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第150节

赵嘉仁已经非常认真的考虑过倭国,过早介入倭国只怕会引发变动,对开发石见银山不利,于是笑道:“倭国容易开垦的土地都已经被开辟完了,咱们要替倭国开荒么?”

围着地图看着各地,干部们都是眉头紧皱。沉默过了片刻,刘猛突然叹道:“天下之大,难倒就无种大豆之地?”

噗哧,赵嘉仁被逗乐了。然而干部们大多数都没有读过诗,大家对这句话的反应可没有这么激烈。不少人其实并不理解这话有什么好笑的。

就在赵嘉仁觉得自己貌似看着很无趣的时候,航海行会干事长袁弘杰开口了,“知州,我等与蒙古做买卖,赚取了很多钱。山东的汉军世侯都是山东各地的头面人物,现在那些蒙古官府专营的货物由大都掌控,可大豆并非专营。我们不如和山东各地的汉军世侯们商量一下。”

不少干部们无法理解刘猛借用‘天下之大无立锥之地’的改编,对于袁弘杰这个同样读书人出身提出的文绉绉的建议,不少干部也不是很清楚。然而赵嘉仁眼睛一亮,心里面大以为然。

虽然这种兴奋的感觉过了片刻之后就变成了某种担忧,不过赵嘉仁还是觉得袁弘杰的建议有可行之处。与人多地少的大宋相比,北方人民的生活水平超过南方。因为此时的山东地广人稀,当地人并不缺乏用来耕种的土地。就山东当地人购买各种生活用品的热络劲,他们并不拒绝交易。

“可行!”赵嘉仁答道,“不过得先在就去。”

“那两淮要不要去努力看看?”李鸿钧马上问道。

赵嘉仁忍不住轻轻摇头,如果没有公田改革,两淮的土地大概可以寻到出租土地的。但公田改革一出,人心震荡,土地买卖只怕无法进行。虽然有这样的预期,却也不能就真的坐视不理。赵嘉仁说道:“两边一起动手。现在已经八月,都去抓紧办。”

会议开完,各路人马就各忙各的。袁弘杰安排了宋捷前去与山东的汉军世侯联络,他自己则开始准备南下的事情。刘猛前往佐渡岛,赵嘉仁向他保证,只要再干一年,就让刘猛回来。李鸿钧已经再不肯去海外,赵嘉仁就安排李鸿钧前往两淮谈论租地的事情。毕竟赵嘉仁在两淮也租了一部分土地,既然江南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指望两淮的情况别恶化。

李鸿钧出发两淮之前就与赵嘉仁做了工作谈话,对于两淮,大家的看法比较一致。在如此动荡的时候,谁都会谨慎行事。既然不乐观,也就没那么多废话。表示了自己一定尽力而为之后,李鸿钧又说道:“校长,我去年过了四十岁生日,今年虚岁就四十二了。等这次回来,我就不想再去外地。”

对于这样的要求,赵嘉仁立刻爽快地答道:“好,我答应你。”

“果真?”李鸿钧喜道。

“果真!”赵嘉仁再次确定。这时代超过40岁体力就会快速下降,跟着赵嘉仁的这些年,李鸿钧可以说是工作非常努力,贡献很大。赵嘉仁当然不会强制李鸿钧出外勤。

先是李鸿钧谈工作,宋捷也很快前来向赵嘉仁辞行,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意气风发,对未来有很大憧憬。不过宋捷也很有些担心,“校长,那些汉军世侯会不会提出什么我们没办法答应的要求?或者他们会坑我们?”

