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第612节

还有人干脆表示,“我们已经攻占了塞浦路斯,不如就专心经营那边吧。”

有人帮着骂,杨从容的心情此时倒也得到了纾解。他恢复了端正的坐姿,酒杯也放倒了桌上。“咱们现在已经算是经营起塞浦路斯,只是担心蒙古人打过来,才不能投注太多。大伙觉得当下最大的问题在哪里。”

“自然是蒙古人不肯屈服。若是大宋能够打到这里,哼哼。”

杨从容当然觉得问题是蒙古人的敌意,但是大宋此时就是没有能力打过来。此次前来欧罗巴前,杨从容与礼部众人谈起国内事情,礼部同僚是认为官家并不想分出太多精力用在外面,他希望将主要力量用在大宋国内。

“我觉得要是忽必烈不在了,也许蒙古人当中就有不少会与咱们合作。”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这个说法很新奇,众人都扭头看过去。却是新来的文书赵琪。确定是这孩子,杨从容心里面就不是特别重视。敢到这么远的海外工作,要么求名,要么求财。赵琪虽然姓赵,却不是赵氏宗亲。他出身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学习么也只很一般,大概能保持个孙山的水平。如果不是实在没人肯来,光是这个成绩单就让杨从容选择拒绝。

赵琪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有些不自信的继续说道:“当下元国的郝仁与埃及的伯颜都在和咱们合作。如果忽必烈死了,他们是会加强与咱们的合作,还是会因为新国王的命令,攻打咱们?我觉得他们会更合作。忽必烈今年都七十多岁了,活不了几年。这次忽必烈下令抓捕罗马教廷的人,大概是他心血来潮。我觉得下一个蒙古国王大概就不会这么做吧。”

当即就有人反对,“那可不一定。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的蒙古大汗上台,怎么都要有所建树,显得不比上一代差。你们觉得他们最好的目标是谁?”

赵琪被这么反对,也不再说话。忽必烈这次的行动并没有非常有效率的掠夺意大利,但是的确很有效的立威了。教廷自己没啥兵力,但是教廷本身好歹是代表了西边蛮子们的宗教法统。那么多自立为王的家伙,需要得到罗马教廷的祝福和认同,才能具备最高的合法性。不然的话,他们也就仅仅是个草头王而已。

“也不知道这忽必烈还得多久才会死。”杨从容感叹道。

这话一出,比较机灵的成员就感觉到不太对劲,杨从容的意思竟然比较认同赵琪的看法。

方才反对的那位立刻说道:“现在我们是整体力量不足,忽必烈死不死,影响不大。”

杨从容笑道:“赵琪的道理说的没错。如果让大宋派兵杀到这里,我觉得起码得是三十年后了吧?大伙觉得呢?”

听到三十年这么一个数字,众人都有些失落。在这么一个人生七十古来稀,预期寿命不过50岁的时代,眼前的这帮人三十年后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

“我觉得应该是三十年到五十年吧。”有人答道。

“但是蒙古不和我们为敌的话,大概三五年间,我们就可以在地中海建立几个和平的据点城市。当下我们不这么做,只是因为蒙古的敌意。”

有乐观的看法,就会有不乐观的看法,“只要我们不和蒙古议和,蒙古在东边被打痛,大概就会在西边找回面子吧。我觉得蒙古人现在不动手,只是觉得咱们现在力量不足。”

“那些人只是蒙古的一部分人。”

“有这么一部分人就很吓人了。”

……

没有力量的人经过这么一番争吵,最后还是没一个共识。等这次谈论结束,杨从容就给郝仁写了一封信,询问郝仁对大宋在地中海建立生产基地的安全问题有什么看法。原本杨从容还想给伯颜大帅写封信,经过考虑后还是放弃了。因为曾经为了给其他人作掩护,杨从容在伯颜手下当了两年俘虏。这个伯颜给杨从容的心理压力太大,杨从容担心写信给伯颜,大概会被伯颜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信送到了基辅之后,郝仁一开始还没完全明白杨从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郝仁来讲,他最期待的不是成为蒙古的权利核心之一,而是希望尽可能自立于蒙古核心管理之外。元国的制度与蒙古完全不同,元国的人口与蒙古也大大不同。要是忽必烈大汗知道元国的现状,只怕会勃然大怒吧?

既然自己想不明白,郝仁就叫来了丞相魏京望。魏京望看完了信,有些迟疑地说道:“大王,我觉得这些宋人是不是想在咱们元国开设工厂?”

听了这话,郝仁登时觉得明白过来。这下郝仁喜上眉梢,他对于大宋的技术有着发自内心的仰望,即便是大宋只是在元国开设工厂,对于元国就会有不少帮助吧。

第186章 对抗的分歧(二)

在模仿大宋的晨会上,郝仁将最新情况告知朝臣。这些朝臣大多都是汉人,他们带着迷惑不解的表情沉默不语,明显无法理解两边的关系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郝仁神色淡定,准备听他臣下们的任何建议。他并不知道该怎么与大宋进行工厂方面的合作,郝仁只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推动这次合作。为了采光,即便是在寒冷的大宋330年正月初八,宫殿里面也得开着一部分门窗,还需要点着蜡烛。从远处的大门看出去,就见到门外白雪皑皑。元国的冬天还没有结束。

如果此时有21世纪的交通工具,因为不同的时区,就很容易因为忘记时区问题而定错饭店时间。相同的时间内,基辅的雪景是上午,杭州的雪景就是下午。此时赵嘉仁早就结束了晨会,正在执行下午的第二场专门会议。明亮的玻璃窗透进来明亮的光线,水利部部长语气中都是欢喜,“官家,可否去江宁看看局面。秦淮河其他部分已经完成,只剩下修建水闸,就可以全部完成。”

