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灯在深水中无法穿透多少的距离，只有一条青灰色的光带。
零娇小的身影漂浮在身边，路明非只要微微伸手就能拉到她。
原本两人“在一起”后按照规定是不能一起下水的，但校长给的建议是，建议两人一起下水执行任务，培养默契或者感情都行，因为校长觉得两人根本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
零，路明非，第18次水下协同作业演习后，迎来了第一次正式的水下协同作业。
“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回来为什么会带着陈师姐。”
零说。
“啊？”
路明非被一锤砸晕，这是什么神展开？！接下来不应该是他们两个之中的其中一个在水下开始惶恐不安然后由另外一个冷静的人将对方揽入怀中不停安慰然后感情升温么？
你这一开口俨然正宫娘娘要肃清后宫秽乱的架势是怎么个事啊？臣妾告发熹贵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不对不对！
路明非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甄嬛传丢出去，头也挠不了，他现在囧得想直接撞死在身边的鱼身上。
“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零开口，投下第二枚重磅炸弹。
路明非彻底傻眼，算了，累了，毁灭吧......
“我我我......”
他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路明非，你遇到什么状况了？为什么心跳加快了这么多？喂？收到请回答！”
耳麦频道切换，传来曼施坦因急切的声音。
“我没事，第一次下潜这么深有点紧张。”
路明非回复道。
两人直接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紧紧连接着彼此，外界的频道无法进入，也无法得知两人之间的对话。
“没事的，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也没什么的，我只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进行这么一问而已，毕竟不问的话不符合对么？”
零转身说，路明非听不出她话里的喜乐或者悲伤。
他心一横，主动牵起了零的手。
“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但实话我现在不能说，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和师姐之间清清白白的，如果有苟且之事的话......”
“继续下潜吧。”
零反握住路明非的手，轻声说，同时拉着他一起往下游去。
两人的身影交错缠绵，如同水里两条互相围绕对方迅游嬉闹的鲤鱼。
听着耳机里的话，酒德麻衣坐在悍马后座上，一巴掌拍碎了手里的巧克力棒。
“鹭鸶你怎么了？”
另一侧的耳机里传来薯片被咬碎的嘎嘣声和淡淡的询问声。
“妈的，我好想揍那小子一顿，不过皇女还有这一面的？！”
酒德麻衣倒吸了口冷空气，说。
“哎呀，我们的小麋鹿第一次进大森林肯定会迷茫和不知所措的啦，而且还是那种覆盖着厚厚冰雪的森林，不被冻死都算不错的啦。”
对方语气轻快地说。
“哼，直男不得豪斯。”
“嗯....对....”
对方带着重重的鼻音回复道。
.......
他们到达水底，狂风暴雨被五十米的水层过滤后抵达这里后只剩下了轻柔的水波。
这里因三峡水库蓄水而淹没，之前是片山地，石头被流水磨得圆滑，难以落脚。
路明非从脚蹼里弹出钢爪，轻轻站在岩石上，蹲下身子在泥沙里像以前摸蚌壳一样地摸索着什么。
他高兴地从泥沙里掏出了自己摸半天的“蚌壳”。
是一块有着古老花纹的陶片。
零接过那片陶片打量半天后，说：“至少有一千年的历史，是蜀文化还没有被中原文化兼容前的东西，有可能是白帝城的遗物。”
“诺玛，使用声纳扫描地形。”零呼叫。
“了解，声纳扫描准备。”
远在美国的中央处理器立刻回答道。
深绿色等高线勾勒的三维声纳图显示在两人的头盔屏幕上。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零伸出手遥指向某处，“但东北和东南都是山，露出水面的是白帝山，水下是赤甲山，形成一个‘门’的结构，对面是原来的草堂河，经过一片谷地。按照中国的风水学，这里是山龙和水龙的交汇之处，聚集了阴阳二气，是建城的好地方。白帝城的遗址可能就在这里，入口可能就在附近。”
就在零话音刚落，路明非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感到了天旋地转和那恐怖的震感。
........
