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边境检查官 第187节

  “程检查官这才见习阶段,就能把自己的责任牢牢记在心里,我这个站长,倒是有些惭愧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连执勤时间到了都忘了。”

  “站长每天日理万机,要是所有东西都让您考虑的周道,那得多累啊。”

  程野套上卫衣,呲牙笑道,露出点锋芒毕露的少年气,“外面有点冷,我们年轻人着的住,您还是赶紧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说完,在江川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程野推开门,带起一阵风,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等。

  怎么这就结束了?

  方案呢,过程呢,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江川脑子里一团乱麻,甚至忘记了手里还捏着刚刚记录用的钢笔。

  “阿川。”

  “哎!”江川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还不赶紧关窗?”

  丁以山的声音带着点哆嗦,却比刚才清亮了许多。

  “哦,哦。”江川猛地反应过来,身形动得飞快,手忙脚乱地合上剩下两扇窗户。

  转过身时,却见丁以山已经擦干了身上的水珠,重新坐回沙发。

  他没有立刻穿上衣服,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桌上的建议书。

  顿了顿,他伸出手,将建议书拿起,对折,再对折,然后猛地一撕。

  哗。

  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撕碎的纸片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大人,这.”江川看得心惊肉跳,这可是丁以山熬了一整个通宵才写出来的东西。

  就,这么撕了?

  “唉”

  丁以山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种卸下重负的怅然,沉甸甸坠着说不清的滋味,“这么多年,没想到我也被那些弯弯绕绕同化了。”

  他拿起沙发上的衬衫,慢慢往身上套。

  末了,又慢吞吞的穿上毛衣,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眼神有些涣散地望着窗外的雨幕。

  “阿川,你说这些年检查官们争权夺利,是不是和我这个站长也有点关系?”

  忽然冒出的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呃”江川猛地一愣,下意识结巴着道,“怎么可能和您有关系,都是他们自己为了权.”

  话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

  丁以山作为站长,这些年默许检查官们拉帮结派,甚至在两边闹得最凶时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您也没办法”江川试图圆场,声音却越来越小。

  “错了!”

  丁以山猛地呼了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我一直有办法,我可以定规矩,可以拆小团体,可以把权力收回来重新分配,但我担心,担心一动就出乱子,害怕高层觉得检查站不稳,害怕他们借机收回这些权力,所以就这么拖着,等待下一个机会出现!”

  “可当这样的机会终于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然忘了,有些权力根本不是高层给的,他们.给不了!”

  “需要我们,自己去争!”

  他说着,站起身。

  望向检查外排队的人群,望向等在门口的几辆大金杯。

  似乎还有商队,似乎是周边的聚集地。

  以及那道已经穿着雨衣,在雨幕中行走的人影。

  “走吧,九点钟的大会,该去开会了。”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刘署长不在,这场会就.”

  “他有他的事情,我也有我”

  丁以山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动作利落地穿上,“又说错了,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所有检查官的事!”

第126章 锋芒毕露,格局大变!

  印着检查站标志的军绿色皮卡车,从门洞另一侧缓缓驶出南检查站。

  车头在路口调转,径直往幸福大门方向。

  受到刘坤出城的影响,想要参加内城会议,就得自己开车过去。

  因此,这次的驾驶座换了人,变成了江川双手握着方向盘。

  丁以山则坐在副驾驶,目光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象,神色平静。

  当然,以往常的情况,检查站的车肯定要被警卫拦着,进不了内城。

  可此刻,两人都没心思琢磨这些,或者说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思考的事情。

  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已经有26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哪怕身为半步超凡,江川都有点扛不住,早上得靠着特殊药物提神。

  可奇怪的是,坐在副驾驶的丁以山非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觉得精神焕发。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尾椎骨升起,顺着脊椎蜿蜒而上,托着他的肩胛骨,推着他的太阳穴,连呼吸都透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力量在胸腔里冲撞,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催着他去做那件想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敢迈开步的事。

  丁以山清楚,这道特殊力量叫做“行者”。

  但他不在乎。

  或者说等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多年。

  方才他对江川说的“这样的机会”,其实说的根本不是外面那几十万迁徙者,而是这股突然涌入意识的超凡力量!

  因为自从坐到检查站站长这个位置,以他的年龄、城府,以他浸淫权力场多年的见识与认知,再想靠自己的力量推动一场大刀阔斧的改变,早已是天方夜谭。

  几十年权力场磨出的理智,像一层无形的枷锁,总会在关键时刻拉住他,计算风险、权衡利弊、考虑高层态度、顾忌各方意见.

