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华无语道:“爸,说过多少次了,我只是个超级AI,不是计算器也不是算命的。”
“那你从当儿子的角度算算,你妈和老乔请咱俩吃饭是什么目的?”
刘振华翻了个白眼道:“我妈想我了,私下去看我的话怕乔叔叔多想,也怕你敏感,所以攒个局让大家都见见,尴尬是尴尬了一点,比留下后遗症强。”
我啧啧称赞道:“有道理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爸你以前可不这样,这点人情世故能不懂?您就是不愿意动脑子了,尤其是把我当算命的以后。”
我嘿嘿笑道:“这么说你爸在你心里脑子还是够用是吧?”
刘振华没说话,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弹琴的少女。
“她弹的啥呀?”
“李斯特的《叹息》。”
“弹的怎么样?”
“指法娴熟,感情掌控到位,假以时日,是那种能吃专业饭的水平。”
“你猜老乔一个月给人发多少工资?”
“您又把我当算命的!”
“我让你猜,又没让你算……”
这时乔雁和韩诗雅一起走进大厅,韩诗雅穿了一件高档黑色呢子大衣,手里打了一把伞,妆容精致得不输任何明星,这是她的职业需要,毕竟是开整形医院的。
刘振华正想起身,韩诗雅从身后抱住了他,带着一股高级化妆品味儿。刘振华手足无措得像一只壳着了地的甲壳虫。
乔雁面带微笑对服务员道:“可以上菜了。”
韩诗雅直起身对我说:“我给你转的钱你怎么不收,刘川峰你现在可以呀,财大气粗了?”
自从我说给刘振华报了“一对一数学班”之后,我自然没当回事,韩诗雅却上心了,她给我转过一次钱我也没收。
“真没多少钱。”
韩诗雅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问乔雁:“语晨呢,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乔雁笑眯眯地朝钢琴那边一指,韩诗雅看了一眼也笑了:“你呀,就会整这些花招。”说着冲那个弹琴少女招手道,“语晨快来。”
弹琴少女止住琴声,收敛裙摆,起身,款款走了过来,冲我礼貌地笑了笑道:“刘叔叔好。”
上架感言
听说大家想看上架感言,那我就给大家说一段,呃不,演一段,不,写一段。
都不是,是跟大家说一说这些年的经历和感悟吧(突然认真脸)。
故事要从2020年4月说起,我特意去看了一下《强人》目录里的各种请假条,嗯,确定就从那个时候说吧。
因为常年不运动,作息不规律,不吃早点,我在之前就犯过一次胆囊炎,疼得凌晨三点钟坐在书桌前,找了根棍子顶住肚子坐了一夜,去医院输液消炎后生活多少是注意了一点。
2020年4月,悔不该吃了一大碗炖牛肉后还又去添了一次……
4月中,胆囊炎二犯,这回来势凶猛,我在当时的请假天里就说过,这会要是有个邪恶势力想侵犯地球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丫拼了,谁把谁弄死都是好事。
刘备说赵子龙一身是胆,有了这次经验之后的我第一反应是:可别!那要是胆囊炎犯了以子龙之勇也活不了!
