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应该是那班自己本应乘坐的航班起飞前编辑发送过来的。
“路明非，祝你新年快乐，做你女朋友这三个月我很开心，希望以后你能照顾好自己，我回俄罗斯了，明年见。”
路明非沉默下来。
楚子航余光一直关注着路明非脸上的表情，此刻男孩脸上那副一如多年以前那般被抛弃的小灰狗一样的表情又隐隐让楚子航心里触动起来。
他也知道两人之间的传闻，零答应做路明非三个月的女友，但代价是路明非需要每个星期请零吃一顿饭。
零也确实是个合格的女友，他也刷过一些帖子或者听别人说过。
不过其实最让楚子航触动的还是那次路明非冲出去，带着浑身湿透的诺诺一起回来的那个雨夜。
零和他坐在餐桌上，楚子航一如既往地翻看着那些叔叔珍藏的报纸。
零一直低着头，握着笔在刷刷地写着什么。
她很快写好后又小心翼翼地蜡封好，把信藏到了茶几上。
楚子航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多问些什么。
但零居然罕见地开口解释起来：“这是我替路明非写给他家里人的信，邻里街坊都看见路明非回来了，不解释一下就离开的话，或许会加重他家里人与他的隔阂吧。”
“他连自己叔叔发的信息到下飞机那一刻才看见，可见他走也不会发信息告诉他家里人。”
楚子航放下报纸，看着坐在烛光下的女孩，此刻她的神情没有了以往的冰冷和疏离，精致漂亮的眉宇间充斥着淡淡的忧虑和想起那个令自己操心的笨蛋时的无奈。
他语气莫名地说：“你们不是只有三个月的期限么。”
“三个月是假的，可想努力尽到彼此的那份心意是真的。”
女孩轻声说。
第78章 路的复杂
滨海市的空气带着北方冬日特有的凛冽和干燥，吸入肺腑里的感觉不亚于吞下了一把细碎的冰沙，瞬间冲散了机舱里残留的那点暖意。
路明非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臃肿得像个移动的棉球，低着头默默跟在楚子航身后，走出了机场到达大厅。
一辆老式的红旗CA770车停在机场大门口，漆黑的车身光滑如镜，车身线条极其考究，带着一种属于另一个时代的威严和压迫感。
汽车悄无声息地横在马路中间，周围全是各种敬畏和好奇的视线。
这种老派到骨子里的红旗车在当下可是炙手可热的存在，拥有它你不一定很有钱，但你一定很有权。
而且一般是家族里那种抗鼎人物出行才会使用这辆车作为排场，身后必定还浩浩荡荡地跟随着一系列的奔驰奥迪等，有些情况甚至是警灯开路了。
但眼下这辆红旗就静静地蛰伏在日光里，散发着古老的威严，身后也没有那些充当排场或者肃清人群的豪车。
它的天蓝色车牌上的“99999”，不必繁琐，不必做作，所有人自会敬畏。
路明非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小书包，瞅瞅那辆古董车，又瞅瞅身后那如临大敌般身子紧绷着的林以溪。
楚子航倒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面孔，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副驾驶的车窗无声地降了下来，露出驾驶座上的人。
司机穿着一身裁剪极其合身的藏青色旗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但下方可堪称峰峦如炬胸脯令人挪不开目光。
脸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颔和那浅画淡妆的红唇。
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股希腊雕塑般的玉感，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沿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一缕极淡的青烟笔直地升腾。
车门弹开，三人规规矩矩地坐了上去。
汽车引擎轰鸣，车子缓缓驶入机场下方的环形车道内。
.......
“这是？”
路明非压低声音，悄悄地问道。
“我姐。”
林以溪叹息一声，小声说。
路明非露出了然的神色，难怪林以溪一直紧绷着身子，仿佛这个数值超模的大美女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敢情是你姐姐啊。
属性和八字克制么？
路明非抬起眼瞄了一眼那道惊心动魄的背影。
不对，路明非扭过头，对着楚子航眨眨眼睛。
楚子航也对着他眨眨眼睛。
路明非：“.......”
