法，凯尔的神圣六翼虚影在狄恩身后浮现，令他看起来更加圣洁不可侵犯。
光束渐渐消散，惊骇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蔓延开来。
乐芙兰咽了口口水。
同为魔法师，这差距真的大得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哪怕她被刚才的光束擦点边，都至少是个重伤的下场。
半神之威，恐怖如斯！
德莱厄斯低头看了看自己发达的肌肉，忽然就觉得自己每天在练兵场里累死累活地训练也没什么用了。
在刚才那一道魔法面前，他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狄恩的闪耀炎流也毫无疑问地打消了反抗军的怀疑。
面前这个人，就是他们一直奉为精神导师的传奇人物狄恩！
“导师！！”
“领袖！！”
“请领导我们！”
“我们永远追随你！！”
芮尔的疑心也烟消云散，她内心长久以来对于狄恩的崇敬情感立刻流露。
“请原谅我，刚才我真的不知道是您……”
“没关系。”
狄恩摆了摆手，“既然你们愿意相信我，那就先不要刀兵相见。”
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都顺畅了许多。
狄恩威望让贝西利科反抗军放下武器，愿意听取之后的建议。
德莱厄斯一方的战团士兵也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迎着芮尔那恐怖的钢铁魔法送死了。
贝西利科的城门再次打开。
双方的士兵都得以进城休息，在狄恩都授意下，德莱厄斯和乐芙兰并没有立刻夺取城主府的行政权，而是像路过歇息的军队那样，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
芮尔和狄恩走在贝西利科的主干道上，犹豫了一会，芮尔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狄恩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相信斯维因和乐芙兰？在他们的治理下，诺克萨斯走的歪路还不够多吗？”
“叫我狄恩就好。”
狄恩看了芮尔一眼，颇为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有些时候国家的改变，并不是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诺克萨斯南征北战几百年，国内早就养成了尚武好战的风气，从上到下都是如此，而且还有一群扎根于军队的利益既得者，哪是你说改革就能改革的？”
“国家不是一个人在操纵，而是一群人，只有让这一群人里的大部分人都听从于你，国家才能运转下去。芮尔，哪怕是你上台了，面对那么多大发战争财的部下，你有把握说服他们不再对外侵略，而是专注国内民生吗？”
“我……”芮尔陷入了思考。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只要你敢这么做，第二天就会被推翻下台，押上绞刑架。谁来都一样，这就是大势，谁都不能阻挡大势，只有当合适的契机出现，你才能引导国家走向另一个方向。”
狄恩说，“这次的哀伤之门战败就是个很好的契机，国内军队萎靡不振，德玛西亚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三国竞相崛起，诺克萨斯继续对外侵略那就是个死。”
“斯维因和乐芙兰都是聪明人，通常来说这样的旧势力是要被推翻的，但他们看清楚了时代潮流的转变，选择一起合作主动顺应。所以我才会留他们一命。”
“斯维因政治手腕强硬，可以扫清不服从他的政敌，再加上乐芙兰的帮助，诺克萨斯的贵族阶层被她牢牢把持，这两人联手改革，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是这样啊……”芮尔细细咀嚼狄恩说的话。
“杀了斯维因跟乐芙兰并不能改变什么，换个新人上位反而会深陷高层内斗，不如继续让斯维因和乐芙兰坐在原来的位置，这样诺克萨斯可以不用经历太长的阵痛期就能完成转型。”
狄恩诚恳劝诫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有时候为了大局考虑，你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
芮尔沉默了一会，“如果他们到最后又掉转枪头，重走旧路怎么办？”
“很简单，那就死，我不会心慈手软。”
狄恩的回答轻描淡写，“而且也没人能在我面前撒谎。”
谁的情绪波动能瞒过狄恩的灵视？
“我完全明白了。”芮尔缓缓点头。
狄恩的话让她心里明晰了不少，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为了大局考虑，有时候必然要做出妥协。
“这次我来诺克萨斯，也并不是完全为了这件事。”
狄恩说，“有一个意识形态跟诺克萨斯差不多，但是实力却更加强劲的帝国正在苏醒崛起。”
“意识形态跟诺克萨斯差不多，实力却更加强劲？”芮尔缓缓瞪大了双眼。
听着就让人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恕瑞玛。”
狄恩轻声道，“古老的末代皇帝阿兹尔已经苏醒，他重塑了太阳圆盘，并召唤全体子民。虽然恕瑞玛还有一些内部矛盾等着阿兹尔解决，但是等到他平定内乱之后，更大的危机就将袭来。”
“鉴于诺克萨斯这几百年间对于恕瑞玛的侵略，阿兹尔必然会将会对诺克萨斯采取报复行动，他有可能将战火燃烧到整片符文大陆。”
恕瑞玛……
芮尔一愣。
她在黑色玫瑰的魔法学院里读过古籍，知道古恕瑞玛有多强盛，如今可以批量制造飞升者的太阳圆盘再度竖立，被列入报复名单的诺克萨斯要怎么应对？
飞升者的伟大力量，是他们完全无法抵抗的。
“那诺克萨斯要怎么办？”芮尔脸色惨白。
她只是想推翻邪恶的领导层，并不想诺克萨斯在飞升者的践踏中灭国。
“这就是我来的原因了。”
狄恩深邃的目光望向大海的方向，“我会南下，解决阿兹尔这个问题。”
“狄恩大人，您的胸怀真是……”芮尔还是没忍住用了敬称，她内心对于狄恩的尊敬又增加了不少。
“可别把我想的那么伟大。”
看着芮尔崇敬得无以复加的眼神，狄恩失声笑笑，“我也只是想自己的日子过得安稳一下而已……”
两个人边谈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军队驻扎的营地。
乐芙兰正在门口等着，她看见狄恩跟芮尔相谈甚欢的情形，秀眉微挑，“聊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