赵嘉仁笑道:“坑不坑,就看你让这些人怎么认识我们。”

“怎么讲?”宋捷来了精神,他感觉能从赵嘉仁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指点。

“一般来讲,那些没办法合作的家伙们都有个特点,他们只是想要钱。而那些能合作的,你问他们有什么能够拿出手的东西,他们一般都会给你说出些什么来。所以我不建议你到了山东之后就说我们要豆子。你先去山东看看哪里有买卖粮食的,再亲自去看看有没有卖豆子的,再顺藤摸瓜的去见那些种了豆子出来卖的。要和这些人打交道,至于汉军世侯,他们自己若是能生产出粮食来卖,我们就和他们合作。若是不行,什么都别告他们就好。”赵嘉仁仔细讲述了看法。

宋捷也是办过事情的人,听了之后连连点头,“那我原来想带的人少了,这次带上二十几个人。分成七八队。那些汉军世侯,我们就利用他们来保护我们安全就好。”

见宋捷的调整,赵嘉仁心中暗赞,真是孺子可教。

第113章 豆子引发的血案

九月初一,赵家船队到了长江口的华亭县停下。进入长江逆流而上要用平底江船,李鸿钧在华亭县换船,宋捷乘坐海船继续从华亭县北上,前往山东日照县。

此时华亭县的土地上一片白花盛开的模样,采棉花的人都在努力工作。宋捷心中却在怀疑明年的时候这里会不会依旧这般繁荣。大规模的土地强制流转必然会引发各种问题,当地百姓有机会像现在这般努力么?

这想法没维持太久,到了海州之后,宋捷就考虑起灯塔的问题。从广州到海州的漫长海岸线上都有灯塔群,宋捷这些年除了上学就是跑北方航线,并不知道泉州以南的模样。不过船只过了海州之后就没灯塔指路,船队不得不降低了航速,小心翼翼的向北方航行。

好在日照并不算远,顺风一天就到了日照外海。赵嘉仁的船吨位基本都是三四百吨那种军船兼商船的通用型。这种吨位在大宋只能算是中等靠上一点,放到北方就是大船。宋捷也不敢太招摇,他换了小船前往日照港口。

靠近岸边后,水手们将宋捷和登陆人员背上岸,接着就乘上小船向大船划去。宋捷看着远离的小船,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种惆怅与不安。整理了一下腰间的刺剑,按捺住这种不安,宋捷带领四名部下一起前往目的地,位于日照县城边上的田庄。

庄子门前有不少农民拎着武器在附近把守,农民看向宋捷他们五个人的表情相当的不友好,不过守庄的小头领认识宋捷,他笑嘻嘻的上来问好。宋捷与他握手间,就把一串铜钱塞给小头领。

小头领嬉笑颜开,“宋先生,我家庄主今日正好在庄里,我现在就去通禀。”

站在庄门口等待,宋捷远远看向日照县城的城墙,就觉得城墙上挂的有些东西看着怪怪的。拿出单筒望远镜拉开看了看,宋捷发现那些应该是人头。但是距离比较远,怎么都分辨不清楚人头有啥特点。

收起望远镜,宋捷低声对部下说道:“大家都机灵点,现在北边刚安定,只怕民间没有那么消停。”前来的护卫都是精选出来的,大家低声应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恐惧。反正已经在别人的地盘上,害怕不害怕其实没啥用。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瘦的男子带了几名随从出现在庄口,看门的小头目在前面跑过来到了门边。那男子正是李满林,见到宋捷,便上前拉着宋捷的手臂说道:“宋兄弟,你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

“李哥哥,小弟此次想来看看这边大豆是什么价钱。”宋捷爽快地答道。日照这边有大豆出售,日照又在海边,宋捷自然以这里为首选。

“太阳晒,进去说话。”李满林没有立刻回答,他请宋捷到庄子里面。

两人在客厅里落座,李满林这才问道:“不知宋兄弟要多少大豆?”

“要是价钱不高,那自然是有多少要多少。”宋捷答道。

听宋捷这么讲,李满林就兴趣大减,“要是你想买大豆,为何不去西边那些地方去买。我们这里的大豆未必便宜。”

“哥哥,路太远,加上运货,那就是豆腐盘成肉价钱。不划算。”宋捷也说的明白。

“我这里豆子太贵,只怕你看不上。”李满林答道。

看得出,李满林并不想便宜卖大豆。宋捷说的这么清楚,他还是不为所动。宋捷笑道:“难道是今年收成不好?哥哥却不肯卖豆子。”北方汉地地广人稀,并不缺乏土地。对于李满林的做法,宋捷觉得里面肯定得有些什么缘故。

“却不是收成不好。”李满林很不爽地说道,“自打李璮造反之后,我们就收了牵连。蒙古人夺了我们汉军世侯收税的差事。若是不肯交了手里的兵,便要将兵马送去什么亲军里头。我也不愿意费那么多事情,便回老家种地。可没想到种地也不让好好种!”

