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本届欧洲联赛四强赛的举办地，餐厅内的电视上自然在播放欧洲联赛的新闻。
转播屏幕的蓝光在银质餐具上跳跃，德扬.博迪洛加看了眼电视上播报的林奇的数据，17分18个篮板10次封盖。
博迪洛加手里的叉子悬在奶油焗虾上方，“先生们，看见这组数据了吗？这孩子的天赋就像爱琴海的风暴——“话音未落，他的嘴角已抿成讥诮的弧度，“可惜风暴吹不到这儿了，马德里输了。“
侍者推来的餐车轱辘声恰好遮掩了乔治.法卡的嗤笑，卡洛斯.纳瓦罗没有表态，只是吃自己的东西。
德扬凝视着数据栏里刺眼的17分，眼前浮现马卡比球员筑起的人墙。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绞杀天才的经典牢笼。
看见林奇17分的数据就知道马卡比的收缩防守肯定奏效了，否则林奇随随便便就能拿20多分。
林奇是那种对得分很有渴望的年轻人，这个赛季至今他只有两场比赛得分不过20。
再加上他是皇家马德里的进攻核心，所以得分更是居高不下。
而如果皇马的进攻核心一场比赛只拿17分，即证明他的进攻遇到了大麻烦。
“看见了吗？我怎么说的？没有什么国家德比。就凭17岁的孩子，也想摘走我们头上的皇冠？至少找几个成年人来吧！”
可紧接着，当电视上出现比赛的最终比分时，德扬.博迪洛加住口了。
主持人兴奋的大喊撕裂了餐厅的窃语和讥笑：“第四次国家德比！我们即将见证欧洲篮球联赛历史上的第四次国家德比！就在坦佩雷！林奇，他能以17岁的年纪横扫欧洲吗！？“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氛围尴尬得令人窒息。
银制餐具正将冷冽的银辉投射在他们僵硬的脸上。
德扬.博迪洛加现在很想马上看到这场比赛录像。
怎么回事？
林奇只拿了17分，结果皇家马德里赢了？
那个被马卡比铁桶阵困住的新星怎么可能仅用17分换来胜利？
难道他防死了萨鲁纳斯.贾斯科维休斯和安东尼.帕克？
安东尼.帕克也许会迷失，但萨鲁纳斯？绝不可能！
全欧洲，不，全世界都没人能锁死那个立陶宛疯子。
当他手感火热的时候，他就是站在中场线也能把那该死的球投进！
他无法打NBA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防守在那里太过糟糕，否则只要给他战术地位，他一样可以在NBA成为一个出色的得分手。
很快，电视新闻大概复述了这场比赛的过程。
然后德扬.博迪洛加更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看见那个孩子成为了一个领袖。
他是防守端的锚，是一切运转的轴心。他大吼着激励队友，威慑敌人。他给自己最讨厌的那个人挡拆，把属于自己的机会分给了其他队友。但他被数据背叛了吗？也并没有，没有任何人会说17分18个篮板10次封盖是个糟糕的数据。
幼稚的壳在他身上褪去，德扬.博迪洛加看到了一个基石型的人物站在自己面前。他当然还有很多毛病，但他已经具备成为领袖的潜质。
最后，新闻上播出了林奇盯着镜头接受采访时说的话。
“恺撒的归恺撒，上帝的归上帝。很明显，这次比赛归我管。对了，德扬头上的皇冠也归我。”
那个褪去青涩外壳的少年，正用超越年龄的坚毅目光穿透屏幕，直视博迪洛加。
博迪洛加忽然尝到舌尖的血腥味，他才发现自己紧闭的牙关竟咬破了舌头。
那个他最看不上的小鬼头，现在真的站在了他面前。
带着比他当年还更骄傲的姿态。
“妈的，干掉个小孩子还得我们亲自动手，也许是我高看了萨鲁纳斯。”德扬.博迪洛加说着放下刀叉，他的奶油焗虾还一口没吃，但他现在胃口全无。
“干吧，让那个自称凯撒的天才再死一次。慢用先生们，我先回去了。”
