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里面有很多条账目是说不清楚的，很多东西是没法解释的。
有的时候，瓦尔克其实也曾经这么想过。
继续这么下去，国际足联还能撑多久？
普拉蒂尼上来了，就一定比布拉特好吗？
他在欧足联干的事情，不都是跟布拉特学的？
1万来人的库克群岛，跟14亿人口的中国，投票的权重是一样的。
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买下库克群岛的这张选票，根本不需要花多少钱。
只要靠着平日里的一些小恩小惠，一些开支报销，就能让他们对布拉特感恩戴德。
布拉特当然知道瓦尔克的难处。
之前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杰罗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一致对外。”
顿了顿后，布拉特又重重地点头道：“你放心，我最多就再做一任，4年后我们就撤，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普拉蒂尼去收拾，跟我们没关系了。”
瓦尔克点了点头。
当年，布拉特也是从前任手中这样接过这个摊子的。
这就像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
鼓声停的时候，手里拿着花的那个倒霉蛋，不知道是谁。
“对了，我让你严查杨诚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布拉特一脸肃容地问道。
“查过了，暂时也没能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和证据。”
“他不是收购了亚特兰大、尼斯、马拉加等球队吗？”
“对，但事情做得很干净，从法律层面来说，贝斯沃特中国人跟这些俱乐部没有关系，充其量就是合作，但我们过去并没有任何禁止他们这一类的合作。”
“财务审查呢？”
“他们每年都会聘请普华永道等著名会计师事务所进行财务审计，而且对外公开。”
布拉特听得有些讶异，“这特么是足球俱乐部？”
怎么听着像是上市公司？
“他们在伦敦，管理也是全面对接伦敦那些跨国财团，非常重视合规性，所以我们目前还在寻找线索。”
布拉特听到这里，有些气苦，“就没有任何破绽。”
“当然不可能，我们现如今就是重点抓住一些模糊地带，但他们的律师团队很强，我们必须要拿到强而有力的证据，否则，万一官司打输了……”
瓦尔克这话直接就把布拉特给干沉默了。
要是国际足联惩罚贝斯沃特中国人，结果官司打输了，那脸可就丢得更大了。
“你的考虑是对的，不管怎么说，一定要一击即中！”
“明白，我们正在考虑从转会的角度入手。”
布拉特点头，“想想办法，禁他个几年，就算手中有再多的俱乐部也没用。”
理论上，转会禁令是禁止球员在国际足联这边注册。
贝斯沃特中国人跟其他俱乐部根本不是同一家，没办法像青年梯队那样直升。
所以，如果真被禁了转会，球队再多都没用。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转会是牵扯最多最广，同时也是模糊地带最多的。
真想要整一家俱乐部，其实从转会入手是最合适的。
……
贝斯沃特中国人在欧冠决赛上击败了曼城，实现了四连冠，再度引起了全世界媒体和球迷的热议。
除了对球队战绩上的赞誉有加，以及对球星们，尤其是加雷斯·贝尔等大牌球星的夸赞外，还有相当多的媒体把目光对准了杨诚在领奖之后，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的那番话。
媒体和球迷都普遍对杨诚的这番话给予高度评价。
他们都认为，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国际足联的选举结果，依旧还是以布拉特胜出结束，那绝对是足球的耻辱！
而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媒体都纷纷报道，赛后包括英国首相卡梅伦在内，一众英国官员进入贝斯沃特中国人更衣室的新闻。
对于球队的表现，卡梅伦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但他着重提到了杨诚和贝斯沃特中国人所代表着的一种足球的精神。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杨诚力扛国际足联和欧足联，受到了卡梅伦的支持。
英国首相认同杨诚的言论，包括布拉特和普拉蒂尼在内，都已经不适合再继续领导世界足球和欧洲足球。
除此之外，国际足联的重要赞助商，VISA信用卡也在媒体的采访中发表评价，表示正在密切关注事情的动态，希望国际足联尽快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
这是第一家主动站出来，向国际足联施压的赞助商。
所有人也都清楚地看到，经过连续的发酵之后，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