在两人下潜时，前舱内除了坐在椅子上不停操作和监控数据的技术人员，剩下的就是下潜小组B组和林以溪。
恺撒此刻坐在一把椅子上，诺诺坐在他旁边好奇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各种大大小小的红点。
“对于你来说让低年级的下水是耻辱吧？”
林以溪说。
楚子航没有接话，只是抿了抿嘴唇，脸庞看起来更坚毅了几分。
“放心好了，他们两个会完成任务的。”
他的话音刚落，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摩尼亚赫”号，曼施坦因的大喝伴随着红光一起抵达了这艘船上的每个角落。
“水下地震开始了.......该死！收线！快收线！”
第61章 青铜城（1）
轮机转动，同时充当救生索和信号线的黑索开始回收。
但这时，一个清脆的崩断声清晰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旋即轮机转速彻底失控。
救生索断了！
众人脸色骤变的同时脑海里蹦出这个念头。
前舱里一片死寂，曼施坦因双手不停地挠着他那颗光洁明亮的脑袋，仿佛要抠下一层皮来才甘心似的。
扩音器里传来电流紊乱的嘶嘶声，信号中断，存亡不明，那根救生索也是他们能联通零和路明非的唯一通道。
见鬼，这次任务他可能失去了两个优秀的学生.....
水底情况不明朗，是否应该继续派遣B小组下去救援？可是万一还有余震怎么办？是否要放弃这次计划？
曼施坦因额上冷汗直冒。
楚子航立马抄起放在脚边的潜水头盔，戴在头上，往外面走去。
诺诺见状也跟着起身。
林以溪则是一脸的漠然，仿佛路明非的生死跟他毫无关系似的，也忘记了神女的嘱托，只是一直盯着在操作台上神情紧张的年轻人。
诺诺路过他身边时有些古怪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他只是在看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后，更加困惑了。
不过没时间细想，她戴好头盔往外追去。
恺撒站起身来走到曼施坦因身边，说：“要不要通知校长？”
曼施坦因顿时回过神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他慌忙地从怀里摸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联系人。
就在这时，一个淡定的声音在船舱里响起。
“如果你看见一面墙，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看不见尽头，永远抵达不了边界，那是什么？”
楚子航正要跳进浑浊不堪的江水里的身子僵住，诺诺则是停下了正在系黑索的手。
曼施坦因如释重负地吐了浊气。
就在刚刚路明非抱住零后。
厚达数米的岩石层开裂下陷，地震撕裂了水底，巨大的水压从上而下，像是一个几十米高的浪把两人砸进了裂缝里。
两人飞速下坠，射灯在如此浑浊的水中也只是萤火般的微光，堪堪能让两人看清彼此苍白的脸。
下坠到可能几十也可能几百米后，两人来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这里是零，我和路明非都活着，没有受到意外伤害，我通过言灵在与你们进行对话。我们已经抵达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请回复。”
“确定么？”曼施坦因声音微微发颤，至于零的言灵是什么他现在并不知道也不想去细想，他只想知道两人的情况。
“那可确定得不得了呀，教授，这面青铜巨墙看起来似乎没有尽头啊......”
路明非说。
水底深处，零紧紧拉住路明非的手，和他一起抬头打量着这面向着上下左右延伸，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有边界的青铜巨墙。
地震已经停止了，漂浮在水中的尘埃渐渐下落，像在水底下起了灰色的雨。
视野渐渐清晰起来，零从青铜壁的铜锈中辨认出了一个斑驳的印记，和刚才发现的陶片上的印记一模一样，是一张在火焰中灼烧的脸，只是放大了很多。
前舱的中央大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条醒目的进度条，复杂的计算公式从下往上流动。
所有人愣了一瞬后，曼施坦因惊呼起来：“那枚胚胎又重新活动起来了！之前在江面上迅游了近半个月未捕获到任何的心跳信号，在水底地震之后它再也掩藏不住了！”
“这是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设计的计算软件，能够检测胚胎的心跳信号，随着孵化的进行，胚胎的心跳强度和频率都呈现明显的变化，目前的孵化率是31%！”
“现在进度条是绿色，是安全阶段，也是带走或者摧毁它的最好时机......”
“可是我们两个并未携带任何的雷管炸药之类的东西啊.....”
路明非插嘴道。
曼斯坦因沉默了近一分钟后，重新抬起头来，“两小时后长江航道海事局的直升机会到达这里，那时候水下作业也将被迫终止，放任它继续孵化下去，带来的后果可能是什么？”
沉重的话语敲击着众人的心灵，楚子航开口道：“我和他们一起下潜，顺带为他们补给氧气和装备。我会带上炸药的。”
诺诺也跳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我的侧写能找到大门！”
众人把目光都放到了曼斯坦因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这位肩负巨大使命的船长做出最后的决策。
曼斯坦因深吸一口气，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批准！B组楚子航和诺诺确认下水，和A组零、路明非一起完成此次作业，楚子航带上精炼硫磺炼金炸弹，诺诺负责带氧气瓶。”
“是！”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而路明非传来的却是惊呼：“卧槽！这玩意儿在咬我和吸我的血！你是真的饿了！快给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