说完，博迪洛加愤怒起身，独自离开。
乔治.法卡和卡洛斯.纳瓦罗对视了一眼，耸耸肩。
“我们得帮他。”法卡说。
卡洛斯.纳瓦罗点点头：“当然，不仅仅是帮他，是帮巴塞罗那卫冕。”
“不不不，我是说，那份奶油焗虾我们得帮他吃掉，太浪费了，浪费美食是会遭天谴的。”
卡洛斯.纳瓦罗：
他突然体会到了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组队时的心情。
此时，博迪洛加紧握双拳，准备回房间好好睡一觉，脑子里彻底忘了刚刚点的东西。
但如果博迪洛加看过《机动部队》这部电影，他肯定会吃一口自己的奶油焗虾。
因为电影里的马尾哥到死都没吃上一口牛肉。
——
半决赛结束后的凌晨五点，窗纱透进熹微晨光。林奇仰面盯着天花板，喉间残存着胜利呐喊的灼痛感，18个篮板卡位时的肌肉痛感尚未褪去。
虽然很累，但他已经睡意全无。
他做了很多梦，都和德扬.博迪洛加有关。
塞尔维亚人标志性的后仰跳投被自己钉在篮板上，巴萨的红蓝战袍被淹没在诺基亚竞技场的白色浪潮里冠军奖杯上映着自己青涩却狰狞的面容。
他梦见他击溃了这位欧洲之王，拿到了欧洲冠军，看着不可一世的塞尔维亚人落魄离开。
当一个人内心极度渴望某件事时，这件事很大概率会在你的梦境中发生。
强烈的兴奋感冲散疲惫，让林奇感觉每一分钟都很煎熬。
他现在太想总决赛立刻开始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林奇终于不用再躺在床上发呆。
今天没有训练也没有媒体见面会，所以林奇、特奥和路易斯.布洛克决定出去逛逛。
在街边，林奇看见了一家劳斯莱斯的经销商。晨光在幻影车身的腰线上流淌出蜜色光晕，林奇的瞳孔被车头女神像折射出的细碎金芒吸引。
对车极其感兴趣的林奇在橱窗前停下了脚步，路易斯.布洛克笑了笑：“走吧林奇，没什么可看的，我们买不起。”
平日里张狂习惯了的路易斯.布洛克此时突然变得很低调，对于自己消费不起的东西，他带着一种条件反射的怯懦。
就在几人犹豫时，女销售踩着红底高跟鞋迎上前，黑丝沿着长腿消失在定制包裙下：“你们是皇家马德里队的球员吗？我在电视上见过你们！”
见几人点头后，女销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感兴趣吗？来看看吧三位总裁，请欣赏你们的劳斯莱斯幻影。”
“三位总裁“，她将铂金铭牌抵在胸前微微欠身，发丝间飘散的香水清淡柔和，“当诺基亚竞技场的镁光灯追着你们冲锋时，这辆幻影就该候在专属通道里接你们凯旋。“
纤长美甲叩响悬浮轮毂盖中央的永恒双R标志，三万次手工抛光的铝合金轮圈倒映着三个年轻人屏息的脸。
“来吧总裁们，请上车，看看内饰。”
销售嫩白的手抚过车顶延伸至车尾的流星银线条，指尖突然停在一处暗格，“这是专为总裁们设计的雪茄恒温箱，当你为胜利点燃一支高希霸世纪六号”，她俯身按下开关，沟壑若隐若现，后排座椅自动展开成38度黄金倾角，“整片希腊夜空就会坠落在头顶。”
随着她的轻笑，劳斯莱斯史上最大的星光顶篷在林奇头顶流淌。
是的，这个所谓的星空顶并没什么实用价值。但不实用，是一辆顶级豪华车该有的门槛。
林奇的手掌贴上手工缝制的北极白小牛皮座椅，来自北欧公牛最柔嫩的腹部皮革是如此细腻松软。
销售的红唇贴近林奇耳际，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当你带着冠军奖杯坐进这里，车头的欢庆女神会为你劈开夜幕直捣光明，整个欧洲的每一寸柏油都会为魔毯悬挂让路。”
说着，她按下启动按钮，V12引擎发出猛兽苏醒前的低吼，车头的飞天女神像缓缓升起。
“雨伞藏在车门门板里，当然，这不用总裁们去记忆，因为一定是有人帮你们把伞撑好了你们才下车，不需要自己去拿。”
