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第128节

想到这里,赵嘉仁就觉得有些惭愧。他的心态怎么就变得这么糟糕起来。

我要镇定!我要镇定!赵嘉仁忍不住对自己讲。但是这些年那些不遂心意的事情极少,即便有也都是小事。像现在这样完全无法把握自己未来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哪怕是告诉自己无数道理,都没办法让心情变得沉稳。这可真的是关心则乱。

几乎是坐立不宁了一上午,赵嘉仁觉得再也不能这么下去。他叫上赵勇,“和我一起去见步如烟姑娘。”

“为何?”赵勇很是讶异。

“路上讲。”赵嘉仁说道。

一路上把步如烟写信的事情告诉了赵勇,并且问起赵勇对为何没有钱庄的商人直接通过赵勇来拜见赵嘉仁。赵勇听了之后露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三公子,他们也来找过我。我们自己就有船队,也有钱庄,我才不想把钱存到他们的钱庄里面。大概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肯来找我吧。”

听赵勇这番话,赵嘉仁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完之后,赵嘉仁拍了拍赵勇的肩头,“你真的是刚毅果决。我觉得到后勤部门定然是好事。”

“三公子,后勤部门是要管打仗的吧。我不想干这个。”赵勇听赵嘉仁这话里面态度很明确,他立刻解释道。

“你不喜欢军队?”赵嘉仁觉得有些明白过来赵勇的意思。

赵勇立刻答道:“军队里面都是配军。谁会喜欢?我也是觉得没办法喜欢打打杀杀的,才想来临安。”

原来是不喜欢战争。赵嘉仁心里面感叹。大宋在非常多的方面都与新中国有共同之处,不过大宋对军队的态度和新中国完全不同。民间对军队有个很不礼貌的说辞,叫做‘贼配军’。大宋不是义务兵役制,而是募兵制。因为重文抑武,所以军人在大宋地位不高。良家子对从军退避三舍,所以很多罪犯就被‘刺配沧州’。刺配指在脸上刺字,发配到某地的军队里面做事。水浒传里面,豹子头林冲就是被刺配到一个军队,然后被送去看守军队草料场。除了这些之外,正常从军的人员还要在脸上手上刺字。

“不喜欢就算了。我也不想勉强。”赵嘉仁答道。他知道赵勇的性子,虽然忠诚,却也固执。对这样的家伙在和平时期不适合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方式。

继续向前走,赵嘉仁心里思前想后。军人的地位,人民对军队的偏见,加上刺字。最后军人就有了‘贼配军’这么一个诨号。赵嘉仁与文天祥谈话的时候就专门讲了,他是坚决反对刺字的。而且赵嘉仁也希望自己要是当上福州知州,那时候就能够对殿前司左翼军进行管制。那时候他就希望把自己的人脉按插进这支正规军里面。对军队有意见并非赵勇,赵嘉仁相信其他很多人也不会愿意自己被刺字。

西湖不远,两人附近的住处。开门的小姑娘见到赵勇,亲切的上前行礼。赵勇说道:“步姑娘可在。若是在,劳烦你去通禀一下,说赵先生前来拜访。是赵先生,不是赵勇。”

“是。”小姑娘应答之后又好奇的看了赵嘉仁一眼,这才快步进去了。

这是赵嘉仁才在赵勇脸上看到了一些惆怅。这让赵嘉仁心里面也觉得惆怅起来。赵勇大概是觉得自己能影响到步如烟的人生,然而现实让他失望了。步如烟依旧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进行着她的人生。

这不是步如烟的错,如果有什么是错的。大概就是赵勇错误的以为世界会因为他的诚心而有所变化。心诚则灵的坚持往往就是弱者们的坚持,在内心的坚强程度上,步如烟比起赵勇强的太多太多。

正在想,那个小姑娘再次出来。她先是非常认真的对赵嘉仁行礼,接着说道:“赵先生,我家小姐请你和赵勇大哥一起进去。”

