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快速往山上赶去。
眼下路明非没时间去想明白本应该是和楚子航师兄统一战线来阻止他上山的零为什么会突然反水，他只能在心底道谢后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零闪身挡在楚子航身前，开口道：“师兄你不能继续这样做下去了。”
楚子航见状只能轻叹一声，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追上路明非了，他转身坐到了台阶上，扭头看向零。
想了想，他又脱下外衫，垫在了台阶上。
零轻声道谢后，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楚子航的旁边。
第114章 零的新年礼物
两人静静地坐在山上，看着漫天火红色的流星砸向大地，在天际若隐若现的青铜城也在逐渐坍塌消解。
大地上刮起来了火龙卷，火舌吞吐之间炙烤焚煮着青铜巨树，巨树纷纷被卷入高空，落地时又化作了一滩灼热的铜水。
楚子航看着这副世界末日的景象，轻声道：“为什么要拦着我？”
“他才是能结束这一切的人啊......”
零看着天空中划过的流星，眸子里仿佛跳跃着炽热的火光。
“不走么？你。”
楚子航又问。
零转过脸来，对着楚子航浅浅一笑，清幽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要走？”
楚子航一愣，旋即苦笑起来，“之前那件事.......对不起......”
“不打紧的。”
零淡淡地说，冷素的小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她此刻的喜或者怒。
“反正我要做的事来这边也完成的差不多啦，所以师兄你不必太自责的。”
零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某位穿着白麻衣的老人，她抿了抿娇嫩的唇瓣，又补充道。
楚子航闻言则是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之间便再没了言语。
.......
“哥哥.......”
有人在黑暗里轻呼。
哥哥？
“哥哥......”
孩子又喊道。
我是你的......哥哥......吗？
老唐看着黑暗中某个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以及那道缓缓消弭的声音喃喃道。
孩子远去的背影，如此的孤单，又透着莫名的执拗，像只被抛弃了的小猎犬。
“好啦好啦！我是你哥哥！你要去哪里啊？喂！”
老唐猛地坐起身来，阳光和鲜花簇拥在他的周围，他一袭白衣皎洁如月，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朵白色的茶花在粗瓷瓶中盛放。
隔着那支花，老唐看清了那个孩子的脸。
孩子抬起脸来，栗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叫做依赖的色彩。
就像是小狗依赖主人一般的，在每次抬起头来对着主人摇着尾巴的时候，它们小小的瞳孔里也总是带着对主人的依赖和喜欢。
老唐被这种小狗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康斯坦丁。”
“哦哦。”
老唐摘下桌上青瓷盘里装着的青翠欲滴的葡萄，自己塞了一颗后，自然地隔着桌子递给了康斯坦丁一串。
孩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惊慌，像是警觉的幼兽，“哥哥，你的朋友好像来找你了.....”
“朋友？”
老唐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他感到朋友这一词是如此的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好像......他真的拥有过朋友一样.......
“嗯嗯，哥哥有好朋友。”
康斯坦丁认真地说。
“那你呢？有没有好朋友？”
老唐下意识地反问道。
“我没有好朋友，我有哥哥就够了。”
康斯坦丁有些黯然地说。
“那怎么能行呢，哥哥其实也是你的朋友呀，书上说，谁陪你的时间最长谁就是你的好朋友，父母是这样，哥哥也是这样的，康斯坦丁，要交到朋友哦。”
老唐伸出手来，摸了摸像只可怜巴巴小狗的孩子的脑袋。
“可朋友会带来背叛......，”
康斯坦丁抬起脸来，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灰色纹路，眼底亮起了刺目的金色。
“人类是不能相信的.......”
康斯坦丁语气严厉，又带着一抹深沉的暴虐。
就在这时，远远的呼唤从不知名的角落传来。
“老唐.....老唐......”
那道声音是如此的急切，又带着令人心头发颤的惶恐。
老唐愣了愣，只是觉得这道声音很熟悉，并未想起来它的主人是谁。
康斯坦丁摄人的瞳孔内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他一把抓住老唐，“人类是不能相信的！”
这次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焦灼。
同时往昔的一幕幕画面再次浮现在老唐的脑海，
“这家伙好怪，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吧......”
“你什么都做不好，废物一个，我们公司不需要太多的废物了......”
“你看他，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指不定就是个怪物......”
“娘亲，那位大哥哥看着好可怜呀......”
“囡囡，这种人最会骗人啦.......他们都是坏人......好人脸上是不会有那些刺青的......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会在脸上刻字哦.......”
“哈哈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了.......对不起了.......兄弟.....”
“抱歉......您还差7美分就可以拿到这份快餐，但......我们不会给予您这份通融......”
“.......”
老唐看着往昔的一幕幕，眼角不自觉湿润起来....
“人类是不能相信的！”
康斯坦丁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这句在他嘴里宛若是天道箴言，流传了几千年的密语。
就在这时，那道焦急的低语在最后时刻传来一句话后便彻底消散得干干净净。
但两人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句带着问候意味的话语......
“老唐！我草你妈！回去打星际了！你在这里搞鸡毛呢！”
死寂弥散在两人之间，时间也仿佛在此刻驻足。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
“人类......是可以相信的......”
老唐最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开口道。
康斯坦丁愣住了，眼底暴虐的金色褪去，他满脸狰狞地后退，打翻了桌子，瓷瓶碎裂在地，茶花被他粗暴地踩在脚下。
老唐站起身来，转身向外面走去，“弟弟.....我们会再见的.......”
他推开了门，炽烈的光洒在他的白衣上，不是阳光，是滔天的火光。
焚天烈焰中，青铜铸造起的神迹在哭嚎，焦黑的人形挂在山上，成千上万的火色流星从天空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坠落。上面清晰地刻着“白帝”两个字，这简直是地狱的景象。
心真痛啊.....真像是有把刀在割，什么重要的人失去了，因为他犯了严重的错误。
最后时刻，身后传来脚步声，老唐转身，怔怔地看着那道已经被烧得焦黑的身影，乏善可陈的身影怀里还抱着一道瘦弱的身影。
那道瘦弱的身影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受到烈火的炙烤，衣服也只是烧焦了部分，他紧紧闭着双目，清秀可爱的脸庞没有血色，忽略胸前的血洞的话，似乎这孩子只是睡过去了而已。
路明非抱着康斯坦丁，看向老唐，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看起来既滑稽又悲伤，“老唐，欢迎回家。”
........
路鸣泽站在山巅，看着下方渐渐散去的迷雾，仰起头，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鹅雪。
他轻笑一声，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看着雪花在他手里缓缓消融。
片刻后，他甩了甩手，语气轻快地说道：“谢啦。”
来人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地走到了悬崖边上，与路鸣泽并肩而立。
........
“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
“小强！你不能死啊！啊啊啊！”
“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
“小强！你不能死啊！啊啊啊！”
路明非从床上蹦了起来，一把抓住准备逃跑的闹钟，恶狠狠地扣掉了它的电池。
闹钟底座的小轮子无力地倒腾几圈后，认命般地萎靡下来。
电话响起，路明非接通后，里面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我们已经到了，你人呢？”
“我人呢......我应该也快.....到了吧......”
路明非有些弱弱地缩了缩脖子。
“你还没起床是么？我们等你好了。”
零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