但在足球圈内部，至今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国际足联和欧足联也都是拒绝对外发表任何看法。
欧足联主席普拉蒂尼和秘书长因凡蒂诺在欧冠决赛之后，早早离开了柏林奥林匹克球场，拒绝接受任何采访，同时也不回应任何公众关切的问题。
两大机构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他们就是不回应，不理睬。
大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反正你们就闹吧！
尽管闹！
对于国际足联和欧足联的这种态度，不管是媒体、球迷，还是杨诚，甚至是卡梅伦，其实都没有任何办法。
没错，卡梅伦自己都说了，英国政府没办法。
要有办法，英国政府早干他们了！
杨诚其实询问过律师，最大的麻烦就在于瑞士法律中一种很特殊的公司形式。
Swiss Verein瑞士法下社团！
这种特殊组织成立的时候是不需要进行工商登记的，只要签署组织章程就可以了。
而它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组织内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彼此独立的，相互之间不存在委托代理的法律关系，也没有任何债务、责任承担等连带责任。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组织里的哪一个成员出了问题，跟总部和其他成员没有任何关系。
也恰恰因为这种便利性，所以很多国际组织都喜欢把总部设在瑞士。
另外还有一个行业，那就是跨国律师事务所，大多数也是这种形式。
所以很多律所都是合伙人制。
回到国际足联的问题上。
从法律上说，英国政府是没有任何权力去管辖国际足联的，他们只能对英国范围内的英足总等国际足联的下属成员进行管辖。
同样的道理，美国也只有对美国足协有管辖权，瑞士也只对瑞士足协有管辖权。
那国际足联呢？
没有！
真的就是没有！
这就是瑞士法下社团最受那些机构欢迎的地方。
如果是在2024年，杨诚穿越的时候，很多球迷肯定会问。
不对啊，那美国在2015年是怎么去搞国际足联的？
其实，仔细去看看就会发现，美国哪有搞国际足联？
美国只是动用了他的国内法，去抓了一些国际足联的官员，而且大多数都是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官员。
而他们动用国内法的前提是，这些官员在贪腐的过程当中，用过美国的银行卡、账号之类的，所以才在美国的管辖范围之内。
美国不就没对布拉特和普拉蒂尼动手吗？
可就算是美国这么干了，也依旧还是在他们国内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例如哈佛法学院教授诺曼·费德曼和伊丽莎白·洛夫图斯就对此有不同的意见。
费德曼在彭博社上发表了文章认为，美国像对待黑手党一样对待国际足联，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
他说了，国际足联也许很有问题，但在法律上，美国管不了。
洛夫图斯教授则是持不同意见，她就认为美国管辖，在法律上没有问题。
而前提就是，美国动用国内法，要得到欧盟和瑞士的支持。
总而言之，这里面是一连串非常非常复杂的法律问题。
过去这么多年，国际足联就是靠着它来回避各种纠纷。
最典型的就是ISL公司倒闭案，瑞士检察院进行了长达10年的调查，证实了前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和他的女婿从ISL公司收取贿赂1800万欧元，证据确凿。
但最后呢？
布拉特说，没这回事。
他们不是收取贿赂，在当时这笔钱属于业务支出。
让国际足联提供财务账目？
不行。
瑞士检察院对此就没办法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因为在法律上，他们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在法律上，瑞士检察院要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国际足联的经营状况有问题，瑞士联邦政府才能对国际足联这样的非营利组织进行调查。
但像国际足联这种，从来不审计，账目是一团迷雾，也从不对外公开，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经营状况到底是如何的，那就没法证明他们有问题。
你没法证明他们有问题，就没法调查。
总部所在国瑞士是这样，那其他国家就更没有权限了。
所以，有人说，国际足联就像是处在一个现代法律的真空地带里，不受任何约束。
除非，有哪一个国家跟他耍流氓！
可问题是，连最流氓的美国，实际上也没动布拉特和普拉蒂尼。
也许很多人就奇了怪了。
既然国际足联这么无敌，他们只要摆烂装死就能蒙混过关，那杨诚为什么还要下场？
这不找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