后来下定决心5月手术,本该是个微创半小时四十分的事儿,我在手术台上躺了五个小时,在胆管上放了一根T管,把胆汁直接接引到袋子里,需要插半年,半年之后没能化身龙王,而是双腿发痒眼睛发黄尿红尿,给我做手术的医院不愿再冒风险,让我去BJ——做手术还是尽量找大医院吧,惨痛教训。
后面的事简短截说吧,在北医三院我做了胆肠吻合手术,终于把跟了我7个月的管子拔掉了,从第一次手术到拔管手术,整个时间段都在“特殊时期”里,每一次进医院住医院哪怕是上火车去宾馆周围吃饭,都得做核酸、扫码登记,我和老婆在外地的病房里过了2020年的元旦及我的生日。
身体上的磨难其实就到此为止了,说到底它终究还在“小手术”的概念范围内,后遗症有一点,内蒙的牛羊肉多好吃啊,以后要适量……
最大的磨难是精神上的,闹腾完这一圈,我发现我很难沉浸到故事里去了,注意力很难集中,写字写不了两三百就会去翻手机,看网站,越是这样越焦虑,一直到2024年底,期间也写过六七十万的新故事,是一个借着网游的壳的玄幻题材,说有个落魄程序员在游戏公司当试玩,老是连第一关也过不去就仗着能改后台数据把主人公的数据改到了逆天,然后就穿越到了游戏里。
他在游戏里自然是无敌了,副作用是只能在一个边境城市里维持无敌状态,出城哪怕半步也会变成普通人,于是他一人守一城,逐渐做大做强的故事。
但是这种陌生的题材我写起来很费力,偶尔也能写到忘我的状态,写的时候嘿嘿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简直惨不忍睹,像是另一个人写的,我还试着把第三人称改成第一人称又写了一遍,仍然非常不满意。
这个时期短视频和各种UP主已经满世界飞了,我看到这些人的作品哪怕是流俗段子时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现在的年轻人造梗玩梗能力真强,我咋没这么好的创意,我是不是老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参加了起点的“百位作家填坑”活动,给混乱写了一个番外,在写那些老朋友的时候,我发现我状态还在,有些搞笑设置仍然是信手拈来。然后我开始追问本心,张小花,你的问题出在哪了,你到底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本心说:我想写个红的,赚钱的呀。
我说:呸,重想。
于是我开始了《电子哪吒》的创作,原来想打算直接叫《我儿子是超级AI》来着,觉得有点不满足,联想到刘振华的精神世界很大一部分是电子,所以叫了后来的名字,不是想蹭哪吒的热度,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写《电子哪吒》。
回答是因为我就是一个中年人,还有个中二的儿子,这故事写起来我熟,我不用去可以讨好谁,去迎合什么市场写一个少年奋发向上逆袭成神的故事。我就写一个有点油有点懒,有时候还有点丧,但是底色温暖的中年人,哪怕他儿子接近于神,这父子俩仍然会遇到一堆琐碎又烦心的事,这个故事一定不会是所有人都爱看,但只要有人爱看就够了。
申明一点,老花没离婚,和老婆甜蜜着呢,我老婆炖的牛肉真好吃呀,都给我吃出胆囊炎了……
然后,我还要郑重地感谢老婆,在没有收入的五年里,她没说过我一句,一直坚信我还能找回自己,一直温柔地对待家人默默付出,期间她的身体也出过一些问题,中耳炎犯了凌晨去过急诊室;胃痉挛了凌晨去过急诊室——是的,《电子哪吒》里急诊室那几章,原型都是我老婆……
哎,可怜的老婆,再感谢一下吧。
有时候我会想,当作家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你所有经历过的磨难痛苦都会很快地变现成效益给你,这五年,我经历了不少,不顺心和曲折其实都只是一小部分,在此我也送给正在看这本书,正经历着痛苦和磨难的朋友们一句话:就算你不是作家,这些也终将让你变得更强大。
最后,感谢那些安慰过我,赞赏过我,鼓励过我,给我出过主意,给我打赏过,给我投过票的朋友!
最最后,关于更新,请允许小花保持自己的节奏,工作日双更双休日单更,这在别人可能是偷懒,于我简直是拼命吐血的盛举,快夸我并保持订阅。
好了,说完了,退场。
(幕布缓缓拉上,灯光渐暗,会场观众交头接耳声逐渐盖过舞台背景音,大家纷纷称赞张小花是个写作质量高、内容更新快、负责任、能力强的网络作家)。
第69章 千里之外
是的,虽然知道乔雁有个女儿叫乔语晨,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我跟乔雁真没多熟,加上刘振华“离家出走”那次,撑死见过四五次。
现在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的高,恨不得小学没毕业就长到一米八,乔语晨倒没那么夸张,个头也探一米七了,加上连衣裙的映衬,背对着我们的时候像是个大姑娘,现在到了眼前,还是能看出这个年纪的稚嫩和清秀。
用脱尘更好。
小姑娘有种古典美人的绰约美,五官都是按林黛玉那么长的,肤白胜雪,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明明是看着你的,可你看不到她任何的情绪反馈,是喜欢、是客套,哪怕是厌恶,都没有。
理解,都能理解,长得漂亮又家境优渥,高冷一些也是应该的。
心里这么想,我嘴上道:“老乔基因真好,姑娘都随了你的优点。”这倒没太大夸张成分,乔雁长得就挺好看。
乔语晨忽道:“我长得更像我母亲。”
乔雁有些尴尬,韩诗雅急忙岔开话题指着刘振华对乔语晨道:“这是刘振华,按年纪——你就叫他振华弟弟吧。”乔语晨和刘振华是同龄人,两人都上初二,但是刘振华是三月份的生日,他班上的同学大多是上一年的孩子,当弟弟倒是没毛病。
乔雁没话找话道:“对,是弟弟。”
我咋觉得更尴尬了……
两个孩子礼貌性地握了一下手,其实就是指尖对对碰了一下。刘振华没喊姐,那个也没喊弟。
“你叫我乔语晨就行。”
韩诗雅把乔语晨按在了乔雁边上坐下,自己则和刘振华挨着,五个人坐一张大桌,我打横斜对着四个人,独自成军。
这会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一盘法式小面包摆上来,然后每人一碗奶油蘑菇汤,乔雁道:“中午时间短,就不整那些前菜后菜的幺蛾子了,咱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说:“太好了,我就怕你摆那阵势,寻思别喝了洗手水怯瓢一样,还得你们跟着喝给我解围。”
乔雁笑道:“这个老刘呀,吃着我的饭还得损我一顿。”
韩诗雅道:“说的是拿破仑请客的事吧?”
