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伙伴
“帮我看着他们两个，我出去走走。”
路明非懒得和小魔鬼纠缠，抄起外套，披在身上，迎着风雪出了店门。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慢慢走到了那张“残垣断壁”“惨不忍睹”的桌子前。
老唐揉了揉鼻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什么。
路鸣泽上前了一点，面无表情地听清楚了老唐嘟囔的话。
“明非......你......真够........我........下次.......再......再.......”
他的黄金瞳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抹湿润，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此前的冷漠。
路鸣泽坐到了酒德麻衣身边，轻轻帮女孩把臻首换了个让她睡起来更舒服的朝向。
他打开一瓶雪花啤酒，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走近看的话能清楚的看到这是一道小小的身影，如果路明非此刻推门进来的话，会误以为自己根本没出去过，那道小小的身影又隐约像那个长大了的男孩。
那么孤寂，如此悲伤。
.........
路明非走在积雪已经渐渐厚实的路上，雪在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在寂静的深夜里传出去很远。
昏黄的路灯也仅仅只能保持灯柱下方那处须臾之地的光明，周围仍旧漆黑一片。
这是他自己都数不清多少次出门散步了，自从在签里知道老唐的身份后，他就喜欢上了一个人出去散步。
路明非有点恍惚起来，这世界......是真的奇怪啊......
他没什么目的地瞎逛着，他小时候也想试试一个人随便找辆公交，随便投几块钱，随便下一个站，然后走走停停后又随便找一个站投币上车。
可是，人生没有那么多随便。
他没有随便地完成这个想法，也没有随便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很多事情，下定决心是另外一回事，可真的要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路明非深吸了口冰凉的冷空气。
可是又是不知不觉间，他又逛回了这个离家不远、设施老旧，平时只有大爷大妈遛弯会路过的小公园。
公园里出了奇的安静，新雪好像吸收了大部分的声音，只剩下远处马路上偶尔传来的汽车碾过积雪的声音。
以前他一个人也喜欢来这里，坐在那个锈迹斑斑的秋千上，发呆或者看一下给路鸣泽带的小说绘。
路明非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光线可有可无的路灯照不亮公园深处的漆黑，可是黑暗中那双水蓝的眸子却是一眨不眨，静静地看着他。
女孩穿着一件看起来很厚实的米白色中长款羽绒服，款式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就是基础的那种保暖款。
羽绒服外松松地围着一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围巾很大，遮住了她那张路明非记忆深刻的下半张脸。
下半身就是简单的牛仔裤和深棕色的普通雪地靴。
女孩没有戴手套，双手自然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她坐在秋千上，乖巧得像是那种父母会宠爱到极点的孩子。
路明非想了想，走上前去。
零仰起小脸，白金色的发丝上沾满了雪花，粉嫩秀气的鼻尖也是。
路明非轻轻用袖子替她拭去鼻尖的鹅雪，坐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言语。
只是静静地坐在了一起。
路明非没有问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零也没有问路明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两人都心照不宣。
“你不开心。”
零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路明非再次深吸了口冷空气，摇摇头后，犹豫了片刻，他又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告诉我么？”
零说。
路明非有些讶异地看了零一眼，女孩苍白精致的脸庞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苦笑起来，“就是发现了自己的朋友以后可能不会是自己朋友了而已。”
“朋友？”
“嗯.....嗯.....”
“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可你不早就是了么？”
路明非脱口而出。
零愣了愣，又说，“那我当你的伙伴。”
“伙伴？”
路明非重复了这两个奇怪的字。
“就是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人，相互之间不会放弃，也不会彼此出卖。”
“为了共同的利益，可以一直走到最后的那种人。”
零隔着积雪的长街，眺望街尽头那一块银色的空地。
“为了共同的利益，可是万一有一天大家利益不一致了，不就分道扬镳或者反目成仇了么？”
路明非有些不解地说。
他觉得这个词的羁绊远不如“朋友”“兄弟”这些来得给力，可零却强调了这个看着有些不可靠的词。
“没关系，”零淡淡地说，“只要努力变成对伙伴有用的人就不会被丢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平静，却又气势昂扬，远眺的眼睛中熠熠生辉。
路明非笑笑，说：“我看过一篇叫‘冰海王座’的故事，它讲的是里面有个家伙被关在某个研究中心里，那个地方聚集了很多很多奇怪的孩子，有些孩子会喷火吐水之类的。”
“然后研究中心的专家就研究这些孩子，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但那个家伙叫零号，是最特别的孩子，还有一个孩子叫蕾娜塔。”
“这个故事以后你再讲给我听吧......我们该回去了。”
零出声，打断了路明非的话。
路明非有些奇怪地扭头看了零一眼，浑身血液也渐渐跟着冷却了下来，整个雪夜的寒意像是蛰伏了很久的猎人，突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零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但女孩脸颊上两道晶莹的痕迹却是让路明非心猛地揪了起来。
零抓起路明非的胳膊，扯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回赶去。
.......
零冷冷地盯着躲在老唐身后的酒德麻衣，那视线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得老唐浑身颤抖起来。
“我说明非兄弟啊，你怎么出去又带回了个妹子啊.......”
老唐说。
“额.......公园里带回来的。”
路明非老老实实地说。
“你中国的男朋友现在还好么？”
零面无表情地说。
酒德麻衣脸色彻底僵住了，她一拍双手，猛地窜了起来，“好！好得不得了！”
“带我去见见。”
零又说。
路明非和老唐的视线狐疑地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显然这两位是相识的。
神了！兄弟！
老唐对着路明非竖起大拇指，路明非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试探着，“你们很熟？”
“不熟！”
两道斩钉截铁的声音同时响起。
路明非：“........”
老唐：“........”
好了，这下可以完全确定两人很熟了。
如果路明非知道酒德麻衣口中的中国男友其实指代的是他的话，估计会被吓昏过去，还好酒德麻衣目前还不敢当着零这个正主的面开口调戏他。
不过如果零知道酒德麻衣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她所谓的中国“男友”身边亲了对方一口的话，不知道零会不会.......
第92章 同学聚会
回到屋子内的路明非屁股才放到椅子上，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一脸疑惑地接通后，实在有些想不明白现在都凌晨了，谁还会给他打电话，老唐说不定早就像头猪一样撅着屁股哼唧着入睡了，零也不太可能。
很快电话里传来的怨气冲天的声音让他知道了是谁。
“路明非！你他妈提上裤子不认人是吧？”
“卧槽！小天女！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乱吃！你肚子变大真和我没关系！我那么穷，肯定请你吃不了多少东西，我们两个之间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的呀！！”
路明非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要致敬抖音上某位前辈了。
那位前辈开局就是女友的一句，“我怀孕了。”
可是我们路明非连牵手都要哆嗦半天，显然还远远达不到那种境界的。
小天女声音一滞，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我不要你请我吃饭。”
“你要什么？！别的我也给不了你啊！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路明非坚定地说，要死守自己的节操。
“混蛋！你那豆芽菜老娘还瞧不上！我不用你请我吃饭，不是有现成的么？”
小天女意有所指。
“星期二和我去同学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