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中唐 第561节

在离卫州北方十余里的地方,有一片绵绵起伏的山岗,山岗上下,很整齐地排列着许多新墓。每座新墓的式样都相同,两米长、一米高,墓身用石块镶嵌,前方有块米高石碑,上面记录的字有多有少,有些石碑甚至只有刻着:“卫州某某营某人之墓。”

这里是卫州的英烈祠,在下面官道的正前方,是一座牌坊式的大石山门,一坡石阶直上,两边有些房屋,上面有一座铺满石块的大型广场。在广场中间,竖立着一块几十米高的石碑。正面只有“英烈祠”三个字,出自李豫的手笔。

正面这几个字修改过几遍,从卫州官员定的“卫州英烈祠,”到李豫定的“大唐英烈祠。”最后何浩然一番话将他们说服:

“在我大唐的土地上,这本就是我大唐的英烈祠。但上面的人不一定是我大唐人,以后可能有土蕃、回纥等等一些深明大义之人。他们为我大唐作出贡献,也是我大唐的英烈。但人家毕竟不是大唐人,加上大唐二字显得有些排外,干脆就叫英烈祠。”

何浩然抄袭的那首曹松《己亥岁》刻在后面,可能认为李适再过几天就要登基,李豫将提笔权让给他。他比李豫要认真得多,李豫的英烈祠那三个太大了,只写了三个大字,让石匠照样子雕刻。

他没有那样做,在搭建好的木架上写了三天,才将这二十八个字写完,认真的精神让不少人感动。更让何浩然后悔,早知他如此认真,就劝李豫将正面那三个字也让他一并写下来。

在正对着大石碑的后面,有一座三十米高的大楼,楼高五层,长五十米、宽三十。里面除靠门的方向,三面都有数十层架子,架子用指厚的玻璃制成。上面摆放着一块块三指宽、巴掌高的木牌。每一个木牌对应一个战死的将士。

此时在这座英烈祠中挤满了人,最前方是李适和王茹慧,后面是他的子女,再后面才是何浩然等一大群官员将领。

大家拜完礼后,每人拿了一大把香出来,一个个将手里的点着的香,扔进门外一口大铜鼎里面。一时间烟雾如积云,一股股冲上云霄。

杨炎手里的香暂时没扔进去,他看了眼何浩然,一脸恍然明白的样子: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洛阳郡王这样做,是怕里面的烟雾太大,熏到那些祭拜众英烈之人。”

知道杨炎很像以前的元载,何浩然自认是没得罪过他,心里暗自苦笑:

“的确如杨相所言,烧香的人太多,全在里面烧不但会受烟雾影响,还会有安全隐患。”

这是何浩然的初心,杨炎觉得机会来了,抓住机会追击:

“我还有些不懂,烧香祭奠是让作古之人受些香火,不能在里面烧,现在又没风能将香火吹进去,那些英烈如何受香火?”

“杨相有些挑剔了,”大家以为卢杞要帮何浩然说话,马上对方话音一转:

“不过杨相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更像是在祭天,只有天才能收到。还好这些英烈的亲人能在墓前点香烛,要是也搞个这种大铜鼎烧在里面,实在是有些浪费。”

将香烧到外面,是何浩然定的规矩,在十天前英烈祠大典时。因为他用江汉年儿子去换相好的家人,已经惹得风言风语。大家总算抓到他的又一条错误,当天就有不少人反对,只是能管的没理会,又不敢再到街上闹,没掀起多大的浪。

同来的李雪韵几人怒盯着两人,李水音抢到教训权:

“什么烟雾对人体都不好,大家辛辛苦苦来这里祭拜,结果全都流着眼泪出去,回去还有可能染得一身病,那样你们就满意了?还有里面烟火太大,万一着火怎么办?”

杨炎冷哼一声,懒得对李水音说,转过头又对何浩然开炮:

“本就是来祭拜这些英烈的,要是怀着怕烟熏生病,其心不诚,不来也罢。至于着火?里面有那么多人,地方又大,要是这都能烧起来,那恐怕是天意了。”

卢杞没发话,另一个长脸大眼的老者胡乱开炮,快步走到李适身边,指了指四周:

“太子殿下你看看,好好一座英烈祠,被他们建成什么了?雕栏玉砌、遍山花树,这里更像是一座大花园。你们看来这里的人,有几个是诚心来祭拜那些英烈的?少男少女成双成对,一路走过尽是嘻笑之声,简直是有辱英烈,有辱皇上太子盛恩。”

李适摸了摸额头,仿佛在对大家说他的头很痛。他不想得罪这些官员,明天就是他登基大典,在登基大典时来这里不吉利,只好提前一天来表示一下。

他也很不解,为什么何浩然要将英烈祠修成花园?唐朝风气开放,这里的风景好,建得更是好得贴心。离卫州又不远,有不少谈情说爱的男女,和这个官员说的那样,来这里成双成对。现在他看来,的确有些乌烟瘴气,暗想是不是多派些人来管管,省得这些人将如此神圣的地方搞乱。

李水音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这些何浩然已经给她们说过,只是忽悠人的话,她们自认说出来,难有何浩然亲自说出那种效果。

见几个老婆不过嘴瘾,何浩然笑了笑问:

“柳大人,在你心里英烈祠是什么样子的?”

