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开局被镜流告白 第95节

  控制情绪而已,他很擅长啊。

  他深呼吸几次,却还是无法平复心中这股……难以描述的情绪。

  是喝了酒的缘故吗?

  那他冲个冷水澡,总能清醒吧?

  羡鱼想了想,放弃了。

  已经很冷了。

  他再次伸出手,用水冲刷着掌心、指腹和手背。

  感性与理性不断撕扯,最终感性占据上风,让羡鱼无法抑制的,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

  如果时光可以回溯,他一定在岚的母亲面前,狠狠夸岚,夸出八百字小作文。

  只可惜,他总是无视旁人的意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们身上。

  直到那个最怯懦、最胆小的下属,死在自己手上,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问题。

  羡鱼不老不死,经历过无数次的刺杀,他都能活下来。

  更别提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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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只是……有些话,他没办法说,更不能说。

  一旦说出口,岂不是就否定了下属的付出吗?

  下属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他,他还要轻飘飘地用几句话否定吗?

  这无疑是一件残忍的事。

  对于苍城的那些研究员……他不知晓内情,更无权评判。

  羡鱼开始思考,思考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问题。

  在下属们得知,自己能够终结不死诅咒后,会做些什么呢?

  羡鱼曾与浮黎达成交易,交易内容是,由对方处理魔阴身的问题,而他放弃研究以太相引擎。

  可是,下属们还愿意继续活下去吗?

  如果他们找上他,主动要求他,让他赐予他们解脱……

  自己或许不会拒绝吧。

  在目睹过长生的痛苦之后,羡鱼不会拒绝的。

  那么,策士长呢?

  在自己离开前,他是否也杀掉了策士长呢?

  从结果来看,他临时取消了与浮黎的交易。

  是因为魔阴身debuff,所以才驱使着他做出这个决定吗?

  未必吧,他已经惹了所有星神了,若是不违背诺言、留下后手……

  其他人都会死的。

  羡鱼可不信那些所谓的星神会手下留情。

  可是为什么?因为能解决魔阴身的「羽渡尘」?

  羡鱼打开背包,快速搜寻,从头看到尾,没有找到「羽渡尘」。

  原来如此,他在前世找到了能够使用这个道具的人。

  在封闭的浴室中,他沉浸在思绪里,只能听见水流声,一时间忽略了外界的其他杂音。

  羡鱼忘了时间,直到冷水浸透半截衣袖,他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关掉水龙头。

  他打开浴室门,不出所料,镜流已经离开了。

  羡鱼走出房门,步入庭院,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

  口袋中的玉兆在不停地震动,或许是Hua发来的消息?还是腾骁?

  哦,他得回复腾骁的消息。

  省得这位罗浮将军又自己吓自己,万一再吓出个好歹,到时候谁干活啊?

  羡鱼暂时没有心思看玉兆。

  在情绪濒临失控的时候,很容易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做出后悔的事。

  倒不如暂且搁置,等状态恢复后再说。

  羡鱼打定主意,决定等过一阵再找腾骁。

  夜风吹拂,让他的心绪越发平静。

  之前为了仙舟人的居住体验,他让研究员把古地球的日月更替、四季变化,照搬到了仙舟。

  所以,哪怕是在仙舟上,也能吹到夜风。

  羡鱼察觉到脸上的热度褪去些许,酒精带来的刺激逐渐减退。

  他开始盯着掌心发呆。

  没一会儿,他听见了脚步声。

  来人速度很快,脚步很轻,停留在了他的庭院门口。

  羡鱼缓缓抬头,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是镜流。

  镜流拎着一个袋子,踏进庭院,逐步靠近坐在地上的羡鱼。

  镜流抚了下裙摆,坐在和羡鱼不远不近的位置上,问:

  “热浮羊奶,和你喜欢的那家奶茶,你要哪一个?”

  镜流定定看着羡鱼。

  她能察觉到,对方低落的心情。

  镜流不知道缘由,只希望羡鱼能开心点。

  所以在他和应星喝酒时,并没有阻拦。

  只是万万没想到,丹枫那个家伙,竟然故意找来不知道放了几千年的酒……

  这一次,镜流再一次见到了羡鱼的另一面。

  对方喝醉酒后,眼神看起来呆呆的。

  和镜流见过的那些醉鬼不同。在庆功宴上,不少云骑醉酒后上头,总会做出些啼笑皆非的举动。

  羡鱼十分配合,甚至在回家后,还能分出心神向她道谢。

  等到镜流买完解酒的浮羊奶,和对方喜欢的奶茶,回来后,就看见羡鱼脊背挺得笔直,正微垂着头,盯着手心,似乎是在发呆。

  看到她去而复返,羡鱼好像很惊讶。

  ……更像猫了。

  像是颠沛流离,经历风雨,不肯信任人类的猫。

  有人主动靠近时,这只猫只会迟疑、退缩。

  只有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地释放善意,才能与这只猫建立初步的信任。

  如丹枫所言,需要一次次肯定,打消对方的戒心,给足他安全感。

  镜流将视线从对方通红的脸颊上移开,面不改色地低头,从袋子中掏出热浮羊奶,朝羡鱼递了过去。

  她记得那份攻略,自己需要给出选项,杜绝对方拒绝的可能性。

  对方既然不选,那就由她来代为决定吧。

  羡鱼缓慢地眨了下眼,将手握成拳。

  他怔愣在原地,被酒精驱使着,鬼使神差地对镜流说:“很脏。”

  “等着。”

  镜流将浮羊奶放回袋子里,转身进了屋。

  等镜流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块毛巾。

  她将毛巾塞进对方的掌心。

  滚烫、湿热的毛巾,瞬间驱散了寒意。

  羡鱼喝醉了,仍是那副呆愣的表情。

  他缓慢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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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流无奈叹气,主动上前,微微俯身,不由分说地一手拽住羡鱼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起毛巾。

  正当镜流要替他擦手时,羡鱼猛地挣脱她的手,一把拿过毛巾。

  羡鱼说:“我自己来。”

  镜流见状,站直身体,看着羡鱼反反复复地用热毛巾擦手。

  她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羡鱼放下毛巾,随后朝对方发出邀请,主动伸出手:

  “今晚月色很美,一起看吧。”

  羡鱼定定看着镜流,好一会儿,才把手搭了上去。

  他被镜流拉着,到了靠近房屋的一个墙角。

  没等羡鱼反应过来,镜流就翻身上了墙沿。

  四周无人路过,庭院内寂静无声,唯有高悬的圆月,与镜流。

  镜流嘴角噙着笑,再次朝羡鱼伸出手。

  羡鱼又一次,把手搭了上去。

  镜流放慢脚步,一步一回头,拉着因醉酒而重心不稳的羡鱼。

  他们踏过砖瓦,到了屋顶。

  羡鱼脱下外套,铺在冰冷的砖瓦上。

  他头脑昏沉,似乎又一次被酒精摧毁理智,沉默着没有说话。

  镜流掏出热浮羊奶,塞进他的手里。

  两人坐在一起,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镜流开始聊起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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