  就算天塌下来,残存的理智也会逼着他选择最稳妥的路,沿着旧轨日复一日地为幸福城“奉献”,直到被时代的车轮碾成尘埃。

  可现在不一样了。

  程野的那番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人格的大门,把藏在深处的野性全都释放了出来。

  在超凡的力量下,这份被唤醒的野性不断放大,让他清晰地看到改变的收益,也让那些曾经让他犹豫的风险,变得微不足道。

  唯有此刻,唯有借着这股突如其来的外在力量,唯有倚仗守愿超凡那股近乎蛮横的精神冲击。

  他,才能扯开那锁链、砸碎这枷锁。

  像一头挣脱桎梏的困兽,撕碎眼前所有敌人!

  “阿川。”

  “哎,大人。”

  “你之前说,程野很像我.假话还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阿川绝不会对大人说一句假话,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江川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前方被雨水打湿的路面上,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极了您年轻时候那会!”

  他顿了顿,方向盘轻轻打了个弯,避开路边的积水,收获行人的大拇指:

  “包括刚刚跟您说话的时候,那股子不管不顾的较真劲儿,也像极了您年轻时候,只是”

  “只是什么?”

  江川的喉结动了动,努力斟酌词句:“大人,程检查官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股不同于常人的韧劲儿,脑子也转得快,但他终究还是个年轻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多少带点年轻人的狂妄.您别真往心里去。”

  这么多年了,别说是见习检查官,就算是东人的三期检查官,见了丁以山也得规规矩矩地说话。

  唯有四期检查官,才有资格和丁以山平等的交流,商讨站里的大小事务。

  再往前数,当年程龙还年轻的时候,在丁以山面前也会刻意拿捏着分寸。

  不像刚刚的程野,竟然敢大胆到让丁以山脱了衣服,站在窗边吹冷风。

  这是一个见习该干的事情吗?

  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越想越心惊。

  万一当时程野做的再过分一些,丁以山生气了,他夹在中间连打圆场的话都想不出来。

  毕竟这两个聪明人交流,他听的云里雾里,别提多尴尬了。

  “呵,阿川,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丁以山嗤笑一声,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当年程武还当站长的时候,别说是检查官,就是站里的警卫,都能直接闯进他办公室,指着鼻子说哪条规矩定得不合理。尤其是每半年一次的意见日,他一天能接待三五百号人,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外面还站着一圈人看笑话,你见他发过一次脾气吗?”

  “大人,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不一样了。”

  江川急着辩解,“何况程检查官他是成不了超凡的,所以才敢这么无所顾忌,您要是学他”

  “现在也一样,没什么不同。”丁以山打断他,眼神里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如果成为超凡的代价是放弃听到这些声音的权利,那我宁可永远当个普通人。”

  “但你也试过了,你觉得这会影响吗?”

  江川沉默了片刻,拨了下雨刮器,发出规律的声响。

  等到雨刮器停下,这才道,“接受的观念越多,想做到知行合一就越难。如果您还想冲击超凡,其实不该听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就像哈林站长那样,只留着跟自己想法合得来的人,不合的全清出去,方能心无旁骛。”

  “他走错了!”

  丁以山笃定地摇头,语气里带着点不屑,“他连第一步都没走对,跟唐斯那个老东西一个德性。能抵御污染的观念,需要的是千锤百炼、需要的是能击碎其他杂念,而不是捂着耳朵当听不见就能成的。”

  “可这条路.”江川叹了口气,“除了当年的元老们,往后就没人能走通这条路了。”

  “程龙不是吗?”

  丁以山呵呵笑了两声,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的复杂,“他要是不一门心思钻在守愿那条路上,早就成超凡了,可惜啊”

  “程检查官和其他人不一样,城主没再追究,说不定”

  “没意义,以后别再提这个名字,也别让程野知道半分,就当他死了。”

  丁以山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一万个超凡者,都成就不了一个守愿,这些守愿都是祸害,是比诅咒还要难缠的祸害,程龙要是能成就守愿,那就是全人类的公敌!”

  “是!”

  江川连忙应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程龙的离开,是扎在丁以山心头拔不出来的一根刺。

  平日里从来没有人敢提,也就是丁以山主动提起,旁人才能跟着搭一句。

  哪个要是贸然说起,丁以山绝对会当场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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