看着这一切，林奇突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深情进不去的地方，劳斯莱斯会带你进去。
一坐进来，这种暧昧的气息突然会让人觉得好热，忍不住想脱掉衣服。
销售将车钥匙放进林奇掌心，红唇贴近，露出礼貌又带着致命魅惑的微笑：“想兜一圈吗？年轻的总裁。”
最后没有兜一圈，因为林奇，这个叱咤欧洲篮坛的天才还没有驾照。
从经销商处走出来后，三个年轻人脑子一片空白。
“该死”，路易斯.布洛克的喉结上下滚动，“我之前开的都是些什么垃圾。”
林奇内心的渴望被勾起，那不仅仅是一辆车，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介绍，那位厉害的职业销售便让林奇体验到了女人、豪车、权利、成功同时构造出的巨大满足。
没有任何男人不对这些东西充满渴望。
林奇看着天空，淡淡说了一句：“我会拥有一辆的。”
欧洲联赛决赛门的票正在发烫，林奇对下一场比赛更加渴望了。
搞定了博迪洛加，林奇就要去NBA选秀，就要签下一份巨额的代言合同。
埃雷罗斯说得没错，这些东西早就注定是林奇的。林奇只需要再专注最后一个夜晚，就能拥有现在只能幻想的一切。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辆车，以及站在车旁轻轻挥手道别的，漂亮得让人想立刻拥有的女销售。
“我会拥有一辆的。”林奇又嘟囔了一遍，转身开了这个地方。
两天后，诺基亚竞技场，皇家马德里与巴塞罗那的世纪大战终于要开始。
林奇心无杂念，所有的渴望化为动力。
他知道，这是他不容有失的夜晚。
德扬.博迪洛加出场，林奇仿佛看见他脑袋顶上戴着皇冠。
这位塞尔维亚人毫不避讳的走到了皇马阵营中，皇马队长埃雷罗斯迎了上去，看见了博迪洛加目光里带着那熟悉的，令人生厌的骄傲。
“亲爱的阿尔贝托，告诉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弟，想让我们怕他，哈？他会带你们登上领奖台的，不过只能拿亚军。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欧洲联赛，他们为失败者也准备了安慰的奖杯，不像NBA那么绝情。
另外，恭喜你做出了退役的决定。你怎么知道自己该退役了？是因为知道永远无法跨过我们吗？”
阿尔贝托.埃雷罗斯并不生气，保持着微笑。
“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退役？晚辈会告诉你的。今晚，就有人会告诉你。”
（感谢熊孩子的下鞭腿的盟主，跪舔！）
（感谢麟厸、天苍仁、少年请留步、银河大魔王1等大佬的打赏，谢谢大家！）
第38章：能防住他的人
桑尼.瓦卡罗手里端着一杯啤酒，诺基亚竞技场的冷气刺痛着他的鼻腔。
这个在北美篮球界叱咤几十年的大人物此刻仍觉得置身梦境——他竟坐在波罗的海畔的冰雪国度，见证着改变篮球版图的历史时刻。
桑尼.瓦卡罗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跑到芬兰来看一场篮球比赛。
在篮球圣殿的叙事里，芬兰本是一个不应该被提起的地方。
可眼下魔幻的现实正撕碎所有固有认知：奇才主帅埃迪.乔丹正专注的盯着球场，微笑刺客面对镜头露出他的和蔼笑容。公牛队总经理约翰.帕克森目光严肃，从前那个不相信非大学球员的埃尔金.贝勒也出现在了这里。
除了他们，桑尼现在就是起身去买根热狗都能碰见数十个他认识的球探。
仿佛整个NBA的人才猎场都被连根拔起，空投到了这片冰雪荒原。
他们都只为一个人而来。
当然，桑尼还看见了那张让他恶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