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哪吒 第37节

  那些标红的视频被全部下架,其实以他们的工作能力并不能甄别那些视频到底是不是盗用,但既然是“自愿”的,也就顺其自然当了回表率,把欺软怕硬贯彻到底,他们这么做完之后,热度直接从第三降到第五了……

  其实他们硬刚到底绝对能保持热度,这里面最关键的问题是虽然某网管理层掌握着流量密码,但无奈守护不住账户密码,尤其是现在流量和账户里的数字会成反比,于是只能认怂。

  然后明星夫妻的后续也来了——婚是真的离了,但男明星眼角的淤青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系他眼线没画匀导致。再之后男明星火速开了个直播间,一晚上光眼线笔就成交了6000万。

  其前妻在直播途中打来视频电话表示了祝贺,两人对各自的粉丝都做了坦露心声的表达,虽然不能再以夫妻的方式携手共进,但彼此依然是最特别的牵挂,女明星很真诚地邀请男明星的粉丝们去支持她的新戏。

  两个人这么干完,热度也从第一跌到第四去了。这俩也是知道流量密码的,互相扯皮最多在热搜第一上待到明天,赶紧套现才是明智之举。

  只有我注意到了热度第三的那个话题:我国著名神经外科专家黄焦明遭到国外学者质疑。

  我看到标题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祈祷:你可以质疑他搞黄色、可以质疑他参与了地下赌博、可以质疑他把海洛因当饭吃,千万可别质疑他的业务能力啊,尤其是关于那张纸片的。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黄赌毒这些东西根本轮不到学者来质疑!两个国外学者明确无误地提出:让黄焦明享誉国际的那台手术,纯粹是靠运气好才成功的。

  热搜前五有俩跟我们有关系,我还叭叭的在这说低调呢——

第62章 受害者聊天群

  我点进去看了一下,两个外国学者的观点很简单:在陈子涵的那台手术上,黄焦明表现很出色,但是不用强调是事先就预测了颅内出血点,那是预测不出来的,这是常识。

  其中一个学者举了个例子,这台手术就好比是两军对阵,甲方的将军朝天射了一箭,那支箭经过长时间飞行,以抛物线状落进对方军营内,然后把乙方的将军爆头了,首先,这本身就很荒诞,其次,如果发生了,那只能说明甲方的将军运气好,你硬说成是箭法准那就是不要脸了。

  我忍不住道:“呐,这就是专业。”

  黄焦明对此的回应是:我在手术台上的时间比你俩活的时间都长,我见过的人脑子比你们吃过的羊脑子还多!

  那俩学者确实都比较年轻,而且外国人不吃羊脑子吧?

  下面的评论大多是挺黄焦明的,说外国学者就是羡慕嫉妒恨,就是搞事情,还有几个评论现身说法,说自己以前是黄焦明教授的病人,黄教授技术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负责之类的,未知真假。

  在黄焦明的事上,我已经不计较了,他算不上是替刘振华挡了一枪吧,起码是消除了一个隐患。

  我问刘振华:“你怎么看?”

  刘振华道:“这事儿对黄焦明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因为陈子涵那种情况无法预测出血点,确实是常识。”

  就像那个学者说的,抬手就打死了对方军营中的敌将,怎么看都是运气,可刘振华用的是未来科技,相当于在古代你既有热成像仪又有狙击枪,还有无人机帮你定位,无人理解只不过因为我们都是古人罢了。

  刘振华道:“现在就怕黄焦明忽然顶不住压力承认那张图不是他画的。”

  “这你放心,当你捡起马路上的一百块钱并决定把它揣进裤兜的那一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那不是你的你也得嘴硬到底。”

  元元鼓掌。

  刘振华由衷道:“爸,还是你对人性理解得深刻!”

  深刻倒未必,只不过见过类似的事情,一些无谓的人生经历罢了……

  所以我们最后的决定是:不去管他。

  对于我这种小人物来说,最值得担心的永远不是什么悬而未决的神秘事件,而是有人对着你举起了一块石头想砸又未砸的时候。

  把孙占城他们的钱转走也过了将近10个小时了,在我想象中正向的反馈应该是四个老家伙带着所有门生故旧展开对陈兵的追杀,但是时代真的不是那个时代了,“诚心诚意”盗版音像社如火如荼那会是有可能的。

  可是连负面反馈也没有就让我很焦灼,老哥几个举着菜刀堵我家门口说实话我也能接受,毒疖子冒了尖把它挤了就好了,就怕这么不声不响地吊着,放学到底打不打我了?