“前面带路。”赵嘉仁命道。

第二天一早,赵嘉仁在商业据点的住宿点醒来。接着就开始起身稀疏,吃了早饭。赵勇已经备好车,两人乘坐的车子与步如烟的小轿汇合,小队直奔临安城内的一条街而去。

到了街口,三人下来。后面后人跟随,三人步行走进了这条街。街两边都是临街的门面,所有门面都是大门敞开。厅堂内摆着一排排黄橙橙的金元宝,亮闪闪的银元宝,除此之外黄橙橙的铜钱一串串串号,在巨大的盆子里面与金元宝银元宝混合堆积。富裕的感觉仿佛是啤酒沫般从各个厅堂里满溢出来,堆积在街道上。

走在街上,赵嘉仁甚至都有些目眩神迷地说道:“没想到临安还有这般好去处。”

“呵呵。”走在两人中间的步如烟笑声如珠玉般清脆,“我一直以为赵先生已经见过时间一切,没想到赵先生也有没见过的东西。”

赵嘉仁不想在此事上争什么输赢。他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有这样布局的钱庄街,意味着大宋的金融业非常公开。这可真的是个宝藏呢。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赵嘉仁爽快地说道:“走。我们就去见识一下那几位要见我的人。”

第084章 离开临安的新理由

“三公子,这些人堆如此之多的金银铜钱,难道就只是为了显摆?”赵勇开口问。

街道两边的钱庄厅堂中摆放的金银铜钱并没有让赵勇感到震惊,不客气的讲,赵嘉仁在临安的商业据点一年销售总金额也接近百万贯。身为负责人的赵勇对钱并不是那么敏感。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金元宝银元宝里面不是空心的?”赵嘉仁神色轻松的反问。

赵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正在开动脑筋对‘空心元宝’进行联想。步如烟已经噗嗤一声被逗乐啦。她可能觉得自己放声大笑太影响形象,就掏出块手绢掩着嘴笑。

被这样欢乐的情绪影响,赵勇也露出笑容。不过他自己到没被逗乐,而是边苦笑边说道:“铸造空心的元宝会不会太费事。”

赵嘉仁这么讲其实并非是要嘲讽。因为对阿基米德有关浮力的故事印象比较深,所以赵嘉仁很容易就联想起空心金银。此时赵勇说的正经,赵嘉仁的思路也很快正经起来。他改变了自己的说辞,选择了另外一个说法,“那就采取铜元宝包金包银的办法。铜的分量也很重,包银包银之后也看不出来。”

旁边的步如烟听着赵嘉仁与赵勇的对话,被逗得捂住嘴肩头一阵阵的抽搐。觉得自己得好好缓缓,步如烟干脆不走了。就这么捂着嘴笑了一阵,步如烟擦去笑出来的眼泪,无奈的对停步等他的两个老爷们说道:“你们难道对这些钱庄这么不放心么?就算钱庄这么做,大概也只是担心有人偷抢他们的金银吧。”

赵嘉仁冷静地答道:“钱庄不这么做我才不放心。不仅仅是说要保护自己的钱财不被偷窃,这些金银若是用来营运,每年收益也非常可观。在商言商,他们若不能全心全意去经营,那就是没干好本业。”

步如烟一愣,她盯着赵嘉仁仔细看了片刻,这才问道:“赵知州,你希望今日所见的是个精明的人物吧?”

