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大宋 第205节

吴玠见他不愿多说,以为他是打仗输了,这些年宋军不论是与辽还是夏打仗,基本都是输多赢少,这倒也不奇怪。

这时候菜也开始一个个上来了,徐子桢先紧吃了几口填了肚子,又问道:“吴兄好像对打仗挺有兴趣,莫非也想去参军报国么?”

吴玠笑道:“小弟已参军,如今忝为陕西置制使曲大人麾下一偏将。”

“哟,失敬失敬!”徐子桢又笑着敬了一碗。

吴玠一仰头把酒干了,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不提了,如今金狗撕毁协议肆意南侵,我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在此处虚度时日……兵部衙门都是些朝南脸,批些军械都耽搁我十余日了。”

隔壁另一雅间内忽然传来阵阵喧闹,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听着好像是为谁在饯行,人声嘈杂也听不清楚,徐子桢正和吴玠聊着,顿时被吵得打断了话题,两人相视一眼摇头失笑,却不去计较。

徐子桢继续和吴玠聊着他们自己的话题,只觉越聊越投契,从刚才的话里听得出来,吴玠在兵部衙门吃了瘪,自己也刚在吏部衙门碰了一鼻子灰,算是难兄难弟,唏嘘间两人的话题从当今朝廷谈到了战事,又从战事谈到了打仗时的排兵布阵等等。

吴玠没经历过大阵仗,不过明显兵书看过不少,说起打仗来条理清晰,徐子桢则是相反,他压根没看过什么兵书,连孙子兵法也只知道个兵者诡道也,不过这不妨碍交谈,实战派对上学问派,两人越谈越兴奋,不知不觉中一坛酒也下去了大半。

卓雅和大野插不上话,只自顾自吃着,不多久卓雅就已饱了,坐着干看,不过没一会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徐子桢一回头发现了异状,奇道:“怎么了?”

卓雅指了指隔壁雅间没说话,徐子桢侧耳细听,顿时明白了,隔壁有男有女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能确定的是那些女的显然不是什么良家,酒酣耳热更是荷尔蒙激增的时候,不时有那靡靡之音从隔壁传过来,这里的雅间都用雕栏板隔着,连酒香都能轻易透到隔壁去,更别说声音了,难怪卓雅听得如坐针毡别扭不已。

徐子桢也无奈,只得安慰道:“酒楼就这样,你就权当听不见吧,估计没多会儿那些小子就得走了。”

卓雅瞪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过没多久,隔壁的喧闹声更甚,而且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响,渐渐传到徐子桢的耳中。

听起来隔壁是几个读书人,说话间之乎者也酸气十足,这会他们玩的是酒令,这东西一句接一句的其实不难,可就是玩得过火了些,原本罚酒的全都改成了对那几个女的猥亵,亲一口摸一下的。

徐子桢越来越听不下去了,回手在格栏上敲了几下,高声道:“差不多行了啊,要想打炮上窑子去,别他妈在这儿糟践老子耳朵。”

隔壁的声音戛然而止,只片刻工夫雅间的门就被人狠狠踢开,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接着从他们身后走来几个年轻人,都是方巾儒衫书生打扮,只是个个酒气扑鼻面红耳赤,看来没少喝。

为首一人昂着脑袋一副不屑的神情,走到众人之前傲然道:“方才是哪个说的话?”

徐子桢端坐不动,瞥了他一眼道:“老子说的,怎么?”

那人勃然大怒:“在本老爷面前竟敢如此放肆?你……”他正说着,忽然瞥见俏生生坐着的卓雅,顿时呆了一下,随即**笑道,“阁下自己不也带着姑娘呢么……你若识相便把这姑娘让与我,老爷就放过你们,如何?”

卓雅顿时气得俏脸煞白,徐子桢拍拍她手背,眼皮都不抬地说道:“大野,赶出去。”

大野应声而起,小山似的身躯把对方众人全都吓得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那为首之人回过神来又往前踏了一步,怒道:“老爷的叔父乃当朝少宰王相爷府上的,你敢!”

“王黼家的?”徐子桢终于抬起了眼皮,看了看他,“扔出去。”

第292章:这位爷是谁啊

没等那人再叫嚣,大野已经动起了手来,他个高手长抓人一把一个准,看也不看揪住就往外丢,门外不多远就是楼梯,人丢出去都没个阻拦,直接从二楼滚下一楼去,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楼下一阵骚动,也不知砸倒了多少桌椅碗盏。

除了那几个陪酒的姑娘,其他男性全都被扔到了楼下,除了为首那人,他还好端端站着,大野全扔干净后一回手叉着他脖子带进了雅间。

那小子到这时候兀自恶狠狠地嚷道:“你有种,敢动我?”