两个孩子一起看了她一眼。
韩诗雅道:“不对吗,那就是欧洲哪个国王?”
乔语晨淡淡道:“是王导。”
我说:“王家卫请谁吃饭?”
乔语晨道:“这个人名字叫王导,是东晋的丞相。”
乔雁不无骄傲道:“看看现在的孩子,文化自信这块是补上了,语晨要不说我也以为是拿破仑呢。”
我说:“咱们都少看点《意林》吧。”
三个大人笑,两个孩子默不作声地喝汤。
韩诗雅想让他们也参与到互动中来,出主意道:“你俩练习一下英语对话吧。”
这话一出我就知道要坏,大人聚会逼着孩子英语对话,这是何其重灾区的一个尬举,我和老乔插科打诨营造出来的气氛不够这娘们祸害的!
其实韩诗雅也没啥文化,要不能找我吗?
刘振华这时有了点活泛劲儿,摆手道:“别别别,妈你要非逼我我只能反手就是一个‘How are you’。”
三个大人像被下了魔咒一样默念完后面的对应词……
乔语晨低头浅笑,优雅喝汤。
韩诗雅道:“对,从‘How are you’开始就挺好的。”
我和乔雁一起严肃道:“韩诗雅!”
韩诗雅莫名其妙道:“咋了?”
我见她是非要把俩孩子扯进来,只能找话题道:“语晨,你刚才弹的是李斯特的《叹息》吧?”
乔语晨意外道:“刘叔叔还懂这个?那您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我摇头晃脑道:“指法娴熟,感情掌控到位,你爸不给你发工资你都应该告他!”既能复制粘贴凑字数(其实都是又手打的),还能卖弄学问,这样的事我爱干!至于剽窃刘振华的创意,老子剽窃儿子那能叫剽窃吗?
刘振华见怪不怪,情绪稳定。
我以为乔语晨会大起知己之感,没想到她只是淡淡一笑道:“谢谢刘叔叔夸奖。”
倒是乔雁道:“老刘,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多面手。”
我的手使劲朝下按:“低调,低调。”
韩诗雅道:“振华,你的数学补得怎么样了?”
我和刘振华对视了一眼,均感头疼,韩诗雅要是追问补课细节可怎么办?
刘振华硬着头皮道:“我数学本来也不差。”
韩诗雅道:“语晨,你出个题考考弟弟。”
乔语晨似乎有些走神,顿了顿问刘振华:“你上次考多少分?”
“85分。”刘振华一定对自己的控分行为感到后悔了吧……
乔语晨道:“那说明底子没事,下次细心点就好了。”这小姑娘,情商还是在线的。
韩诗雅对我们父子道:“语晨现在高中的知识都学完了,年级排名保持在前十。”乔语晨所在的学校自然也是名校,是三中强有力的竞争者,且能上这个学校的孩子大多家里非富即贵,排年级前十,对刘振华目前的名次来说就是碾压局。
韩诗雅对两个孩子说:“你俩加个微信吧,振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语晨。”
结果这俩人谁也没带手机,乔雁拿过一张餐巾纸要找服务员要笔,刘振华对乔语晨道:“告诉我你的号,我能记住。”
乔雁眼神微妙地看了我一眼,要是两个大人都没有手机的情况下,一方对另一方这么说,其实就是种婉拒,潜台词就是以后不会再打交道了。
我怕乔雁多想,对韩诗雅道:“你晚上把语晨的号推送给振华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