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一位面容慈祥眼神深邃的老者，此刻正斜倚在一张宽大的木椅上，似乎已沉入了梦乡。
他的呼吸平缓而悠长，如同远处海浪轻拍岸边的节奏，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然而，
这间书房的门扉却未曾完全合拢，
反而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仿佛是特意为某个即将到访的客人预留的通道。
亚特兰蒂斯第二海底都市的空气拟造系统，以人造风道，带着海洋特有的咸湿气息，轻轻吹拂过走廊。
却也就在这时，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门缝之外，一个身影缓缓显现：
那是位外貌粗犷的斯拉夫老头，他的脸庞如同雕刻般棱角分明。
甚至当推门而出的时刻，他还带着经典俄国人爽朗的大笑，甚至准备给老康斯坦斯一个熊抱。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老康斯坦斯那缓缓张开、略显疲惫却依然坚毅的眼神时，那份对好友的问候突然凝固。
老院长咳嗽了两声，随后打破了这个僵局：
“古斯塔夫，
这次是你来了吗?
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斯拉夫老头关上了书房的大门，顺便彻底封闭了这里的空间：
“应该说，是你缺席太多次贤者议会了，康斯坦斯。”
“毕竟大图书馆的事情也比较繁忙，但从瑞利·戈斯的遭遇来看，遗迹学者那群家伙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永恒黎明将白银机械之城战争中的被剥离残骸，制作成为了水瓶座的伊甸园。
永恒的伊甸啊，
虽然它与基因飞升是极其令人眼馋的技术，但现在的它或许仅仅只是一座崩溃的自洽星体结构罢了。”
而听到他这么说，
古斯塔夫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相较于那群疯子自喻的‘假面舞会’，你还是那么喜欢称他们为遗迹学者啊，
康斯坦斯。”
老院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道：
“据说他们在俄联邦也进行了类似的行动？”
“【波罗的海明珠】博恩霍尔姆岛群，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私自利用电磁风暴扩张并且重演了一个超巨型遗迹，
这件事情在大图书馆内应该不是一个秘密。
虽说对应遗迹已经被行动极为迅速的克里斯托弗公爵握在手中。
但有老凯恩那个考古学家辅助，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希望如此吧，
海格力斯之壁的事情不能拖了。所以，这次行动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但我也知道：
古斯塔夫，你来这里是代替贤者议会【问责】的。”
老康斯坦斯最终只是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
“换句话说，
对于新生的测试，其实也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在我计划之中，真正行动的是那些所谓的‘二阶巅峰主考官’们。”
“现在这帮年轻人可不好指挥啊。”
而想到这里。
古斯塔夫反而点了点头，
“但你还别说，那位现任的克里斯托弗公爵确实很优秀，
至少虽然没有面对面跟小辈交流过多少次。
但我在伊温妮·泰特斯那个一贯不给我们这些老货好脸色的她那里，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小安吉莉亚的优秀故事了。
她真的很少这么称赞过一个年轻人，
唉，
也许还有小安吉莉亚母亲的原因吧。小帕梅莎确实足够优秀，只可惜，她并没有赶上起源时代。”
“如果你说有没有优秀年轻人，老喻倒是跟我也推荐了一个。”
老康斯坦斯想到自己之前在喻开济的博物馆内跟那个年轻人交易，他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然，
封印室的宝任他挑选，甚至还有对应的高保密级资料
幸好那个小子升级还没有这么快，要是再推迟一两个月，我怕他都要升到三阶了。”
想到这里，
他不免又咳嗽了一声，
“古斯塔夫，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大图书馆本不应该参与太多现界文明的进程，
更何况，
那里是海克力斯之壁这样掺杂在永恒黎明遗迹边缘的关键点位，它涉及的诸多要素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但如果我说，我与那些遗迹学者并没有进行交易呢？”
“你只是这么说，
可能没有什么用处啊。”
第922章 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等待调查吧。
【星途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终将启程，
人类，终将启程。”
老康斯坦斯缓缓说道，
而此刻，在他面前，一条条星轨已经无比清晰。
但作为星界大法师的他已经为了劳伦兹瑞尔坚持太久了，所以，现在他却只想安静地睡在这里：
“但我可能坚持不到那个时间了。
我有罪，
无论是海格力斯之壁的边境民、抑或现界的东南亚、日本或者说更多迷失之海的漂流者。
我对不起他们。”
“但我们也等不了太久了。”
古斯塔夫抱胸坐在他的对面说道，他严肃的摸样好似一头真正的巨熊：
“今年的五月，我希望你能来参加第一批太空居民的登舰仪式。
而不是让我把这封消息搭配着一束百合放在你的墓碑之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已经在休伊法尔大墓地给自己找好位置了。”
“康斯坦斯，别说傻话，我们都已经不够年轻了。
而且那里也已经被毁灭。”
“它会重建的，就像流亡者诺曼·纳撒尼尔的电波、就像阿法留尔印莱塔斯的巨塔。
就像自亚特兰蒂斯沉没之后，那自地球海洋中新生的第一个生命一般。”
“那是你的想法，
但不是这片宇宙的。
对于宇宙而言，毁灭才是真正值得称颂的常态。”
斯拉夫老头古斯塔夫不准备说太多了。
他并没有安静地坐在这座书房之中，反而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房一角那座看似与书房格调不太相符的双开门大冰箱。
冰箱是永磁学院后勤部为了迎接偶尔到访的尊贵客人而特意准备的。
里面总是储备着各式各样的美食与饮品，以满足不同客人的口味。
所以，
古斯塔夫打开冰箱门的那一刻，一股寒气伴随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斯拉夫老头就这样熟练地从中取出一大块色泽诱人、肉质紧实的火腿。
随后又从冰箱上层取出一杯冰镇得恰到好处的啤酒，啤酒瓶身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如同清晨露珠般晶莹剔透，预示着它带来的将是清凉与畅快。
古斯塔夫将火腿与啤酒一并拿到书房中央的茶几上，动作中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与熟练。
他以不紧不慢地速度将火腿切片，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又恰到好处地保留了肉质的鲜美与口感。
而那杯冰啤酒，则被他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老康斯坦斯触手可及的位置，仿佛是在无声地邀请老友一同分享这份来自远方的美味与清凉。
此刻，
书房内略显压抑的氛围终于因为古斯塔夫的动作而变得更加生动了些许。
老康斯坦斯缓缓睁开眼，却只是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你还是胃口这么好。”
“胃口不好那怎么行，我现在最大的爱好就是各地找美食品尝了。
来自斯拉夫的老美食家古斯塔夫，这可是推特上给我的称呼。
没人知道这个不时发品尝视频的老头是五阶超凡者，但我推荐的餐厅那可都是绝对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