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藤虎才缓缓放下酒杯，抬起头（虽然他看不见），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反问道：
“收徒之事，暂且不提。
老夫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
卡伊心中一紧，知道这是考验来了。
他立刻集中精神，恭敬地说道：“前辈请讲，晚辈定当知无不言。
”
藤虎点了点头，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渴望力量，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自保？亦或是……有更高的追求？”
这个问题直指卡伊内心最深处的动机。
卡伊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闪过路飞他们冰冷的眼神，闪过那些恶霸嚣张的面孔，也闪过老摊贩无助的眼神。
最终，他抬起头，认真地回答道：“都有。
我需要力量自保，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
我渴望力量，向那些背叛我、践踏我尊严的人证明他们错了，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晚辈也希望，将来有一天，能用这力量，去保护那些像刚才那位老丈一样，被无辜欺凌的弱者，去对抗这世间的不公。
晚辈不想变成自己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
”他的回答，结合了自身的经历和刚刚受到藤虎话语的触动，显得真诚而复杂。
藤虎静静地听着，没有评价，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认为，什么是真正的‘正义’？是律法？是秩序？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问题更加宏大，也更考验一个人的价值观。
卡伊思考了片刻，想起了藤虎之前的话，也想起了自己被“集体意志”抛弃的经历，缓缓说道：“晚辈认为，律法和秩序固然重要，但它们有时也会成为强者欺压弱者的工具，或者变得僵化和不近人情。
真正的正义，或许……更应该关注个体，关注那些被忽视的声音，关注‘仁’与‘义’本身。
它应该是有温度的，是能够保护弱小、惩治邪恶，并且……能够带来真正公平的东西。
”他无法给出完美的定义，但他努力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感受。
藤虎的嘴角似乎又微微扬起一丝弧度，他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仅仅是变强和复仇吗？当你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关乎着卡伊未来的道路选择。
卡伊深吸一口气，这个问题他之前或许没有如此清晰地思考过，但此刻，在藤虎的引导下，他心中的某个方向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晚辈……晚辈的目标，首先是变强，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任人摆布。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至于复仇……或许有吧，但那不是最终目的。
晚辈更希望，当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时，能够像前辈一样，去践行自己所认为的‘仁义的正义’。
或许……是成为一名赏金猎人，专门狩猎那些作恶多端的海贼？或许……是加入某个能够真正带来改变的组织？晚辈现在还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晚辈希望，自己的力量，最终能用在守护某些值得守护的东西上，而不是仅仅为了发泄仇恨。
”
卡伊说完，有些忐忑地等待着藤虎的评判。
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能让这位高人满意.
第32章跟在老夫身边吧
藤虎听完卡伊的回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浊酒一饮而尽。
卡伊能感知到，藤虎的内心似乎在进行着某种衡量和判断.
酒馆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卡伊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终于，在卡伊感觉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藤虎缓缓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卡伊的感知中，却如同旭日东升，瞬间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藤虎并没有明确说“我收你为徒”这样的话，但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定：
“你的心，尚未被仇恨完全蒙蔽，还存有一丝清明和善念，这很好。
”他缓缓说道，“老夫此行，尚有一段路要走。
若你愿意，便跟在老夫身边吧。
”
他顿了顿，补充道：“路上，老夫会教导你一些……如何更好地‘看’这个世界，以及如何更有效地‘保护自己’的方法。
”
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藤虎的这番话，无异于给了卡伊最渴望的认可和承诺！这意味着，这位实力深不可测、智慧如海的前辈，愿意亲自指导他修行！
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瞬间充满了卡伊的内心，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虽然流不出泪水）。
他再次深深地鞠躬，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多谢前辈！晚辈……晚辈愿意！无论前辈去哪里，晚辈都愿意跟随！”
“嗯。
”藤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将几枚硬币放在桌子上作为酒钱。
“那便走吧。
路还长。
”
他拄起杖刀，如同来时一样，从容不迫地朝着酒馆外走去。
卡伊连忙跟上，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轨迹，将发生彻底的改变。