  我对刘振华说:“转走孙首富他们钱的事儿你是不做得太隐晦了,他们不会是都没发现吧?”

  “不能。”刘振华道,“除非他们这一整天烟都不买一包,公交都不坐——我把他们账户连带微信里的零钱都转得干干净净的。”

  “那更该有反馈才对呀。”这种事儿要落我头上我这么遵纪守法的人都会举着菜刀堵人门去。

  刘振华道:“不行打明牌吧,我怀疑以他们几个的智力就知道钱丢了,还没反应过来丢哪了,您还是高估他们了。”

  “对,打明牌,你以银行的名义编辑条短信告诉他们钱都去陈兵账上了。”

  刘振华道:“再明一点吧,我现在对他们的智商充满不信任,让陈兵直接跟他们说!”

  “陈兵肯配合吗?”

  “桃园三结义刘关张拜的是关羽的像,您以为演员愿意这么演吗,鬼畜就是干这个的!”

  无非就是劫持一张嘴,小吴直呼内行。

  “爸你准备好了咱就开始了。”

  我一愣道:“我说?”

  “别有压力,反正都是陈兵背锅。”

  “呃,我试试吧。”经典的喜剧套路,顶着别人的脸干坏事,但我这人心理素质不太好,你让我顶着别人的脸去裸奔也压力巨大,所以只能试试。

  刘振华又在屏幕上画了一个框,根据画面能看出是微信语音,被呼叫的人叫“如履薄冰”,刘振华对我说:“这个是孙占城。”

  “喂,哪位找我?”孙占城情绪还算稳定,手机里突然蹦出来个不认识的“好友”申请语音,对他这种社会人来说应该不是啥怪事。

  “孙先森,我是陈兵啦——”

  “陈总?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我找你一下午了。”

  不等我说话,刘振华在键盘上点了几下,语音通话变成了群聊,“旧时的记忆”、“知足茶客”和“钓胜于鱼”先后加入聊天室。

  “旧时的记忆”还有点懵,问道:“老大,是你把我们拉进来的?陈兵是那个陈兵吗?”刘振华告诉我这是段守疆。

  “知足茶客”和“钓胜于鱼”则是被拉进了群聊而不自知,还在瞎忙活手边的事,电话响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俩一个是成四海一个是吴连峰。

  “诶,这是啥时候建的群?”

  “我都没接电话怎么就通啦?”

  “大哥,这个陈兵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吗——”

  聊天室里陷入一片乱哄哄的状态。

  如果说“如履薄冰”刚才还没太当回事的话,现在也懵了。

  “陈总是你吗?咱什么时候加的微信啊?”

  我忍着笑道:“系我啦。”

  刘振华道:“您不用拗口,有自动转化。”

  “钓胜于鱼”这会忍不住插口道:“陈总我问你个事儿,我账户上的钱突然都被转走了,跟你有关系吗?”你看,有聪明人,看来吃鱼真是补脑子,可是从他微信名来看他可能又没钓着什么鱼……

  归根结底还是“钓胜于鱼”被转走的钱最多,刘振华一共转走这四位40万,里头有吴连峰30万呢!

  这老哥四个应该是就丢钱的事做过沟通,这会一起保持了沉默。

  我吃惊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报警呢?”

  “如履薄冰”道:“我还以为是银行——或者哪位朋友跟我开玩笑呢……”

  段守疆道:“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吴连峰则道:“不用问了,就是他!我都没说别人,他就知道是‘我们’钱都丢了……”

第63章 我这半生如履薄冰

  吴连峰这句话一出,聊天群立刻炸了锅。

  “旧时的记忆”:“姓陈的你什么意思?”

  “知足茶客”:“我们帮你忙你偷我们钱是吧?”

