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区域划成A、B、C不同等级，除了提高效率，也是为了隔离风险，降低母源入侵的代价。”
李长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真出事了，就炸断轨道，把感染区封死，C35区就是这么处理的，没人能跑出来，也没人敢进去。”
“走吧，不说这些丧气话了。”李长风忽然洒脱地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飞翼朝着检查站的方向滑翔，“越是繁华的地方，底下埋的伤疤越多。说点别的，我挺喜欢听电台的，你们幸福城的节目很有意思。”
他眼里竟然闪过浓浓的向往，“薪火很少能直接收到你们的信号，大多是外来人带来的录播。上回听了你们的庆典直播，唱歌、跳舞、说书、还有小孩子的文艺汇演.比我们这儿有意思多了，我们除了技术讲座，就是防务通报、天灾预警、各种威胁，生活灰暗呐！”
“等我老了干不动了，就去你们幸福城养老，也过过那种能在广场上晒着太阳、听着歌声打盹的神仙日子。”
“呵呵。”
程野笑了两声，忽然觉得幸福城的内城模式似乎也不是全无作用。
对这些外来人口而言，还挺有吸引力的？
“想去我们那儿，不如争取住进薪轨山内部啊？”
“那地方？”李长风摇头，“我没那个资格。能住进去的，要么是源轨技术突破者，要么是战功彪炳的军官，而且住着也不是白住，每天要消耗的贡献积分，抵得上我一个月工资，没持续产出想养老？除非能发明个划时代的源引技术，不然住几天就得被赶出来。”
说着，他忽然抬手指向城墙方向，语气轻快起来，“那，就是检查站，整个B4区就这一个，够不够特别？”
程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微微一顿。
单论规模，B4区的检查站远不如幸福城的气派，只是城墙正下方的一栋四层高小楼，灰扑扑的，看着甚至有些不起眼。
但飞翼越飞越近，他才发现其中的门道，小楼不仅在城墙内侧，还通过一条封闭式通道延伸到了城墙外面，像个嵌在城墙上的哑铃。
外面那截扩建区域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划着清晰的标线，有点现代车站的意思。
“我们的模式跟你们不一样。”李长风解释道，“B4区外来人口少，大多是固定居民，活动范围也基本在安全区内。”
他指着外面那片区域，“最外头是快速检查区，全靠机器扫描，居民的生物特征机器一扫就知道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直接放行，效率高得很。”
“要是机器扫出异常，就会自动转到第二区域，人工复核区。”
“由检查官带着设备二次验证，基本能筛掉九成的问题。”
最后，他指着那栋四层小楼：“第三个区域就是这儿，隔离区。不管是疑似感染的，还是从橙红区边缘回来的，都得在里面住够21天，每天三次检测，没问题才能出来。”
“想从后面往前看，还是完整走一遍检查流程试试？”
“这还用说。”
程野挑眉，两人心有默契的越过城墙，稳稳落在检查站前方的空地上。
虽是深夜，通道口仍有零星居民进出，大多行色匆匆，手里提着背包或拖着行李箱。
“我们是24小时轮班制，你们那边晚上应该会停吧？”
“嗯，12点就关闸，早上8点才开。”
薪火有足够的安全区支撑连轴转，外围还有层层区域分割风险。
而幸福城周边就是荒野废墟，夜里开闸等于给感染体开绿灯。
两人从天而降的动静引来了几道目光。
有羡慕、有好奇、也有.
程野的目光却忽然顿住，落在一个刚刷完身份卡的中年男人脸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对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背着个常见的行军包，边角处缝着几块补丁，像极了幸福城前段时间涌出的迁徙者。
“怎么了？”
“没什么。”
程野摇摇头，看着男人快步走进通道深处，刚才对视的瞬间，对方眼里刚刚闪过的那抹贪婪让人很不舒服。
而且这种眼神程野并不陌生，像极了幸福城缓冲区那些强买强卖的混混，将人当成猎物，混杂着算计和毫不掩饰的欲望。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薪火终究不是净土，再繁华的地方，也少不了藏污纳垢的角落。
进入检查大厅，像极了现代车站的检票口，八条通道并排而立，有宽有窄。
进入口上方的电子屏滚动着“请刷身份卡”的提示。
“左边三条是居民通道，右边四条走物资，最里面一条是应急通道，平时锁着。”
顺着李长风手指的方向，程野眼神扫过，心里很快有了判断。
外围的商队交易只会发生在下级区域，B4这种核心区域应该不涉及外来者的检测，所以整个通道设置透着对内为主的简洁。
比起幸福城检查站那种既要查外来者，又要验商队物资的繁杂，这里确实简单得多。
而权力是和责任画等号的，只一看这里的规模，程野便能猜到。
李长风的权力应该是不大的，至少在赚钱方面，肯定不如幸福城检查官一根，大概率得指望着固定收入生活。
没了实权，检查官这个身份也就成了份体面的工作，和维修站的技术员、工务署的工作人员没有本质区别。
“来，我给你刷开权限，你试试！”
李长风用自己的身份徽章在进入口刷了下，前方的隔离挡板向两侧弹开，露出后面的传送带。
程野抬脚站了上去，传送带立刻缓缓滚动，将他平稳地送入前方密闭的隔离检查舱。