在宋捷看来,蒙古是敌国。敌国内部矛盾自然可以很好的利用,他问道:“却不知哥哥遇到什么难处,小弟我可否帮得上忙?”

宋捷翻翻眼,怄气般地说道:“你能帮得上什么忙?难倒还能破了县城,把那里头的官给……”

说到这里,宋捷猛的闭上了嘴。而宋捷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两人沉默的坐在屋里,空气中充满了让李满林感到尴尬的气氛。就这么沉默了片刻,李满林一咬牙,低声说道:“若是兄弟能帮我个大忙,我明年便种大豆给你。”

“好!便请哥哥吩咐。”也不问那么多,宋捷回答的非常干脆。李满林家里有几千亩地,若是他能种两三千亩的大豆,想来可以大大缓解济州岛的大豆压力。

九月初七的清晨,“阿嚏!”日照知县钱遂大大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钱知县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此时已经进入秋天。即便是阳光明媚,空气也已经比较凉。钱知县觉得自己需要穿的暖些。

又揉了揉鼻子,钱知县对家丁命道:“备马。”

家丁连忙给自家知县准备马匹。这是匹退役的军马,腿有一点点瘸。之前这匹马颇为神骏,这才没有因为腿受伤而被杀掉。家丁边收拾边想,知县已经和上面的知州说过,请他的好马在发情期配种,若是能成功,生出的小马必然是值钱的良驹。

收拾完,钱知县上了马,带领着家丁与八名差役出了东门。他今天的目的地是附近的村子。那里有个老寡妇,守寡了好些年。现在蒙古朝廷里面那些汉臣读的都是程朱理学,讲的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按照程朱理学的角度来看,这种从一而终的寡妇需要大大表彰。钱知县此次就是去彰显道义。

出城门的时候,知县抬头看了看悬挂的那些首级,心中有些感慨。李璮之乱后,不少散落乡间的军人就开始胡作非为。朝廷下令只要是这种可疑之人皆可杀之。日照严格执行了朝廷的政策,社会秩序迅速恢复。

有了这些经验,钱知县现在对理学中的三纲五常很是认同。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若是下位者不能好好听话,就得果断处置,这样才能令秩序恢复。

一行人走在路上,路两边都是挺高的蒿草与莫名的植物,看着乱七八糟的。以前县令整治与李璮有关系的李满林之前,这里的地都是李满林的,所以经常有人整备。自打夺了李满林的地,将其卖给了其他地主,这里就没人打理。

走到了一处蒿草特别密的地方,钱知县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猛的击中他的胸口,在身体感受到一阵剧痛之时,他还听到了一阵仿佛是放大炮仗般的响动,眼角的余光还看到从浓密的蒿草中冒出很多白烟来。对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玩意,钱知县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在他从马上一个倒栽葱落下之时,就见蒿草乱动,从里面冲出好几个人来。

因为脑袋先着地,钱知县在巨大的冲击下摔晕过去。没晕倒的那些差役们就见到蒿草从中冲出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持了纤细的长剑。那种持剑的姿势非常怪异,没受伤的两个差役正想挥动长枪,就被包围起来。差役挥动长枪反抗正面的敌人,却被绕到背后的敌人从后面刺穿了脖子。剑前端开刃了十几厘米,锋利的剑刃向外一带,就割断了差役脖子上的动脉。

“诸位大哥……”受伤的差役捂着伤口,满脸惊恐的尝试终止这些袭击者的暴行。袭击者们并不说话,他们走过来抬手就捅死了差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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