  “钓胜于鱼”:“你要是闹着玩现在玩笑也开过了,能不能赶紧把钱给我们打回来,利息我就不要了……”

  最后还是“如履薄冰”大喝一声:“都别吵了!陈总你说句话吧。”

  看着一个个微信名,我总觉得在哪见过类似的场景,后来想起来了——在我们家族群“相亲相爱一家人”里,我那几个舅舅起名就是这个路数,此情此景简直就像是我宣布我要二婚那个热闹劲儿。

  这里面也就孙占城的“如履薄冰”还有几分江湖气,问题是也不恰当,你欠银行一千万那是已然掉冰窟窿里了……

  我笑嘻嘻道:“就是我干的。”

  群里又是一片嗡嗡声。

  “都别叫唤,让我说!”孙占城道,“陈总,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做生意嘛,讲究实力相当,我就是验一验各位的资。”

  孙占城道:“你无非是让我们诈唬一下那姓刘的,验我们资干什么,再说我们要不差钱也不可能为了十万块就出山。”

  段守疆道:“现在验完了也该还回来了吧?”

  我慢条斯理道:“不着急,各位的钱放在我这里最安全。”

  段守疆急道:“没认识你以前挺安全的!姓陈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成四海道:“我明白了,你这是要向我们彰显一下实力,你托付的事儿确实出了一点意外,我们遇上了一个傻子——”

  孙占城打断他道:“你先把我们的钱还回来,你交给我们的事儿另说,我们有的是办法……”

  这回轮到我着急了:“你们不要再骚扰他了,我和刘先生之间是一场误会。”这祸水东引引的,咋又流回来了,我怎么老干扔回旋镖的事啊?

  孙占城道:“你俩闹误会祸祸我们干什么呀!”他终于也怒了,“陈兵你摆个道,我们怎么干你才合心意?告诉你,除了我们的钱你得还回来,答应的10万块一分钱也不能少,总之我现在就召集兄弟,要么干你要么干他,你给个明白话。”

  我急中生智道:“那你们去干他吧!”

  孙占城燃起了一丝希望:“完事儿以后钱呢?”

  “钱你是别想了,反正姓刘的我都惹不起,你们随便,我巴不得你们互相干起来呢!”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刘振华听了个虎头蛇尾的交锋,对我道:“爸你是不是没发挥好?”

  我撇嘴道:“可不是么,主要没和陈兵打过交道,人物性格把握不住。”

  刘振华道:“好在您最后那两句疑兵之计用得好,还兼顾了反客为主反将一军。”

  我有点吃不准道:“不会弄巧成拙作茧自缚吧,孙占城要是和我鱼死网破呢?”

  “那不能,从根本上讲,他们认为他们的钱在谁手上才会去找谁。”

  对这句话我是认可的。

  这次通话我除了对自己比较失望以外,对这老哥四个也很失望,人家别人的商战遇到的对手都是聪明人,见面最多说三分话,剩下的七分懂的都懂,这四个浪货我要不打这个电话连自己钱去哪了也不知道,甚至都没往陈兵那想,傻哔克高手,我这半生真是如履薄冰!

  第二天刘振华去学校我都不知道,一觉醒来天还没亮透,但是我该去市场了。挨着冷库就这点好,别人家水果市场上午十点钟进客就算好的了,冷库9点一过,散客开始分流,有很大一部分人会顺便去水果市场转转。

  今天是个大阴天,我出了门天还昏昏的,我从小区往市场走,前面的路上有个背头大鬓角戴墨镜的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正是孙占城。我想快步从他边上过去,段守疆卡住了剩下的半边路。

  我急回头,成四海从我后边转了出来,在另一栋老楼的拐角,吴连峰也出现了。

  段守疆右手打着石膏,吴连峰左手打着石膏,拄着一根单拐,成四海鼻梁子上贴着用胶布固定的纱布,像头白鼻子老猫……

  四个奇形怪状的老家伙把我堵在了小区里,伤残伴身,卡位精准,我和他们彼此相距五米,在寒冷的北方初晨,有种东北文艺复兴的镜头语言之美和杜琪峰经典站位的神韵。

  “嗤啦——”我拉开羽绒服的拉锁,猛撩衣襟,手按在了后腰装着特大号哨子的鞘上。

  “这小子有枪!”段守疆打破了沉默,惊呼了一声。

  孙占城稳如泰山,沉声道:“钱都没了,有枪怕什么?”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对我说,“来,往这打,打不死我再说!”

  这句话非常破坏美感!有种李寻欢和上官金虹决战前夕,李寻欢突然冒出一句“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的既视感。

  “哥儿四个这是要干哈呀?”美感都没了,我也就没有顾虑地飙起了白话文,还是尽力挽留了一点东北文艺复兴风。

  “峰子!”孙占城喊了一声。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吴连峰,然后反应过来这回应该是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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