对这样的聪明问题,赵嘉仁爽快地答道:“当然。若对方是个精明人物,很多事情就能谈,至少知道什么不能谈。若对方只想着如何确保赚到钱,那就没什么好谈。”

眨巴了一下眼睛,步如烟把问题憋回肚子里。在她这行里面,对于不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问。傻男人们很乐于表现自己的知识,对于无知的女性,男人们很容易就生出一种要去保护的冲动。但是女性对于‘不理解’的事情最好选择闭口不言,男人非常较真,他们对不同观念的容忍度很低。

即便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不说话,并且做到了不说话,步如烟还是对赵嘉仁的看法很不理解。既然承认钱庄的目的就是该赚钱,为何又会觉得钱庄若是只想着如何确保赚到钱,那就没办法谈下去。这两个观念貌似互相冲突。

想见赵嘉仁的钱庄不止一个,双方见面的时候有五个钱庄的东家亲自出面或者派人出面。谈话的厅堂很素雅,并没有外面那种钱气冲天的张扬。几个人坐下之后,钱庄那边开门见山地说道:“赵官人,我等听闻赵官人打开了到南海的航路。想着派人乘坐赵官人的船去南海做买卖。却不知赵官人可否答应。”

“这有什么不答应的。”赵嘉仁回答的非常爽快。

见赵嘉仁回答的如此爽快,这帮钱庄掌柜们倒是讶异起来,为首的那位忍不住问道:“真的?”

赵嘉仁就简单的把做海商与经营海上航运的概念给掌柜们讲了讲。长江上也有航运,这个理念很容易就让钱庄东家或者东家代表们面露若有所思的表情。按照赵嘉仁所讲,他手下的航海行会将构建起整个南海的航运网络。未来将有大量船只往来于南海和大宋之间。更重要的是,这些船也将往来于南海各岛之间。若是钱庄愿意投资海商,就可以乘坐航海行会的船只去南海做生意。

南海在大宋眼中是外域,是化外之地。然而在赵嘉仁的描述中,南海就是赵嘉仁的后花园。他的船队在遥远的南海称王称霸。这话怎么听都让钱庄的东家觉得大言不惭。

“我等知道了。”虽然不是刻意的,钱庄东家们的态度很自然的就冷下来。身为谨慎的钱庄东家,大家很不喜欢赵嘉仁的这种狂妄。

赵嘉仁也挺失望。这帮人既然是开钱庄的,他们对于海商的知识水平比福建钱庄差太多。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至少在现阶段,赵嘉仁觉得这帮人派不上用场。于是他也有想离开的冲动。

就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临安钱庄团中的一位许东家开口说道:“赵官人。你手下这位赵先生在临安赚了这么多钱,搬运到福州去路途遥远。为何不在我们这里投些钱,吃点利息。”

“我在福州要用钱。”赵嘉仁果断的回答。他也就是从去年开始才不缺钱,之前的时候真心穷的要死。而且上一世临安城破的印象太深刻,赵嘉仁完全不考虑把钱留在临安。在福建还有赵嘉仁可以保护这些钱财,在临安积累大票钱财是为了便宜蒙古人么?

很明显,赵嘉仁的话很不如这帮临安钱庄团的意,眼瞅着会面就这么直接滑向无疾而终。不管是赵嘉仁或者临安钱庄团都没有挽救这次会面的意思,又经过几句毫无意义的聊天,赵嘉仁就起身告辞。

毫不遗憾的走向街道的出口,赵嘉仁看着钱庄里面的堆积的财物,他突然想起了后世的聚宝盆图案与这些造型颇有相似之处。此时就听步如烟不解地问道:“赵知州,你为何对这些人如此苛刻?”

“没什么好合作的,也就没什么好谈的。”赵嘉仁答道。

“竟然没什么好谈的?我看赵知州根本没和他们谈啊。”步如烟更是不解了。

赵嘉仁听步如烟倒是有些认真的样子,他可不想如同对待钱庄东家的态度对待步如烟。毕竟步如烟的价值不同,所以赵嘉仁解释道:“有些事情没办法谈。我只问步姑娘,你可知他们的利息是多少。”

“利息,我听闻是四成。”步如烟答道。

听步如烟说的靠谱,赵嘉仁答道:“利息高到这般地步,我为何要从他们那里借钱。我手里的钱自有用处,也没必要与临安的钱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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