他扭过头去，对着林以溪眨眨眼睛，林以溪用和小浣熊一般无辜的眼神回应着路明非。
哇擦嘞！你们一起绑架我的默契去哪儿了？怎么连我的疑惑都解析不了了？我想问的是！楚子航师兄跟着我们干嘛！现在不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么？
一路上车子里的气氛都仿佛被外面的冷空气冻住了似的，几人面面相觑也没蹦出一句话来。
车子在滨海市略显空旷的街道上穿行。年关将近，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灰白的天幕上划出凌乱的黑色剪影。
路明非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熟悉又带着些陌生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湿透的毛线。
零没给他发那条信息的话，或许他都快要忘记了和零之间的“契约”了。
其实零说要带他回家的时候，路明非还是有些小窃喜的，就像偷到糖果的小孩子，害怕被家长发现又偷吃糖果，叨叨着对牙齿不好，但内心窃喜的同时又带着点后怕，会不会得蛀牙然后去看医生，然后以后都吃不了糖果了呢？
路明非则是害怕会不会以后都没有这个环节了，去见零的家里人，他没什么把握被零的家里人喜欢和认可之类的，毕竟路明非觉得他自己一上不得厅堂，二也下不得厨房。
平平无奇，乏善可陈，又怎么讨“娘家人”的欢心呢？
想必零家里人都是那些住在伊丽莎白宫里，进出坐着劳斯莱斯，睡在几百平的大房间里，窗外一侧就是斑斓的瓦西里升天大教堂吧？
然后日常都是有十几个佣人围绕着他们团团转吧，谈笑间都是贵族风范和国际大事。
零的姐姐们想见见他，路明非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个“限定版”的男友零居然也要和家里报备一下。
不过以皇女殿下的身份来看，这种“驸马”的人选也是万万马虎不得的，毕竟那可是事关皇家尊严和皇女未来幸福的人，报备上去给姐姐们考究一下也是未尝不可的。
不过他其实怕得要死，如果去俄罗斯的话，或许刚下飞机见到那长长的迎宾车队路明非腿都吓软了，身子直往下掉。
路明非快纠结坏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发信息或者打电话给零。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淡金色影子。
对了！
路明非眼前一亮，手不由自主地一拍脑门！
林溪淡淡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此刻神色激动的男孩，蛾眉微微颦起，风情万种的姿态却是吓得林家少主丢了快半条命。
要说他这个少主也当得够悲催了，上有家主和神女要求他护师弟的周全和向师弟学习，中有自己姐姐死死压制他，下的话还有个让他不省心的弟弟。
路明非拿出手机，轻轻往下一滑，熟悉的赤金色字体又浮现在他的眼底。
“多少红颜为傻逼，多少傻逼不珍惜啊。（恨铁不成钢签-上上解签方式推荐-把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里想法付诸行动吧，夫妻都不吵隔夜架，更何况还是两个笨蛋呢。）”
“由于推荐了上上解签方式，本次剩余三签不再发放，如有疑问请咨询抖音客服中心，最终解释权归中心所有。”
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么？路明非目瞪口呆起来，这个占卜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他不懂的事情老多老多了，要是件件都去弄懂的话，那多麻烦啊。
路明非最怕麻烦了，所以，“能停一下车么？”
他开口道。
林以溪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楚子航扭过头来，和他对视。
林溪闻言什么话也没说，穿着恨天高的纤细小腿一脚直直地踩进刹车里，红旗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剧烈摇晃一会儿后，稳稳停在路边。
第79章 老同学（今天考试，晚点还有一更，抱歉）
路明非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拨通了那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不过双方都罕见地沉默起来。
以前在学校里路明非都没给零打过电话，而零也没有怎么打过，一般需要见路明非的话皇女殿下都是提前发条信息给小路子。
小路子自然会屁颠屁颠地去约定地点早早地候着。
“那啥，你吃了么？”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道。
话一出口的瞬间，路明非、楚子航、林以溪三人同时捂脸。
林溪正伸出窗外抖抖烟灰的玉手也微微一僵。
很好，路直男的情商狠狠震撼了三位见多识广的大人物。
这是不是也算项技能呢？
“刚吃好，吃的牛肉烩土豆，红菜汤，还有华夫饼。”
零淡淡地说，声音和往常相比也没什么变化，听不出喜怒或者哀乐之类的情绪。
“哦.....哦.....”
路明非又结结巴巴起来。
“你呢，到了么？”
零问。
“到.....到了......”
“哦。”
又是一阵沉默。
林以溪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那份浓浓的恨铁不成钢之意。
不过两人猛然反应过来，同时挪开视线，神色有些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彻底让静默的氛围被彻底打破。
“路明非？！”
“啊？”
路明非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然后瞳孔微微收缩，脱口而出：“卧槽，小天女？！”
零：“.......”
林以溪：“........”
楚子航：“.........”
林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