眼前的黑暗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绝望，因为，他终于看到了一丝……指引方向的光芒。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家僻静的小酒馆，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一同走向了那充满了未知和挑战的旅途。
新的篇章，即将展开。
跟随藤虎离开那座混乱岛屿的日子，成为了卡伊人生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他不再是那个在黑暗中独自摸索、挣扎求生的孤狼，而是有了一位亦师亦友的引路人。
藤虎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弟子”名分，但其所作所为，却远超世间绝大多数师父对徒弟的教诲。
藤虎对卡伊见闻色霸气的指导，并非像学院派那样按部就班、循序渐进。
他更像是一位禅师，于日常行走坐卧、生活点滴之间，subtly地引导卡伊去领悟“心眼”的奥秘。
他们一同穿梭于各个岛屿之间，有时乘坐商船，有时搭乘渡轮，有时甚至会乘坐藤虎用能力召唤来的、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岩石（这让卡伊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藤虎那神鬼莫测的力量）。
无论身处何种环境，藤虎都会给卡伊布置各种看似随意、实则极具针对性的“功课”。
在人声鼎沸、气息混杂的闹市之中，藤虎会突然让卡伊闭上眼睛（虽然他一直如此），然后要求他在一分钟内，准确地感知并描述出三个街区外，一个特定穿着打扮（藤虎会提前描述其衣物材质、饰品声音、甚至身上特殊气味）的人物的具体动向——是左转了？还是停下来与人交谈？亦或是进入了哪家店铺？这极大地锻炼了卡伊在复杂干扰环境下，精准锁定并追踪特定目标气息的能力。
在危机四伏、生机盎然的原始森林里，藤虎会带着卡伊深入其中，然后让他静下心来，去感知那些隐藏在树叶之下、泥土之中、甚至岩石缝隙里的微小生物的气息。
不仅仅是感知它们的存在，更要尝试去分辨它们的种类、大小、是警惕还是放松、是饥饿还是满足。
这让卡伊对生命气息的感知变得更加细腻入微，也让他学会了如何在看似平静的环境中，洞察潜藏的生机与危险。
甚至在偶尔路过的赌场（藤虎似乎对赌博有着特殊的爱好，但总能赢钱，卡伊怀疑这也是他感知能力的一种运用），藤虎也会让卡伊站在旁边，不去关注输赢，而是去感知那些赌徒们在下注、看牌、等待结果时，内心那如同过山车般起伏的情绪波动——贪婪、恐惧、狂喜、绝望、虚张声势、亦或是胸有成竹。
藤虎告诉他，人心，往往比骰子和纸牌更容易“看”透。
“卡伊，”藤虎不止一次地对他说，“你的‘心眼’，所要见的，不应仅仅是事物的表象，更要洞察其内在的真实与本质。
风有形，亦无形，你要感受它的流动，而非仅仅听到它的声音。
人有言语，更有心声，你要倾听那隐藏在话语背后的情绪和意图，而非仅仅记住词句。
”
“真实，往往隐藏在细节之中。
本质，则需要你剥开层层迷雾，用心去感受，去印证。
”
在藤虎这种独特的、寓教于乐（或者说寓教于日常）的引导下，卡伊感觉自己那原本如同散兵游勇般、不成体系的感知能力，开始被系统地梳理、整合、提升。
他的“心网”变得更加坚韧，覆盖范围稳步扩大，感知精度日益提高，对各种信息的捕捉和分析能力也越来越强。
他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双真正意义上的“眼睛”，一双能够穿透虚妄、直抵核心的“心之眼”。
这种提升是全方位的，不仅仅体现在对物理世界的感知上，更体现在对生命气息、情绪波动、甚至某种模糊的“意图”或“杀气”的捕捉上。
卡伊发现，自己对于危险的预感变得更加敏锐，对于他人的情绪变化也更加洞若观火。
这种能力，在未来的战斗和与人交往中，无疑将成为他最强大的武器和护身符.
第33章 鞭打
心眼之始，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晰与深度。
仅仅修炼见闻色霸气，显然不足以让卡伊在危机四伏的伟大航路上立足。
藤虎深知这一点，因此，在指导卡伊霸气的同时，他也开始着手锤炼卡伊的体魄和战斗技艺。
藤虎并没有直接传授卡伊某种具体的剑术流派或者体术招式.
他似乎更倾向于激发卡伊自身的潜能，并根据卡伊失明的特点，引导他走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最直接也最残酷的训练方式，便是利用藤虎那神鬼莫测的重力果实能力。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藤虎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你的感知再敏锐，反应再快，若是体魄孱弱，也无法承受强者的攻击，更无法将你的感知优势转化为有效的战斗力。
”
于是，从那天起，卡伊的身上，便时常笼罩着一股无形的、恰到好处的重力。
这股重力并不算太强，不会将他压垮，但足以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比平时沉重数倍。
无论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还是在平地上进行最基础的挥拳、踢腿、闪避训练，甚至是在日常的挑水、劈柴（如果条件允许）等杂务中，卡伊都必须对抗着这股额外的负担。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的额头、脊背不断滑落，浸透了他本就破旧的衣衫。
肌肉因为过度负荷而酸痛欲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有好几次，他都累得几乎虚脱，直接瘫倒在地，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但藤虎对此似乎视而不见，只是偶尔会淡淡地说一句：“累了，便歇息片刻。
但放弃的念头，一次都不能有。
”
卡伊咬紧牙关，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他知道这是藤虎在帮助他打下坚实的基础，他更知道，这点苦楚，与他所承受的背叛和屈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每一次感到筋疲力尽、濒临极限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艘决绝离去的船，想起伙伴们冰冷的眼神，想起自己在黑暗中立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