柳大人双手举起对着英烈祠大门拜了拜,正声答应:

“郡王为那些英烈建造的墓地很好,很有规格。这英烈祠也很好,很大气,除此之外全都无用。这里本就是个庄严之地,除必要的墓地英烈祠,其它统统不能弄。这些大铜鼎也可以去掉,卢相杨相说得对,在里面烧香,众英烈更能接受到香火。

我知道郡王有的是银子,可也不能胡乱用在这样的地方。栽什么花种什么树?雕梁画栋可以,在墓碑上或是英烈祠建筑上都行。你在这周围建了三十多间店楼、二十多座亭子、四块操场不说,还建了八座所谓的公共厕所?你将这里当成什么了?”

这个柳大人的口才不错,说得卢杨两人一直在点脑袋,一些跟屁虫也出声附合。本来在四周围观的人,有不少躲得远远的,生怕对方下一个要向自己开炮。

听柳大人一说,何浩然有些心痛银子,这些都是他用自己的钱建造,他已经给朝廷说了,建英烈祠的银子算他的。朝廷目前在他这里借了不少钱,大部分军费的钱他也可以不要,但借的钱必须得还。

他没来得及开口,韩愈站了出来。先朝柳大人一礼:

“英烈虽已去逝,英魂犹在。不能因为他们死了,就将他们弃之荒野不闻不问。这里是他们的家,为他们建个舒适的环境,栽花种树、雕栏玉砌有什么不好?莫非光秃秃就好了?将这里打造好,会引来更多的人,他们不一定是来祭拜的,但来的人多,这些英魂只会高兴,知道大家没忘记他们。

就算是来此的少男少女,他们看到这些后辈过得如此幸福,何尝不是一种心慰?人多总要吃喝居住、入厕方便。在周围建那些店楼,正是为那些来陪众英烈的人行个方便。说实话,这些不但方便了那些人,也大大方便了我们来此祭拜之人。小可认为是这样,不足之处柳大人见谅。”

“好,”李水音一声叫出,四周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李安更是吼得脸红脖子粗:

“韩师兄说得太棒了,加油。”

已经不用再加油了,柳大人被说得一脸黑红,又怒又羞愧。那些跟屁虫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有卢杞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走到韩愈面前对他行了一礼:

“果然不愧是洛阳郡王的高徒,还未成人就有如此才学,以后定能得到郡王真传。今日这番话老夫受益了,多谢指教。”

将这些人都能说服,自然也能说服李适。李适很满意地看了眼韩愈,略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李诵。其实他错怪李诵了,这些话并不是何浩然教的,但李诵也能说出来。

何浩然平时教他们的不多,这些天甚至从未让他们写文章,只是和他们吹牛,回答他们各种问题。李安的问题最多最简单,他和韩愈的时间被对方占了不少,两人在放学后,轮流为李安解答,想将对方的问题答完。结果不用说,问题越来越多。

在何浩然的熏陶下,他也能说出这些话。但老爹明天就当皇上了,虽然他不一定明天就能当太子,何浩然对他们说过:

“很多时候,没必要做那些无味之争,但要有底线。人能圆则圆,圆不过正算。”

第四百八十六章 德宗登基

第四百八十六章德宗登基

深秋的清晨已是大亮,东方的天空被染成一片红黄。太阳从远方山峦中冉冉升起,刹那间、犹如亿万支光芒之箭射向大地每个角落,驱赶走最后一点黑暗。

在卫州城,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的地方是大明行宫。必须是,因为这里是皇帝早朝的地方。今日的大明行宫比赶集的人还多,这里还是建得太小。里面左右各站了四排,还好外面有个大的广场,广场也被站了一大半,全是身穿官服的大爷。

这些人不过是从附近州县赶来的官员,原本李适拒绝了登基大典,何浩然到来,由洪天监算好吉日,他们决定定在十七天后举行。这点时间也还算宽裕,如太原的李晟也按时赶到。

原本有些官员没资格参加大典,朝廷害怕人少不喜庆,布告上说只要是有品级的官员都可以来参加,所以今天给李适捧场的人才会如此之多。

大殿内左边第一排,站着王爷郡王公主,何浩然站在他徒弟李安的下方,现在他的脸还有些发烫。王爷只有几人,全是今天主角的弟弟。叔公一辈的有不少在洛阳,就算愿意捧场也赶不到。

第二排站着国公侯爷,第三排站着县子之类的末等子爵。第四排是宫中女官和品级高的太监,这些女官是真正管理的官员,绝不是李适的小妈之类的。就算是一个最低级的妃嫔,他也不敢让人家站在那里。

古代都是以文为首,应该站在右边第一排,第二排出现一些争议,争议是来自何浩然几个没事干的老婆和亲人。以李水音为首的认为第二排应该站武将,毕竟武将也有一品。以李雪韵为首的认为还是站文官,她认为这样可能好看些,便于管理,结果谁也没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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