舱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墙壁上嵌着大大小小的裸露仪器，探头正随着传送带的移动调整角度，透着股冷冰冰的精密感。
和幸福城检查站那种需要居民自行报数的模式完全不同，这里全程自动化。
送带推着他往前，仪器便自动启动检测，滴滴的提示声里夹杂着机械音报数。
程野饶有兴致地看着头顶的扫描仪，忽然觉得自己像件被送进流水线的货物，正接受出厂前的最后检验。
到了舱体中央，一台方块状仪器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一道淡蓝色的光束从侧面射出，从他头顶一路扫到脚底。
程野初时还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直到转头发现隔壁同样在接受检查的女人，眼神似乎有点火热，还暗暗吞咽了几下口水。
顺着她的眼神一看，这才发现，这仪器的作用竟然是透视。
在程野左手边的墙壁上，屏幕此刻正显示出裸露的人体图案正在旋转。
经过数次技能强化，如今他的身躯如刀刻般精悍，肌肉线条流畅紧实，没有一丝冗余的臃肿，透着股力量与美感。
当然，往下面看就有些不雅了，这该死的仪器，一点隐私都没有！
“别怕，这是浅层扫描，主要是为了检测有没有植入式炸弹或者异常伤口，比人工脱衣服检测快多了。”
李长风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带着揶揄的笑意。
这一笑，程野更是感到尴尬，还好隔壁的女人被先一步送走了。
扫描完毕，传送带继续推举着往前。
前方突然升起一个托盘，旁边的机械臂伸出根细如发丝的刺针。
“抽血？”
程野主动伸出右手，刺针在指腹轻轻一扎，几乎没什么痛感就完成了取样。
十多秒后，托盘带着血样缩回舱壁。
传送带忽然加快速度，像条平滑的绸带，将他稳稳送向舱尾。
尽头的挡板缓缓升起，露出外面明亮的通道。
“怎么样，我们的这套流程还算先进吧？”李长风迎上来，眼里带着期待。
“确实.效率很高。”
程野回头看了眼，忽然觉得幸福城要是能有这么个检查舱就好了。
“是源轨技术？”
“是的，你能看到的检测设备，基本都用了源轨技术。”
“厉害。”
程野由衷点头，悄悄打开面板扫了眼，李长风的配合度已经爬到了42%。
他盯着面板上的物品搜索，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这检查舱应该不算物品，得算设施吧？
而且看这规模，显然不可能是李长风个人所有，最起码也得归检查站站长管。
“不知道当初晋升，选择其他路线，会不会有更多的搜索方向”
程野暗暗想着，要是能有搜索设施方向，说不定一下就能搜到这隔离仓。
这玩意儿要是能带一套回幸福城，逆向研究，检查站的工作量起码降低50%。
继续往后，问询部分就和幸福城的检查站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
中央立着个半开放式的问询台，检查官坐在防爆玻璃后面，面前的屏幕上滚动着待查人员的信息，说话全靠麦克风传递。
有点像程野穿越前看过的一站到底舞台，只是少了灯光和掌声，多了几分严肃。
程野饶有兴致地站到问询台对面的站台上去，刚站稳，四周就“唰”地亮起几盏强光灯，光线从四面八方打过来，刺的人有点睁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眯起眼，忽然觉得这布置确实有点意思，在强光下，人很容易下意识紧张，藏不住事。
“怎么样，有压力吧？”
程野点点头，又转着身体感受了一番，忽的脑子里冒出个主意。
走下台子，看向李长风，“长风，要不你站上去当回被检查者，我去试试你们这检查流程？”
“行啊，我配合你，你试试感觉。”
李长风一口答应，没多想，抬手往旁边指了指，“里面有工作人员执勤，你从那条通道进去，他们会给你调权限。”
沿着他指的通道走进审查舱，里面果然有四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两男两女，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制服。
见程野进来，四人齐刷刷站起身，恭敬地齐声喊道：“程检查官，您好！”
“哈哈，大家别紧张。”
程野连忙摆手，脸上露出随和的笑，“我就是来参观学习的，想体验下你们的检查流程，麻烦各位配合一下。”
“程检查官是想要怎么配合？”
发觉李长风站了上去，故意左顾右盼，还夸张地搓了搓手，装作一副被严查的紧张模样。
四名工作人员见状，都忍不住低下头憋笑。
“给我按照你们这里最高的规格查他，有什么手段都给我安排上。”
“这”
“就按程检查官说的做，狠狠查我！”李长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爽朗的笑意，“邓浩，把我的权限关了，现在程检查官就是我，他说什么，你们就怎么做，出了问题我担着。”
“是，李检查官！”
邓浩立刻点头，再不废话，飞速敲击键盘，“程检查官，有请！”
“好，让我看看你们的手段！”
程野大马金刀地坐到检查官座椅上，手指刚碰到麦克风，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面板
配合度正在疯狂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