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 第27节

莫谢氏拿起那张配方看了半天,眼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意味。

徐子桢奇道:“伯母,您怎么了?”

莫谢氏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子桢,你的字……别有特sè。”

饶是徐子桢皮厚如牛皮,也不禁老脸一红,他又没练过毛笔字,这玩意捏在手里他根本掌握不住力道,那纸上的字迹写得歪七扭八,在莫谢氏看来随便街上找个光腚孩童怕是都比他写得好。

莫梨儿不在店里,据莫谢氏说琉璃姑娘一个人就买了三十瓶睫毛膏,是给红袖招那些没来的姑娘带的,莫梨儿跟着过去亲自教那些姑娘如何使用了。

徐子桢摸摸亲亲的也没了念想,和莫谢氏招呼了一声就快步逃了出来,早知道自己口述让丈母娘写就是了,这回可丢人丢大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眼看没几天就要中秋了,那轮明月也是rì趋饱满,将院子里照得一片敞亮,徐子桢回进屋里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刚才这一圈走动他又觉得胸口一阵发闷,隐隐有种呕吐的感觉。

喀的一声轻响,徐子桢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容惜来了,他笑着回过头刚要说话,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处,顿时一阵疼痛,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一阵微风拂过,容惜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看了看他苍白的脸sè,不禁皱了皱眉:“怎地伤成这样,你也不知躲避一下。”

她这语气里带着责备,但徐子桢还是感到一阵温暖,笑道:“大姐,我倒是想避来着,可我又没练过,怎么……咳咳,避得了?”

容惜微微摇头,轻声道:“坐好,我来为你治伤。”

“遵命!”徐子桢故意脸容一肃,盘腿坐在床上,那副认真的样子惹得容惜扑哧一笑。

嗯,治内伤是不是得贴身坐我身后?然后小手这么摸在我背上,贴着我的脖子吐气如兰的,然后……哎呀我又邪恶了。

徐子桢看着容惜,心里胡思乱想着,可过了半晌却发现容惜只是伸出两根青葱似的玉指搭在自己脉门上,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坐到自己身后。

他奇道:“咦?你不坐上来么?”

容惜一愣,更奇道:“我为什么要坐上来?”

“你不说给我治伤吗?”

容惜看着他贼溜溜的眼睛,象是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叱道:“正在为你治着呢,坐好!”

啊?这就是治伤?徐子桢大失所望,可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从手腕脉门处有一股温和的热力正缓缓渗透而入,从手腕慢慢延伸上手臂,再经过胸口散入四肢百骸,不多久工夫他就觉得体内一阵暖融融的,舒服之极。

容惜就这么坐在床边,保持着这个动作,只是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

大约一顿饭的工夫过后,容惜轻轻吐出一口气,收回了手指。

徐子桢早就舒服得快要睡着了,发觉容惜收回了手,这才清醒了过来,睁眼道:“好了?”

容惜不答,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浑圆药丸:“把这服下,便可无碍了。”

徐子桢也不问这是什么药,伸手接了过来丢进嘴里,抻直了脖子咽了下去,咂着嘴说道:“这药好香,还有没有?再给几个解解馋吧。”

容惜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上品伤药小还丹,但凡是还有一口气的都能救活了,这可是有市无价的极品,就连她自己也没几颗,这徐子桢居然还说给几个解馋。

徐子桢大概也知道自己瓜了,见容惜白了他一眼不说话,干笑道:“嘿嘿,我开玩笑的。”

容惜收回瓷瓶,转而打量着徐子桢,良久才说道:“我教你功夫,如何?”

第29章:我不是探子

功夫?徐子桢眼睛一亮,虽说没见过容惜跟人打架,但看她飞来飞去不带声的就知道她功夫应该很不错。

“好啊!什么功夫什么功夫?”

容惜见他那副猴急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徐子桢一把抢过,忙不迭的翻来看,却不禁一愣。

这是一本手抄的册子,字迹清秀,想来是容惜亲自抄的,密密地写满了蝇头小楷,翻开一页,下一页却换成了一幅手绘的经络图,一个人体像上画着极细的红线,其间还有一个个墨点,旁边用极小的字注着穴位名称。

徐子桢压根就不认识多少楷体字,而且他粗略看了一眼,这些语句晦涩难懂,读起来更是拗口之极,才看没几页他就觉得头昏脑涨,那些经络图对于他来说更是象天书似的,什么灵台玉柱三足里的,没一个看得明白。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苦笑着说道,“我说你这是怕我失眠给我找的良药吧?我才看这么一会会儿工夫就想睡觉,还怎么练?要不你亲自教我吧。”说着把那册子递还了过去。

容惜不禁气结,这可是她师门中最为珍贵的内功心法,这家伙嫌这嫌那的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要自己亲自教他,真当自己很闲么?她一把抓过册子,塞回怀中,淡淡地说道:“不学罢了,或许过不了多少时rì我便要离开这苏州城,也没时间亲自教你。”

徐子桢一愣,脱口而出:“你要走?去哪儿?”

容惜道:“我本无根之人,天下何处去不得?”

“这……”徐子桢一下子无言以对,是啊,她就是个女飞贼,当然想去哪去哪,老呆在一个地方不是容易被抓么。

虽然和容惜认识总共也没几天,但徐子桢已经在无意间把她当成了一个最贴心的朋友,甚至闲着的时候想她比想起莫梨儿都要多些,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话他也知道,可一听说她过些rì子要走,他这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烦闷。

静坐相对皆无言,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许久后徐子桢沉声说道:“如果你真要离开,那我只希望你别往北去。”

容惜看了他一眼:“为何?”

徐子桢深吸了一口气,语出惊人:“不出两年,北方将易主,沦入金国手中。”

容惜顿时一惊,双眼微眯看着徐子桢:“你如何得知?”

徐子桢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错了,轻叹道:“我不是金国的探子,放心吧。”

容惜不说话,还是看着他,徐子桢苦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唉,北方将乱,国将不国,遭罪的还是百姓。”

现在是宣和六年,明年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靖康元年,到时候金国兵分两路攻打大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大宋朝半壁江山沦陷,俩皇帝被抓走,这些事情是连不太jīng通历史的徐子桢都知道的。

作为朋友,他自然不希望容惜去北方,到时候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闪失……徐子桢有点不敢往下想。

容惜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过了良久,方才呼出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是何许人我自然知道,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子桢苦笑道:“我要说我是猜的你信不?”

容惜说道:“若果真如此,以你之才更应为国出力,怎可独处一隅不闻不问?”

徐子桢哈哈笑道:“我就是匹夫一个,哪有什么屁才。”

容惜摇了摇头:“能做锦绣文章的未必有才,至少我尚未听过旁人说你方才所说之言论。”

徐子桢笑了笑:“你说让我为国出力,怎么出力?参军打仗?拜托,我素来胸无大志,能安安生生过完这辈子就不错了,国家有难关我什么事?反正金国又不会打到江南来。”

“你!”容惜被他这话气得柳眉倒竖,强自压下火气说道,“那若是真打来江南呢?国家国家,没国何谈家?若是你家人朋友都陷于敌手,你还能如此安坐不理么?”

金国当然不会打来江南,要不哪还有南宋这朝代,徐子桢心知肚明,又不好明说,不过他还是笑道:“我这人秉承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说我是个懒鬼,可要是我的亲人朋友真遭了难,那老子肯定玩命,管他是金人还是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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