“等全部修好,我再去看。”赵嘉仁淡定地答道。

众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赵嘉仁的脸察言观色。看到赵嘉仁并没有任何欲擒故纵的意思,部长才继续说道:“官家,秦淮河整体工程的水闸完成之后,预计的水深是6米,最大的好处就是吃水深五米的船只就可以沿河而上,但是这个工程需要比较多的时间。”

大宋当下的工程能力勉强能够完成水闸项目,时间上比较久。按照这个时间来计算,文璋只有在江宁府再做一任,才能让赵嘉仁在文璋任内去江宁府视察。

“如果水闸能够让船航行到江宁府上游,普通百姓就有机会烧蜂窝煤。”赵嘉仁叹道。现在开会的屋里面就正在用蜂窝煤煤炉,烟囱不仅引导走了燃烧后的气体,还让热量很均匀的散发到空气中。

水利部的人员连忙说道:“官家,这次工程的设计里面,通航的流域完全覆盖江宁城。”

赵嘉仁没做过多评价。具体怎么建设是水利部的工作,赵嘉仁管的是要建设什么样的项目。秦淮河水域整顿之后要达成的目的之一是通过降低大规模运输成本的方法增加江宁城的经济活跃程度。工业化大城市经济越活跃,对周边国家的影响就越大。

讨论很快就进入到最后,眼瞅着会议要结束,水利部部长最后问道:“官家,你今年真的不去江宁府看看?”

“不去。”赵嘉仁回答的干净利落。文璋虽然很努力,但是在赵嘉仁看来,他的功劳远不如文天祥当江宁知府的功劳。所以他当年数次去江宁府视察,现在就不会去给文璋站台。

与其他国家的首都一样,杭州的消息同样非常灵通。赵官家不准备去江宁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出去,作为文璋的大哥,文天祥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看着提供消息的人,文天祥神色淡定,只用一句“我知道了”终结了这次谈话。没过两天,风闻中又增加了‘文天祥对他的兄弟文璋根本不以为然’的新内容。

在杭州这么一个消息满天飞的地方,这些消息的吸引力只对感兴趣的人有效。譬如那些只敢在下面表示对新税制不满的人,就开始向其他地方传播这个消息。这个消息很快就抵达了江宁,在地主中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就在江宁最后一场雪的雪水融化之时,卢员外兴冲冲踩着湿漉漉的道路到了段天德家。两人落座,卢员外立刻说道:“段大哥,听闻文璋被赵官家嫌弃,你可听闻有这说法。”

段天德当然听说过这个消息,他神色与之前一样,冷淡地问道:“卢兄弟,你家的地都佃出去了么?”

仿佛是冰水浇头,卢员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从欢喜变成了失落。段天德此时心情并不好,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今年年前,我家种大麦的地佃出去不到八成。我是拿着鞭子逼着家里的小子种了一部分,只勉强到了八成五。至少一成五的地今年种不了两季……”

听着段天德滔滔不绝的讲述地主们的经营,卢员外心里面忍不住一阵烦躁。段天德还敢这么爽快说出家里的局面,卢员外知道自己可没有这么率直。他家的土地出租局面并不好,又找不出什么好办法,听到文璋被赵嘉仁嫌弃的消息,才会觉得满天乌云散去。现在听了段天德的话,刚明媚没有多久的天空又变成阴雨密布。

“……不管文璋今年走不走,我们都不能再有地抛荒。一亩地六贯罚款下来,谁也受不了。”段天德说完了自己的看法,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万一文璋不走,我们怎么办?”卢员外问道。

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段天德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对亲家卢员外说道:“收税的法令又不是文璋下的,而是朝廷下的。文璋走了之后又能如何,只要后面来的知府一样这么做,咱们就没什么不同。”

对于如此绝望的描述,卢员外痛苦地说道:“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总觉得以前没有这么糟糕。那文璋虽然心狠手辣,却不该这样。”

面对这么一个令人痛苦的问题,段天德恨恨地答道:“卢兄弟,我这一段也在想,然后突然想明白了。官府其实已经对咱们搞了一次土地丈量。”

“啊?你是说……”

“官府搞了那些测量的基准点之后,当时并没有说土地丈量,我们就掉以轻心了。等到新税制一出,立刻就能追着土地来收税。”

卢员外听了之后只能痛苦的摇头,“段大哥,这也没办法。当时也不是没人去拔那些柱子,结果官府立刻就去抓人,抓到之后就带着枷在乡里游街示众。又有这么多退役军人在乡里充当朝廷耳目,我们拿那些东西也没办法。”

见到卢员外再没有最初的轻佻,段天德说道:“文璋本就不是要害,要还是朝廷的新税制。除非新上来的知府根本不管朝廷的制度,那咱们就另外一说。只要跟着新制度走的,有那些测量基准点以及朝廷豢养的那么多干部,想收税并不难……唉!”

等卢员外垂头丧气的离开,段天德呆呆的看着玻璃窗外,一言不发。虽然自己劝说卢员外不要犯傻,独处的时候想到头上那无法反抗的暴政,段天德心中也是痛苦万分。心情刚有所平复,段天德就从窗户里看到管家急急忙忙奔向客厅,不详的感觉开始在段天德心中弥漫。

“家主,李员外家降了地租,从五成五降回到了五成。”管家着急的禀报着最新消息。

“每亩一贯的税金,由谁来出?”段天德语气冷淡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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