徐子桢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又恢复了安静,这时候酒楼掌柜也上来了,徐子桢对掌柜的笑笑:“不好意思,把您这儿闹得鸡飞狗跳的,回头您算算打了多少东西,找这小子赔钱。”

掌柜的拢着手笑了笑:“没事,知道出处就行,相爷府上咱们还是认识的,客官您慢用。”话刚说完转身又下楼去了。

徐子桢暗暗称奇,看这掌柜的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把相爷府三个字放眼里,看来传闻是真的,开这状元阁的那位还真称得上大佬二字。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徐子桢一抬脚正踹在那小子下巴上,力道用得不轻不重,刚好把他挑个翻身倒摔着出了门,一骨碌也滚下了楼去。

吴玠早已在旁边看得傻了眼,他有军阶在身,尽管对这种事他很不齿,但象这种纨绔他不敢轻易得罪,特别是对方把王黼的名头抬出来之后,可是徐子桢却什么都不管,痛快利落地处理完了,他不禁又看了徐子桢一眼,低声道:“徐兄,依小弟看你还是快点走吧,以免夜长梦多。”

徐子桢笑道:“酒还没喝够呢,走什么?来,接着喝。”说着话又满满倒上一碗干了,豪气冲天。

吴玠愣了一下,也端起碗笑道:“喝!”

其实徐子桢并不是不在意相爷府,而是当那小子报出名头时他忽然又有了个大胆的计划,现在温承言找不到,七爷更是不知方向,既然这样不如反其道而行,让他们来找自己。

七爷的手笔他大概有点数,连名声赫赫的天下会似乎都在他手里,状元阁是汴京头号酒楼,那小子又是相爷府中人,自己只要使劲惹惹事自然有人来管,到时候七爷肯定会知道,然后就能顺利接上头了。

徐子桢放下碗,对大野说:“带卓雅从h0u'me:n走,别给人看见,这儿我留着就行。”

大野只犹豫了一下就应了下来,对他来说徐子桢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会去忤逆或质疑,可卓雅却端坐不动,淡淡地道:“我不走。”

徐子桢苦笑道:“姑奶奶,我这是不得已才惹事的,回头搞不好就得被抓去,你跟这儿受罪干嘛?”

卓雅看了他一眼,忽然说出一句让他瞠目结舌的话来:“我不走,我想看看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想找谁。”

徐子桢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人?”

卓雅道:“你白天把我撇下一个人出去,摆明是去打听事的,这会儿又这么高调打人,打完人又不跑,怎么看都是象在等谁来找你。”

徐子桢忽然有种对卓雅刮目相看的感觉,这妞平时看着呆萌呆萌的,没想到脑子这么好使,三两下就辨出味来了。

“……”徐子桢无语了,他可是知道卓雅的一根筋,说了不走就绝不会走,难不成让大野把她打晕了拖走?

卓雅又横了他一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京城的官差难道还敢抓我不成?”

徐子桢一拍脑门,自己真是傻了,回头那王黼家什么人不来则罢,要是真带人来把自己和卓雅抓了就真闹大了,卓雅只需把她的身份一亮明,那可属于外交纠纷了。

“老子真傻了,来来来喝酒,不走了。”徐子桢又端起碗来。

吴玠不知道卓雅的身份,自然一头雾水,不过他没在这当口离去,而是安之若素地陪着一起喝酒,这点让徐子桢很赞赏,人家还得去兵部完事,倒一点也不怕陪着自己得罪大人物,光这份胆量和豪气就值得他交这个朋友。

没了隔壁的鸹噪声,这酒自然是喝得更痛快了,可是没多久楼下便传来一阵动静,徐子桢把头探到窗口一看,却见楼下门口已被一队官兵围住,一个军官模样的正和状元阁掌柜的在交涉,可是奇怪的是那军官居然满脸谦卑恭敬,小心翼翼地赔着笑,那掌柜的却是一脸淡然只是摇头不语,简简单单就把这些官兵拒之门外。

徐子桢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站起身抹了抹嘴道:“来人了,咱们走吧。”说完对吴玠笑笑,“吴兄,今儿只能喝到这里了,改天咱们再聚,你还有公事,我就不拖累你了。”

吴玠朗笑一声也站起身来:“无妨,小弟陪徐兄一起下去,好歹也能做个见证。”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徐子桢叫也叫不住,只得无奈地跟了下去。

楼内的吃客们大多都知道状元阁的底气,所以尽管被官兵围着也没露出惊诧之色,还是该吃就吃顺便看着热闹,徐子桢大步走到门口,先把一锭银子丢在柜上结了帐,随即站到门口叉着手冷冷地扫了一眼,果然,那被自己丢下楼的青年正躲在官兵后边,额头上一个老高的肿包。

“就是他!”那青年一眼就看见了徐子桢,顿时叫了出来,眼神中闪着愤怒。

徐子桢冷笑一声:“就是爷,怎么着?再牛逼一个我看看,老子还揍你!”

那军官扭头对徐子桢打量了一眼,又赔着笑脸对掌柜的道:“既然人出来了那就好办了,秦掌柜您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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